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深空祁煜】人鱼的岁月史书》佐拉伊斯尔

5、小美人鱼□□版

　　（你穿进□□，遇见平行世界的另一个祁煜，他或许和你印象中不太一样）

　　很不幸，你被一本奇怪的童话书吸了进去，醒来时，已经身处一片空旷的沙滩。

　　远处的海面透着金黄色的微光，已经是夕阳沉下的时分，暮色渐褪，夜幕降临，你收紧了身上单薄的衣物。

　　那是什么？

　　几米外的海滩上，有一张被遗忘的渔网，孤零零地躺在那。

　　但令你在意的并非那张网，而是被困于其中的……有些熟悉的身影。

　　海蓝色的鱼尾沾满沙砾，原本璀璨耀眼的鳞片因为脱离海洋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失去了曾经的生命力。

　　你的视线移向他的脸上……缩小版的祁煜？

　　紫灰色的头发和瞳孔，你想你没认错，除了年龄大小有些偏差，其他特征分明就是和祁煜如出一辙。

　　也是这时你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与他一样缩小了，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年纪。

　　这个童话世界很奇怪，你暂时没时间摸索有用的信息，当务之急是帮助祁煜挣脱渔网回到海洋，毕竟他似乎已经奄奄一息了。

　　你急忙走上前蹲下，帮他扯开那些层层缠绕的破旧渔网。

　　有些难以分离的部分，你费了好大劲才硬生生拽掉，小孩子的手心被勒出道道红痕，甚至不小心滴落几滴鲜血。

　　你太过焦急，忽略了祁煜看向你的目光，底色晦暗幽深。

　　终于，缠在他身上的渔网都清理完了。

　　“快点回家吧，岸上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万一被抓走了怎么办。”

　　他微微张口，嘴唇颤了颤，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你见小祁煜身上满是被渔网勒出的伤痕，知道他已无力动弹，便只能自己拖着他一点点往海里移。

　　偏偏是这副小孩子的样貌，你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对现在这具身体而言，他的鱼尾巴还是太重了。

　　没有想象中唯美的公主抱，因为你根本抱不起来，但不管怎样，总算是将他送回了大海。

　　祁煜的海蓝色鱼尾在触碰到水源的一霎那，重新焕发活力，恢复速度惊人。

　　他将大半个脑袋都埋进水里，嗓音低低的：“谢谢。”

　　“只要你以后能把自己照顾好，别再不小心搁浅在岸上，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海水已经涨潮不少，再待下去，处境危险的人就变成你了。
　　你朝他挥手，慢慢往后退去。

　　“等等！”小祁煜喊住了你。
　　“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噗呲。
　　和你认识的那个祁煜一样可爱呢。

　　你笑着回答他：“有缘的话，一定会再见的。”

　　夜晚的海风微微泛凉，吹在身上很舒服，但令人缠绵的并不是晚风，而是他那双能装下整个星河的眼睛。

　　祁煜炽热的目光仿佛要将你的胸口灼烧出一个洞，久久无法割舍的视线，随着下一场变故在眼中颠倒。

　　恍若时空错乱般，你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撕扯，面前划过无数张画面，以走马灯的形式将这个世界的记忆灌输给你。

　　海水冰冷刺骨、没过口鼻，被死亡包裹的窒息感扑面而来，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落入水中。

　　前一瞬发生的天地颠倒恢复了你原本的身体，使你不再是个弱小的孩童，但它似乎又将你浑身力气尽数抽离，只能随着波浪起起浮浮，毫无挣扎之力。

　　你差点以为自己刚到这个世界就要死了，直到一双手将你拥至温暖的臂弯。

　　失去意识之前，你拼命撑着残存的清醒看向那个人。
　　“终于，牵住我们之间的缘分了。”

　　你陷入了昏迷。

　　不知过去多久，被海水浸透的冷意不再，你隐隐发觉有阳光洒在了身上，暖洋洋的。

　　“醒了？”祁煜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你拖着依然虚弱的身躯缓缓起身：
　　“是你救了我吗，谢谢。”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支着下巴打量着你，似乎在确认什么信息。
　　“嗯……我不会认错的，你不记得我了？”

　　你当然能领会他在说什么，甚至对你而言，那还是发生在不久之前的事。

　　他早已收起了人鱼的尾巴，此刻用属于人类的双腿陪你一起坐在海边，就好像他真的是地面上的人类。

　　你故作思考犹豫之态，“你是……小时候那只搁浅的人鱼？可是你怎么上岸了，你的尾巴呢？”

　　在记忆中搜索一圈，你确信这个世界的人类对利莫里亚族并不怎么了解，至少不会事先知晓他能够变出双腿留在陆地上的事。

　　所以你稍稍伪装了一番。

　　而他大概也是顺着你的话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反倒是对你的好奇很是受用，显摆般地在你眼前反复切换鱼尾和双腿。

