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葬我年轻的爱情》伊穆迦叶

2、第 2 章

　　去商店买了水，一些吃的，一起打车到五泉山下。罗丹很礼貌的问我“是做缆车上兰山还是爬上去？”

　　说实话我是个很懒的人，能躺着绝不站着。“坐缆车吧，这个山要爬也很吃力的。”

　　“好，我去买票。”

　　买好票，罗丹拉着我的手坐到缆车上，风呼呼的在耳边吹过。罗丹问我“听过藏族人喊山吗？”

　　“听过，那个要嗓子非常好的人喊出来才好听。就像我爸爸说的藏族歌手嗓子里都像揣着一只羊。”说实话我怕罗丹喊不好，破坏他的完美度，因为我是个超级爱听藏族原汁原味弹六弦琴的那种音乐。

　　一串近似于完美的高亢带有野性的音律在我耳边响起“啊哈....喽呀啊哈.......□□呀................”简直太好听了，那些什么现代藏族歌手，抛弃原始的藏族味道，非要学汉族人流行乐的音乐全见鬼去吧。

　　“罗丹，你如果去参加中央那个什么民族歌手比赛，一定能拿奖的。”

　　罗丹微微笑了一下“我有出专辑的，但是家里人不会让我去外面炫耀的，我唱的歌都是给草原上的人听的。”

　　“你教我好吗？我特别喜欢听藏族只用六弦琴伴奏的歌。”

　　罗丹眼睛亮了一下“以后我唱给你听，想学我教你。”以后唱给我听？这个话我还能深入的去想一下吗？

　　在缆车上的十几分钟，我像一个无赖一样缠着罗丹唱了很多我知道名字的歌，每唱一首，我的心就往下沉一点，到最后完全对罗丹到痴迷。

　　到山上天气并不好，兰州温差很大，早晨比较冷，不过还好有马骑。我们走到马场，做生意的人就走过来，手里牵着一个比骡子还温和的马。

　　罗丹看了看对我说：“这样的马还是马吗，你想骑就骑一下。”

　　自尊心受到伤害“老板，你有好马吗？你这个被客人骑的没脾气的马我不骑。”

　　马老板马上脸上堆笑“有是有，但怕你骑不住，它只认家里人。”说完打了个口哨，就见一匹非常漂亮的黑马远远的跑来，毛色像缎子一样。罗丹看到也马上注意起这匹马。

　　“我就骑它，你给我装马鞍子。”

　　“你骑马怎么样，不是开玩笑的，摔下来再被马踢一脚很危险。”罗丹担忧的说

　　“我都会藏语，你觉得我能不会骑马吗？”

　　马老板一边给马套马鞍子，一边说“摔下来可不怨我啊。”

　　我从马老板手里接过缰绳，自信的看了看罗丹，罗丹还是一脸紧张。踩上马镫，一个翻身上马，姿势估计不好看，但是上去了，黑马在我骑上去的时候，不安的跳跃着，后蹄子向后踢，我身子向后仰控制住平衡，那黑马看我摔不下来，又抬起前蹄站立起来，我紧紧抓住缰绳，身体迅速向前倾过去，折腾了几下，毕竟不是烈马，看对我不起任何效果就放弃了，围着马场飞快的跑起来，我双腿紧紧的夹着马肚子，眼睛像罗丹看去。罗丹有些惊讶的抬着眉看着我，脸上的紧张是放下了。骑了几圈后勒紧缰绳，让马停在了罗丹身边。从马上爬下来，姿势照样很没型。

　　罗丹在后面双手扶着我的腰，不然我那个下马的动作绝对是屁股着地的，马术还可以，就这个上下马一直是让人很挫败的事情。转过身去眼睛看着罗丹“嘿嘿，怎么样，我不像个汉族女人吧？”

　　“恩，你让人太吃惊了，没见过你这样的汉族女人。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心脏狂跳，不是自己听错了吧？“我喜欢你！”罗丹又重复了一次，眼眸深邃的望着我，我被吸了进去，我征服了一匹不太烈的马，也征服了这个男人，藏族男人和汉族男人的爱情观显然是不一样的。

　　那天下山因为天气太冷，我几乎是瑟瑟发抖，罗丹包了一辆车，一路抓着我的手下了山。那天我就知道我爱上这个外貌基本完美，家庭富足我完全不了解背景的男人，在心里隐隐的觉出，他会让我付出很多东西。

　　接下来是天天电话，罗丹偶尔会到专卖店接我下班，几乎每次都是那个林肯车载他来。很多东西令我产生质疑，他穿的好几件衬衣扣子是水晶的，这在那个年代的衣着是太讲究了，而且经常换，我想不会因为要洗，拔下来缝到另一件衬衣上。我很多次想问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就算家里养着再多的牛和羊，兰州也没有放牧的地方吧，就算是卖掉牛羊在兰州买了房地产，也不能过的如此富足，每次他买东西，钱包打开都是崭新的一沓纸币，号都是连着的，打劫银行？但是罗丹从来不会晚回家，一般最晚到吃过晚饭后，就马上回家，近似于仓促的感觉。还有我给他家里打电话，有一个苍老却很不友好的声音，每次他接电话，必然说罗丹不在。

　　一直好奇，一直不敢问，生怕惊动了什么，会很快结束，会见不到他，但是这种不好的感觉确实在心里是有的。经常会玩的很开心的时候，罗丹会出现一些莫名的情绪，而影响到我们，让人有时候灰心丧气。

