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
不久，他又在另一家摊子前停住。
这家明显比周围的要讲究些，支了张方桌，铺了红绸布。
老板一见有人，立刻热情地兜售自己的商品，什么变异体骨头磨成的戒指，牙齿串成的项链，霍安看见一串血丝呼啦的手链，不知是什么东西，立即跳开视线。
“有没有玉？”
“有有有！”
老板笑容满面，从木桌下小心地捧出个软兜，煞有介事地打开。
里面确实是些质地不错的玉石。
霍安眼力不错，挑了两个色泽通透的青玉佩，一个给师雁，一个给秦刀。
他犹豫了下，又拣出一个。
这是一枚没怎么雕琢过的雪白原石，一端圆润，另一段逐渐收尖，形如狼牙，光泽柔和。
对于上次不小心摸江槐尾巴的事，虽然对方明确说了不在意，霍安还是决定买点东西补偿他。
霍安都递给老板：“就这些了。”
“好嘞好嘞，这就给您包好！”
老板笑得合不拢嘴，由于各种原因，玉石装饰在D区的生意一向寡淡，难得遇到这么爽快的买主。
以钱买物和以物易物在这里都被接受，但霍安没什么可供交换的东西，他刚要掏钱，却闻到一丝信息素。
甜腻，芬芳，如同流淌的蜂蜜。
是omega的信息素。
他猛然扭头望去。
这条街道的尽头，一个人浑身颤抖地倒下去，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红，香甜的蜂蜜味从腺体溢出，扩散到空气中。
是发情期！
城东集市人流量这么大，在此发情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说时迟那时快，在omega倒地前一秒，霍安闪到他身后一把搀住，见他细细地发抖，状态很差，霍安迅速从旁人口中问清了最近的隔离室位置，拒绝了几个想上前帮忙的alpha，将那人一条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架，朝目的地赶去。
隔离室的全名是信息素隔离应急休息室，专供公共场合不慎发情的omega或易感期alpha使用，里面配有抑制贴和简单医疗箱。
Omega的情况很不理想，体温发烫，步履踉跄，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霍安身上。
霍安费劲地单手推开门，让他倚着墙坐下后，才回身落锁。
这处隔离室比较陈旧，锁上生了锈，尝试了几次才扣好。
就耽误的这几秒，室内飘满了甜腻的蜂蜜味。他拉开排气扇，风嗡嗡地响起来，洒下掺有安抚药物的水雾。
Omega之间发情会互相影响，霍安感到自己身上也开始发热，忙从墙上袋子里摸出仅剩的两个抑制贴，唰唰撕开，一个贴到对方的后颈，一个拍上自己的后颈。
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了。
他坐在另一边，微微喘着气，听着旁边omega粗重急促的呼吸。
所幸救助及时，抑制贴生效很快，不出几分钟，霍安的体温恢复了正常，那人也明显缓了过来，抬起一双泪汪汪的杏眼，低声向他道谢。
“谢，谢谢你。”
霍安说：“发情期出门怎么能不带抑制剂?”
他便可怜兮兮地垂下眼帘，嗫嚅道："对不起，我忘了。麻烦你了。"
毕竟只是忘了而已，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不忘事，霍安就说：“那你以后记清楚。休息一会儿吧，休息好了我们出去。”
Omega缩肩垂头，神情萎靡，抬头看着霍安，目光有些不寻常的专注，但很快移开。
须臾，他站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霍安不经意间看见他腕间有一朵嫣然欲滴的牡丹花纹身，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最特别的是，花瓣和叶片的纹理构成了一个数字：10。
10是什么意思，霍安闲闲地想，难道他在家里排行老十？那兄弟姐妹也太多了。
他也只看了一眼，omega放下手臂，挡住了纹身。
打开门，再次接触到外面绵绵的冷风，霍安长出一口气，转头问他：“你早点回家吧，需要我送你吗？”
Omega轻轻摇头：“不用，已经很麻烦你了，再见。”
说完又笑了笑：“希望以后不会见面了。”
这话说得太过于奇怪。霍安目送他走向和集市相反的方向，总觉得哪里有点违和，也没在意，独自返回集市，重新找到那家铺子。
老板正在东张西望，见他折返，忙站起来笑着：“你回来啦，东西还要吗，我给你拿。”
“要。”
老板俯下身子，钻进桌子下面，去抱那个软兜。
霍安清闲地站着等，随手把钱币往空中一抛，接住，再一抛，接住，自娱自乐。
但他的手突然僵住，嘀哩当啷，钱币坠落，砸进地上的尘土里。
他的身子慢慢地矮下去。
老板站起身，却不见了人，左顾右盼了一阵，将上身越过摊位才发现他在下面：“嗨呀，怎么到下面去了？捡什么呢？”
霍安闷声不语，强行让自己忽略从后颈卷上来的热意，手指探进贴身的口袋，一片空。
心头一沉。
他根本没带抑制剂。
怎么会现在......他明明......