　　“很神奇吧？小时候那是太弱小了，还不能自如操控身体的变幻，现在长大了，你想让我保持什么状态就可以变成什么样哦。”
　　话里半真半假，他向你隐瞒了一部分信息，有些过去，你没必要知道。

　　明明早就了解的事，还得配合他故作惊讶，你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看来不管是哪个世界的祁煜都一样，在你面前就像一条傻鱼，单纯得连哪天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呢。

　　童话世界的祁煜陪你看海，和你聊了许多关于利莫里亚族的事，有些事情和你知晓的大致相合，但也存在一些两个世界的偏差。

　　“你是说，海底受到了诅咒，利莫里亚族人被奇怪的传染病折磨已久？”
　　“没错……我身为这一代的海神，却无力拯救自己的子民。”

　　你很少见过他如此颓废的模样，虽然这只是童话世界的一个分身，而你或许迟早会离开……

　　但你做不到对他袖手旁观。
　　因为，每一个祁煜都是你想保护的存在。

　　“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听到这句话，他的瞳孔中有一抹颤抖。
　　你甚至觉得，他好像一直在等这个问题。

　　不，一定是你多心了。

　　你看见祁煜伸出右手，在你耳侧的发丝边停驻，想要触碰却又始终保留一分克制。

　　他的眼神柔成一汪清水，“如果我说，代价是你的心脏呢。”

　　用最温柔的语气，诉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请求。

　　如果换作是旁人，你应该会感到害怕，但在你眼前的是祁煜，是你永远信任的那只人鱼。
　　他绝不会害你。

　　“可以啊，如果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吧。”反正，你本来就欠他一颗心。

　　他想过无数种回答，想过你会茫然、会无措，甚至想着若你被他吓到了，他会用一句轻描淡写的玩笑掀过去。
　　可他没想过你会如此坦然地应下这句。

　　此刻，海神那颗破碎的心被轻轻捡起。

　　祁煜声音沙哑，连你也猜不出他在压抑些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敢答应，骗你的而已……诅咒破解之法需要的是人类王族的血脉，并且只有被海神认可的信徒，才能发挥血脉的力量。所以……你愿意做我的信徒吗，用你的一生。”

　　脑海中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告诉你，你确实是他口中的王族血脉，只是这诅咒的解法是不是有点离谱了些？

　　该说还真是童话的风格吗，诡异中带了一丝玛丽苏。
　　不过你愿意相信。

　　“我的荣幸，海神大人。”你捧起他的脸颊，给予最虔诚的回复。

　　既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脱离这个世界，不如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次你落水是因为王国出海的船只遇难，整艘船只剩下你一个幸存者，从海边回到宫殿之后，王国的所有人都在为你的生还而欢呼。

　　看来，你这个王国继承人还是挺得民心的。

　　你所在的国家占领沿海面积最大的一片陆地，海上交通运输和渔业比该大陆的其他领地都要发达，因此民众们一年中多次出海乃是常事。

　　按理说海难发生的概率也不高，但这一届王族却像是被诅咒了般，多次出海逢变故，你的双亲正是因此在半年前去世。

　　据说他们碰上了过路的好心人，尸首才得以回归岸上，没有葬身鱼腹。
　　但救援赶来之时，运送尸首的好心人已经离去，除了沙滩边的拖拽痕迹，再无其他任何证明身份的线索。

　　如今，你若不是幸运碰上了祁煜，恐怕也早已孤独地死在海中。

　　你稍稍理了理目前的已知信息量，如果非要给这个童话世界找一个来源，你觉得它大概率就是《海的女儿》。
　　嗯……虽然海的女儿变成了海神。

　　你想到原著中小美人鱼的结局，不禁为祁煜感到有些担心，但故事里的那个她是因为王子娶了公主而死，如今的你又不可能抛下祁煜，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但愿如此。

　　这个世界的身份没了双亲的唯一好处可能就是婚事全凭自主，你和祁煜的婚宴就定在下周，对外你只宣称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根本无人反对这门天赐良缘的婚事。

　　婚宴前一晚，他陪你看了落日和星星，陪你在黑夜中许下对明日的期愿，然后送你回到宫殿。

　　一道房门将你们隔开，但从明日起，屋内的风景将名顺言正地属于你们两个人。

　　宫殿很大，也很空旷，卧室虽华贵却不如你原来那个温馨的家，睡觉时偶尔会想起从前，想念另一个世界的他。

　　连梦中也是呢喃：“祁煜……”

　　你口中的“他”正守在床前，被夜色遮住的面容看不出情绪，只有窗外吹来的晚风知晓他心中所想。

　　女巫曾送来一封信笺，附带将施了魔咒的匕首交与他：“用她挖出人类公主的心脏，带回来，这是最重要的一味药引。能否净化利莫里亚的诅咒，关键在你。”