　　认识罗丹一段时间后，我上班的专卖店总会偶尔来一些我没见过的藏族男人，都是身穿着价格不菲的衣着，在店里转转后，然后无一例外的走近告诉我，我是罗丹家里的人，我对你比较好奇。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几次后，我明显感觉到罗丹身份绝对不是个普通人，心里丝丝的扯着疼，但我一直不敢开口问罗丹。

　　罗丹有个最好的兄弟叫丹增，他也经常跟我们在一起玩，他六弦琴弹的非常好，罗丹他们的专辑里，丹增就是弹琴还有和声的，专辑里有三个人，还有个是我一直喜欢的安多藏区的音乐家华尔贡。丹增属于藏族男人里不好看的，但是不丑，很可爱很卡通的模样，矮个子，黑豆豆一样的眼睛，胖胖的，黑黑的皮肤，让人一眼就觉得是做朋友很有安全感的那种人。

　　偶尔罗丹有几天不出现的时候，丹增会来找我，跟我讲一些藏传佛教的事情和一些风俗，他的汉语非常好，好到可以用很深刻的语言去交流。每次我跟他眉飞色舞聊起罗丹的时候，丹增的眼中总是带着淡淡的忧愁。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丹增，“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丹增顿了一下，慢慢的说：“做生意的。”就再也不愿意谈下去。

　　“丹增啊，每次我给你家打电话，那个好像很讨厌我的老头子是谁？”

　　丹增微微皱了下眉头想了想，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呵呵，他是我家的管家，也是我的舅舅。他对我们家的人都很严厉，把我们当自己孩子看的。”

　　我很不能理解的看着丹增“总是说你们家你们家的，那么多人，还有管家，这都解放多少年了，翻身农奴把歌唱了，你家是藏族的贵族啊，还有管家的。”

　　丹增不知可否的笑了笑。我知道他什么都不想说了。但是我知道丹增是可以信赖的朋友，他看我那种淡淡忧愁的眼神，总告诉我他想说什么。我再没有继续那个话题，我说：“丹增，你知道我爱罗丹吗？我很爱很爱他，但是我总觉得是没有结果。”

　　丹增立刻眼底那丝忧愁涌现出来“罗丹也很喜欢你，非常的喜欢，喜欢的我们家的人都很为他担心。罗丹既然自己不告诉你，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自己把握吧，你是个好姑娘我才告诉你，不要陷的太深了，你俩如果要在一起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你是信仰佛教的。我们不干涉罗丹是因为，你们现在这样是有因果关系的，这个缘分到底怎么样，你们自己去解吧。”

　　那次的谈话让我心里压上了重重的石头，见到罗丹时也没有问他，依然像以前那样相处。就这样吧，我就糊里糊涂的跟罗丹相处着，不管以后能发生什么样事情，反正还没到来，能见他一天算一天。我跟罗丹交往的时间越长，我们同时陷入的越深，罗丹眼里那丝无奈就越重，很多次他想说什么，我都马上去堵他的嘴，我怕他说出来，很怕很怕。

　　一次朋友聚会去K歌，很多人听说我谈了个藏族男朋友，都想见见。我虚荣心大发，要求罗丹跟我去，我知道这对罗丹是有难度的，因为他从来都不会超过八点就要回家的，八点对他来说都算晚了。罗丹沉默了一会望着我期待的眼睛说：“好，我陪你去。”
　　带着罗丹出现在朋友中，因为罗丹外貌的完美和讲究的衣着，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我经常在想，老天爷是不是打盹的时候错把这么好的运气给了我。我经常觉得我配不上他。那一晚罗丹没有像以往那样忧郁，陪着我很尽兴玩到快十二点。聚会结束后罗丹送我回家，一路上他抓着我的手，能感觉出他手心微微的潮湿。路灯的照射下，他的脸呈现出好看的线条。我花痴的一边被他拉着，一边看着他的侧面。

　　他转过来微微带着笑容说：“你看够了没？研究完了吗？我不抓着你你会摔跤的，藏族女人向你这样盯着男人看会让人笑话的。”

　　“汉族女人这样盯着男人看，也会被人笑话的，我看不够你，想看一辈子。”

　　罗丹脚底下顿了一下，看着我苦笑了一下“我不该遇到你，但是遇到你我不后悔，如果我放下一切，你跟着我，我们会下地狱的。”

　　“下地狱也不怕，我就是要看你一辈子。”我依然无赖加花痴的说着。多年以后想起那些日子，如果我没有那么直白，罗丹也许不会被我迷惑住。

　　家住一楼，进了院子我家的灯是黑的，我父母又去应酬了。罗丹知道我怕黑，执意要送我进家。门还未打开，我家电话铃声就开始急促的响起，打开门飞奔到电话旁，接起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一片争吵，丹增的声音低低的传过来“罗丹晚上跟你在一起吗？如果还在，叫他接电话。”

　　我举着电话看着罗丹，罗丹已经猜到是找他的。快步走过来拿着电话“啊若”一声。

　　我不知道丹增那头说了什么，只看见罗丹的眉头紧锁，只听懂“我回来说。”的一些简单的对话。挂了电话后，罗丹走的门口，我慌张的跟在后面送他出门。

　　走到门口，罗丹转身一把把我紧紧的抱在怀中说：“如果跟我一起下地狱，你真的愿意吗？”

　　我在用力的点点头“我愿意，我愿意，我不怕。”

　　“你等我电话，好吗？”然后关上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