《亲爱的长公主殿下》龙佑离

7、第六章

　　再入边城，又遇到那个美貌的少年，我很意外，非常的意外，“万花谷”的暗桩是被他美貌所迷，还是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身份？我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我才对他挑起一道眉，就发现躲在暗处的“万花谷”暗桩冲我比了个手势，那个手势的意思就是“此人安全，请放心”。

　　“在下叶凡，可否请教姑娘芳名。”这一次，对方的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

　　我这个人也不是蛮不讲理，上次那样对他一是因为他误以为我是男孩子，但最重要的是他当时眼中的玩味与不屑，现在他既然这样这样恭敬的跟我说话，我自然也不会再斤斤计较：“赫连小妖。”

　　“不知在下可有荣幸，邀姑娘一游？”叶凡道。

　　“哦？好啊。”反正一个人逛街也是无聊。

　　一天的游玩，我与他相谈甚欢，而且很快就“熟络”了起来，他称我为“小妖”，我称他“小叶子”。认识叶凡是一个意外，但却是一个让人惊喜的意外，一个非常有趣的意外。叶凡大我四岁，很美，却也只是一尊非常美丽的木偶而已，至少在我眼中是这样的。

　　叶凡的笑容很虚假，恭敬的态度也很虚假，就像是戴着笑与恭敬的面具一般，动作到位，却没有一丝诚意在里面。一天的游玩，我知道他是有意接近我，讨好我，虽然原因不明，但既然“万花谷”的人确定他是我可以接近的人，我便也不介意与他交个朋友，他无半点真心，我也未必需要付出半丝诚意，就当多个陪我玩的玩伴吧。

　　除了初见的那次以外，我再也没有因为叶凡的容貌而发愣过，再精致美丽的容貌，当你把他当成一尊木偶的时候，也不会再被其迷惑心神。我们两人一起总是天南地北的闲扯，他会给我讲一些离国的风土人情，各地风景，这是谷中之人不会与我讲的东西，谷中的人与我的对话方式永远是我问一句，他们答一句，多一句话他们都感觉那是僭越。而我，则会给叶凡讲一些前世书中或电视剧里的故事，江湖的侠士，儿女情长的缠绵爱情，而他对言情小说尤其感兴趣，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与叶凡相交久了，我才发现他原来是一个如此有才情的少年，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反观我，从前世到今生，似乎除了武功以外，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于是我不禁开始想，我来到这个世界到底要做些什么，再一次的生命，我要怎样活下去，我所求到底是什么？

　　“在这世上，人们所求的，一为名，一为利，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叶凡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我回神看向他，这才想起原来我竟然在跟他游湖的时候发起呆来，而且竟然把“我所求到底是什么？”问了出来，还好前面那句“再一次的生命”没有说出来，不然就不好解释了。

　　“名利吗？我好像都不用求耶。”将来新帝继位，我便是长公主，除了帝王之名，还有何名比这个名号更尊贵，至于利，我也不认为有什么好追求的。

　　“那么你想求什么？”叶凡问我。

　　“也许……”好吧，我羡慕前世里那些穿越小说的主角，我想非常精彩的活一回。

　　“也许？”

　　不想回答他，也许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我还没有想好怎样的活才算是精彩的。抬头望向蔚蓝色的天空，一只鹰隼正好从上空飞过，那是裴元与赫连宇仁传信用的鹰隼，想来他们又通信了，可是慕君……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相和歌，是前世听过的歌，取自《诗经》中的《子衿》，代表的是一个少女的思念。原来，我对慕君的思念已经如此深了吗，说什么可以放手，其实只是我在自欺欺人而已，“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是何人，能让小妖你如此思念？”叶凡突然抓住我的手问我。

　　“与你有关吗？”我甩开他的手，“小叶子，你僭越了。”

　　“对不起。”叶凡立刻退后一步，低下头，但他握拳的双手却让我觉得他不并真心道歉。

　　目光再次回到天空，不知为何，我突然很讨厌叶凡这样的态度：“不想道歉的话，就不要道歉，讨厌恭敬的话，就不要用那样的态度，甚至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笑给别人看，你又不是卖笑的。”

　　半晌，叶凡都没说话，要不是没有离开的脚步声，我大概会以为他已经被我气走了，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天看得脖子都酸了，转回头来看他时，他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起身想要离开，我想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吧，可惜了，他还算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

　　“你以前并不会在意这些的。”叶凡突然出声，声音竟然带着一丝颤抖。

　　“你就当我多事好了。”以后果然不能再见了吗？

　　又是半晌的沉默，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刚要迈步离开，却又听他问：“小妖，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也走了，你也会这样想念我吗？”

