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时之沙》幽寞

36、离开

　　“爱丝诺朵拉？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艳丽的女王轻轻地摇着羽扇，缓慢而风情万种的语气中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态度，“为什么你会对一个人类感兴趣呢，斯蒂芬？”
　　“因为这个名字可能带来麻烦。”斯蒂芬简短地说，并不打算透露更多的东西。
　　女王定定地看着他，然后露出了冷酷的微笑：“把她抓来吧，那样就什么都清楚了，不是吗？”她微微侧过头，随便指出了两个随从，“亲爱的，为了我，去找到那个名字叫爱丝诺朵拉的女人，把她带来。”
　　“遵命，我的女王。”两个随从好像是一模一样的人偶，做着同样的动作，跪下来，吻了吻她的鞋子，然后退开，消失在了窗外的夜色中。
　　斯蒂芬的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了贵族式的让人看不透的淡淡微笑。

　　脱离了女王的视线，军官的眼神逐渐开始清明起来，不安地看着四周。
　　“……这里是……公爵府……你们是谁？公爵大人呢？”
　　“乖一点，亲爱的。”女王血色的眼睛重新盯上了年轻的军官，用低沉而又充满魅惑的语气说道，“你的主人是我，知道吗？”
　　“是的，我的女王。”
　　“好可爱。”女王愉快地笑了，捧着他的脸，轻轻地说道，“既然这样，就把你留下吧……”
　　她吻上了青年的颈部，丰润的唇更加艳丽了。

　　……

　　“阿嚏！”
　　正在努力赖床的安琪很忧郁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和昨晚餐桌上的玫瑰布丁的气味无比接近……
　　“咔嚓咔嚓！”
　　同样陷入香料陷阱的咖啡在不远处的笼子里面愤怒地跳着，不过安琪可不敢把它放出来，虽然足够的食物可以让小松鼠乖乖地待在口袋里，但万一它好奇地乱跑，沾染上什么可就不得了了——松鼠和老鼠可是很有些亲戚关系。

　　黑死病，或者说是鼠疫，是由鼠疫杆菌引起的自然疫源性烈性传染病，之所以在欧洲流行起来，与其说是天灾，不如说是人祸吧。
　　鼠疫一般分为两种，腺鼠疫和肺鼠疫，前者由跳蚤作为媒介，后者则在前者的基础上出现，能够通过飞沫传播。
　　两者的关系充分体现了流行病的进化史，首先是动物性的疾病，然后从动物传染给人类，最后在人与人之间传播。
　　所以，对于有着充分卫生知识的现代人来说，避免受到传染并不是太难的事，保持卫生，以及一只干净的口罩。
　　不过在一个把洗澡当成不道德行为的时代，即使是安琪也对简单的卫生问题头痛起来。肥皂的唯一代用品是诡异的据说和咖啡的食物有某种亲缘关系的混合粉末，浴盆——去酒窖里偷一个酒桶来还比较方便。
　　低度的葡萄酒根本达不到消毒的目的，石灰和硫磺之类的东西还好些，但既然能够杀死细菌，怎么看也不适合直接用于皮肤。而且安琪觉得，卖给她这些东西的商人眼神很奇怪，大概把她当做炼金术士之类的危险人物了吧。
　　现在她终于理解了贵族们对于香粉的热衷，在没有给自己弄到一个设施齐备的浴室之前，还是乖乖地入乡随俗，采购上一批香料来抵抗可能来拜访的跳蚤先生们。
　　而更加令她忧郁的是，窗外淅沥沥的雨声。
　　尽管真正的吸血鬼不像传说中的一样见光死，但阳光至少可以让他们有所顾忌吧。
　　这下子，连白天都不安全了。
　　而且这个时代根本没有防水可言，被淋湿——感冒——肺炎——死掉……
　　纠结了好一会，安琪放弃了出门的打算。
　　前一天她买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正好可以整理一下，将布料改成合适的衣服，做两个背包，进行化学实验……
　　忙忙碌碌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可是第二天仍然是阴沉沉的雨天，安琪坐不住了，和其他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离开威尼斯。
　　为了提高效率，三个人分头行动，芮娜塔和海蒂去取一天前送到裁缝店改装的裙子，然后购买一些生活用品，安琪则跑去犹太商人介绍的铁匠铺，靠着贵族气质和金币，补充了基本数量的武器——
　　靴子里插着两把短剑，腰中缠着软鞭，佩着长剑，背上别着□□，甩了甩手中的马鞭，安琪还是没有感觉到多少安全感。不管什么样的武器也没办法对付吸血鬼和黑死病吧。她手头的电击棒和打火机应该会有一些作用，可惜电池和燃料都属于不可补充的一次性物品，还是不要抱太多期待比较好。
　　而且，再这么下去，无论什么武器都会很快就会生锈的。安琪很悲观地看了看仍然在继续的阴雨天气，背着一包沉重的金属物品，认命的离开了至少能够遮住百分之九十降水的房间。
　　从21世纪带来的斗篷和靴子都是防水的，这一点令她好过不少。
　　因为雨水的关系，一群群地老鼠离开了下水道，在地上乱窜，其他人倒是见怪不怪的无视了它们，可安琪却觉得毛骨悚然，仿佛看到黑死病先生正在雨中漫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离开这座马上就要面临死神的城市。