…应该是被那omege影响了，也有可能……霍安隐隐约约地记起病情手册上好像写过，信息素失衡症会导致发情期紊乱。
他身上越来越热，来不及多想，猛地站起来扭头就跑，身后传来老板惊愕的喊声：
“东西你还要不要了！喂！——”
霍安一头扎进刚才的隔离室，落锁，拉开排风扇。
排风扇嗡嗡嗡地旋转起来，设施有些陈旧，短时间内两次大功率开启，扇叶微微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呜噜声。
霍安抱膝坐在角落，蜷成一小团，看着自己发红的指尖，将脸埋在了胳膊间。
燥热。
头顶的风和后颈的抑制贴好像都失去了作用。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反应是否在正常范畴内，想着待一会儿，或许热度会自己消退。
但情况越来越糟糕了。体温急速攀升，后背却冷汗涔涔，又冷又热。狭小的空间被暴涨的柑橘味填充，味道变得异常浓郁，他自己不小心猛吸了一口，都被呛得咳嗽不止。
霍安摸遍了身上每一个口袋，试图找出抑制剂来，但没有就是没有，不可能凭空变出一支来。
倒是在衣兜里摸到一样硬邦邦的东西。
是通讯器。
他犹豫了一下，掏出来，按亮屏幕，盯着最上面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一个荒谬的念头冷不丁从心里蹦出来。
说心里话，他实在不愿意采用这个办法。
但是......
犹豫间视线都开始模糊。冷汗顺着下颌，一滴滴砸在地上。
总不能死在这里......比起死在这里，别的什么都变得无足轻重了。霍安想。
他深吸一口气，尽管没起到什么平复心情的作用。
抬手在屏幕上按了几下。
与此同时，刚刚离开哨所的江槐走在路上，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拿出通讯器一看，只有霍安的定位和一个字：
来。
江槐很少来D区城东集市。
临近黄昏，人流逐渐减少，D区之前有夜市，但由于变异体出没，夜市早就停了，摊主纷纷收拾东西，路人也提着东西离开。
江槐没穿巡逻队的藏蓝外套，路上没人认出他。他循着定位，很快站在了隔离室门前。
抬手敲了敲门。
“你还好吗？”
似乎过了很久，里面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咔哒一声，门锁弹开，江槐闪身进去，反手咔哒一声，门锁重新落下。
满屋子浓郁的柑橘味如暴涨的潮水涌上来，几乎要化为实质，甜香中带着酸涩，一股脑地蔓延。
霍安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着。
腺体充血发烫，他从来不知道omega的发情期如此难捱。
尽管江槐是他放进来的，但alpha的味道一进来，他根本来不及控制身体的本能反应，脊背弓起，瑟瑟发抖，耳朵紧紧压向脑后，瞳孔缩成细线，完全是猫受到威胁时最原始的防御姿势。
“别过来！”
江槐本也没有过来的意思，云淡风轻，只从兜里掏出一管淡蓝的抑制剂递过来。
还疑似礼貌地避开视线，不去直视他，淡淡道：
“你哥只给了我三管，这是第二管。”
霍安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都拔不开针盖。
江槐冲他伸出手。
他不得不将抑制剂再递回去。
啵，江槐利索地拔开针盖，再沉默地递过来。
霍安闭上眼睛，将针尖抵在腺体上，缓缓推入药液。
谢天谢地，抑制剂生效非常快。
过了几分钟，浓郁的柑橘味迅速消退。霍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江槐甚至好心地扶了他一把。
霍安被他碰到的地方像着了火，一阵烫，用力挣开，连退两步，气势汹汹地拉好衣领，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羞恼情绪，瞪着江槐。
他心里真的很窝火。
少年人的自尊心强得要命，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他绝不会向江槐求助。现在理智一点点回笼，想到刚才的狼狈模样全被看了个一清二楚，更加不满，威胁性地龇出一点雪亮的虎牙。
江槐坦然自若：“你让我来的。”
确实。
霍安没法反驳。的确是他开口让人家来的，要怪也怪不到江槐头上。
心里还是窝火，但他不能冲江槐生气，也不能冲自己生气，只好不情不愿地独自消化着愤慨。
江槐问：“你不高兴？”
霍安凶神恶煞地说：“高兴！”
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哪能说高兴呢，但说不高兴好像也不对，他把头扭过去不理人，自顾自生闷气。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