　　“不知道。”也许我会比较怀念这个聊天对象，他懂的东西很多，而且长得也很赏心悦目。

　　“那……我们明天去游湖好吗？”

　　“耶？”我惊讶的转身看他，没想到他竟然还愿意继续陪我玩，却不由得因他脸上的笑容而呆愣住，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真诚的笑容，那样的炫目迷人，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也正因这心跳声而回神，“啧啧，妖孽啊……”一个男人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哈哈哈……”叶凡却指着我大笑起来，我估计我现在的表情一定会古怪，集惊艳、羡慕、嫉妒于一体的可笑表情。

　　“笑笑笑，笑死你算了！”我一跺脚，转身逃离这让我尴尬的局面，跑出很远，还能够听到叶凡的笑声，还有我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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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边城闲游了一个多月，该看的都看过了，好看的也看腻了。某日我与叶凡闲闲的逛街，忽然注意到了一间街尾竟然有一间书店——兰畹书局。

　　“耶？这家书店什么时候开的？”我奇怪的道，这条街我可是走了不下十回了。

　　“它一直在那里的，只是你没注意到而已。”叶凡的表情好似很无奈。

　　“真的？”骗我的吧？

　　“如果你的目光能够离开吃的东西，你早就会看到了。”叶凡道，“兰畹书局可是离国最大的书局，由朝廷统管，就如大通钱庄一般，在离国各城都有分号的。”

　　“也就是说，这是国家出版社了。”我点点头。

　　“什么出版社？”

　　“就是出书的地方。”我不自觉的伸手拉他，“走，我们去看看。”

　　“小妖，你的手！”叶凡皱眉。

　　“啊，对不起，太兴奋了。”我尴尬的笑笑，连忙向书店跑去。

　　离国的习俗，男女之间如果没有任何亲戚关系，或是夫妻关系，再好的朋友也必须相距一步以上，拉拉扯扯尤其要不得，会被人说闲话，认为其行为不检点。

　　进了书店，外面那些食物的味道竟全都消失无踪，只余那淡淡的书香，沁人心脾，十分的舒服。
　　“这位小……客倌，你想要买什么书吗？”那老板大概看不出我到底是男是女，不知该如何称呼我，所以便直接叫我“客倌”了。

　　“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书呢？”我问道，我只在“万花谷”的书房中看过一些书，外面的书店卖的什么书，我并不知道。

　　“客倌请稍候。”老板蹲下身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卷轴给我，“本店全部书籍的总目录。”

　　“嗯……”我打开卷轴，发现这里大部分的书我都已经看过了，“基本上都是讲史的，传说、异闻之类的还没有我家里的多，小说更是少得可怜啊。”

　　“兰畹书局乃是离国最大的书局，所有离国让印制的书这里全都有，这样还没有你满意的吗？”叶凡从旁边的书架子上抽出一本书来，“不过你家的藏书我倒真是很好奇，你讲的好多故事我以前都没听过，甚至讲的并非离国的地域。”

　　“地域是乱编的，故事是凭空想象的，不然你听到某些故事，难道不想去那地方走走，看看是否真有其人其事？”我在卷轴中挑了几本没看过了指给老板，“就这几本吧。”

　　“好的，客倌请稍等。”老板去寻书了。

　　“不过说实在的，小妖，你有想过要写书吗？”叶凡问我。

　　“嗯？”我不解的看他。

　　“你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故事，不管是你看来的，还是编出来的，你不想写出来给大家看吗？”

　　“呃……”就我那两笔字，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比较好。

　　“客倌有新奇的故事可以写书吗？”想不到那老板竟然听到了，“如果有好的故事，我们可以帮客倌你出书，价钱好商量，如果书的销量好的话，我们还可以给你提成。”

　　“我考虑考虑。”我从老板手中接过我挑的几本书，然后看了叶凡一眼，“付钱。”

　　“我？”叶凡指着自己问我。

　　“当然，你啥时候看过我出门带钱，今天小洋子病了，秋姨没跟出来，当然是你付钱。”小洋子就是李泉与吟秋的儿子。

　　叶凡翻了下眼睛，小声嘟囔着：“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呢。”但还是帮我付了钱。

　　“谢了，我请你吃饭。”我笑道。

　　“是啊，你请客，我掏钱。”叶凡也明白我身上没钱，一定又是他付。

　　“你真聪明，走走走，去吃饭，我饿死了。”在长身体的人很容易饿啊。

　　“……”这句他说得太小声，我就没听见了，但估计是在抱怨吧，我不理他，径自向饭馆走去，反正他一定会跟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