　　有弹簧系统的豪华马车还要等上二百年，所以安琪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一辆怎么看都是运货大车的交通工具，同时买了四匹看起来还算精神的马，与其坐在那种东西上，还不如骑马吧。
　　旅店的杂役已经帮忙把行李运了过来，但为了保证最低限度的舒适度和卫生，安琪指挥着马车行的工人尽量地改装和清理了一番，那几匹马从出生到现在大概都没有这么干净过。
　　一切就绪时已经下午了，安琪坐在车篷下面，一边啃着蛋糕，一边有些担心，芮娜塔和海蒂怎么还没有来？
　　刚刚想到这个问题，一个湿漉漉的瘦小身影就跑了进来。
　　“安琪！”芮娜塔焦急地叫道，无法掩饰的女声令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你终于来了！”安琪大声说道，“那么我们可以出发了。”
　　她跳下马车，一把抓住了脸色惨白，神情惊惶的芮娜塔，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芮娜塔也意识到了问题，同样压低了声音，颤抖着说：“海蒂！她……她被抓走了！”
　　“什么？”安琪一惊，连忙问道，“被谁？帕多瓦公爵的人吗？”
　　“不是！”芮娜塔用力摇了摇头，“是……魔鬼！”她惊恐地说道，“有着红色眼睛的魔鬼，他们突然出现，快的不可思议，一下子就抓走了海蒂……我还以为他们会杀了我，一动也不能动，可是他们离开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他们绝对不是人类，虽然和人类一模一样……”她的声音开始抬高。
　　安琪用力地捂住她的嘴，瞪了一眼那些因为好奇而凑过来的人们，然后把芮娜塔拉到了马车边。
　　“准备一下，我们要走了。”她甩了一下手中的马鞭，清脆的爆鸣声响起。
　　“遵命……老爷。”马车夫咧嘴笑了笑，站起来，有些故意地朝他们撞来。
　　安琪紧紧地抿着嘴，握紧鞭子，打算只要他敢凑过来就给他一鞭子，可是那个粗鲁的男人在离她们半米左右的地方很明显的绕了过去，连他自己也感到奇怪，困惑地四下看看，然后晃晃悠悠地爬上了马车前面的座位。
　　安琪立刻意识到，那是芮娜塔的力量——拒绝敌人的靠近。刚才她也是靠了这个躲过一劫地吧？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些吸血鬼也太容易放弃了？
　　难道他们跟在芮娜塔后面？
　　安琪紧张地看向外面，天地间连接着苍茫的水雾，稍远一点便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身后的议论声更加的大了。对于因为雨天无法离开的商人和车夫来说，安琪的行动是今天的主要娱乐，很多人都在打赌，她什么时候会离开，或者同样因为下雨放弃，留下来。有些人已经开始猜测她们的身份。
　　瑟瑟发抖的芮娜塔无论哪方面都不像是个男人。
　　不会有事的！安琪努力地安慰着自己，她们都不会有事的，未来是不会改变的……
　　咬了咬牙，她把芮娜塔拉上了马车。
　　“出发！”
　　“好咧！”
　　“海蒂怎么办？”芮娜塔不解地看着她。
　　“她被……吸血鬼抓走了。”安琪轻轻地说，“我没有能够救她的力量，不过有人能够……我们去找他们。”

　　……

　　帕多瓦城，一个年轻人摇摇晃晃地走到教堂前面，倒在了石阶上。
　　一个好心的教堂杂役把他扶了进去，他好像是着凉了，发着高烧，不停地打着寒战，神志不清的呓语着。
　　已经上了年纪的杂役努力地呼唤着他，年轻人清醒了一点，颤抖地把手伸向衣服里。
　　“信……一定要送到……”
　　老人伸手一掏，取出了一个破布打成的小包裹，里面是几块黑面包，还有……一封信。
　　他安顿好了重病的青年，跑到了教堂里面。
　　今天是周日的弥撒，波利塔诺主教身边肯定有识字的人。
　　他等到弥撒告一段落，便找到了一个他认识的脾气比较好的年轻教士，对他讲了这件事。
　　“沃特拉，沃尔图里！”教士努力地辨认着因为雨水浸染开来的字迹。
　　脆弱的信封一下子扯开了，一张纸片飘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波利塔诺主教弯下腰，捡起了纸片，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