　　他当时怎么做的？
　　从信笺寄存的魔力中取出匕首，瞥过锋刃上闪烁的寒光，他想起了那个初识的傍晚，想起那天的夕阳很美，你小小的身躯用尽全力送他回到海洋。

　　“为了利莫里亚。”他那时对自己说道。

　　祁煜轻轻将头置于你的心脏之上，他想听听那里鲜活的跳动，想象它如火焰般炽热耀眼的美丽。

　　嘭，嘭，嘭。

　　你的梦中低语抚平他心头的不安，海神大人找到了想守护一生的信徒，他小心翼翼探身，却只敢在你眉心留下一个轻吻。

　　悄悄地走了，仿佛今晚他从没来过。

　　你的呼吸逐渐沉稳。

　　第二日的盛阳之下，全国民众为你们的携手送上祝贺，漫天嘉兰百合随风飞舞，绚烂的珊瑚红点燃天空。
　　人群中，他牵起了你的手。

　　披着斗篷的老婆婆向你们走来，为你们送上代表托付终生的花束。

　　她是祁煜请来的利莫里亚见证者，据说是海洋中资历甚深的长辈，想为你们的婚宴送最后一程。

　　你在她善意的微笑中准备接过花束——

　　老婆婆没有看向你，而是望着你的海神大人，嘴角始终保持那抹有些瘆人的笑意，“祁煜，我想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你顺着她的目光，注视着婚宴上的另一位主人公，他比你想象中要平静得多。
　　“当然，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天空中绽开的火红色花朵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阴谋，能够使人昏睡的粉末随空气传播被宴客们吸入，原本因庆贺婚宴而喧闹的人群瞬息间归于宁静。

　　变故发生太快，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察觉异样，就被剥夺了感官和意识。

　　除了，你们三人。

　　声音沙哑的老婆婆再度开口，只是这次话里没了任何温度，深入骨髓的阴冷毫不掩饰。
　　“看来，海神大人远比我意料之中更加残忍，你唯独给她吃了解药，是想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挖出来？”

　　“呵。”一声轻笑说不清是在嘲笑谁，你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祁煜，冷漠到可惧的眼神覆上一层冰霜，看不懂、读不透。

　　他牵着你的手并未松开，深蓝色的雾气在四周浮起，你似乎能从中感到一丝来自他的眷恋，只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雾气渐渐成形，幻化成一把锋利的银色匕首，他终于肯放开你，但又用一只手托住了你的腰，另一只手接过那把利器。

　　冰凉的金属触感抵在心口，万人躯体铺陈的无声寂静中，你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注视着那汪如星空般深邃的紫瞳，一句话都没说。
　　没有质问，没有畏色，仿佛这场婚宴本该如此。

　　他一字一句，回答那个老婆婆，“她确实会看着心脏被挖出来，但……”

　　匕首捅进血肉的声音传入耳中，飞溅的血液与漫天嘉兰百合颜色相衬，就像是在诉说着利莫里亚一族的苦难。
　　“不是她的心脏，而是你的。”

　　老婆婆面色惊恐地看着胸口那把匕首，双手颤抖，“你……你怎么会……”

　　她踉跄着向后退去，黑色斗篷随之抖落，露出伪装下的真容。

　　那是一张堪称可怖的脸，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如蛛网般布遍面孔，松垮的皮肉由皱纹点缀，使得岁月留下的痕迹更深几分。
　　她的头发早已枯白，质地比海底最粗糙的草植还要干燥，缠成了乱麻。

　　祁煜神色阴鸷，恨意中又带了几味讥讽：“连匕首和信都不敢亲自交给我，终于在这个最重要的日子将你钓了出来——被逐出利莫里亚的深海女巫，在施下诅咒的时候，你就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吗？”

　　“咳咳……你，你都知道，哈哈哈，真是可笑，到头来我竟是中了你的计，我还是比不过你的狠毒和狡猾！”

　　女巫被揭穿之后，再没了演下去的必要，举手投足尽是癫狂之色。
　　她死死盯着祁煜的眼睛，毒蛇般的目光想在海神脸上活生生扯下一块肉。

　　对于她的怒言，祁煜只是轻轻挥手，操控那把银色匕首消散在空气中。

　　没了堵塞之物，女巫伤口处的鲜血汹涌而出，“滴答、滴答”，落入地面。

　　“十年前，深海女巫觊觎海神之力，潜入神殿毒害幼年海神，将其逼至陆地。海神回归后揭露女巫罪行，流放至海底深渊。”

　　祁煜松开你的腰，将你护至身后，孤身与她对峙。

　　“女巫被囚禁于深渊的第九年，怀恨在心，用自己的青春、声音、容貌作为代价，诅咒利莫里亚一族深陷怪病，害死众多族人。”

　　祁煜面色冷冽，每踏前一步，女巫便颤抖着身体后退一分。

　　“半年前，这个恶毒的女巫又想逆转失去的一切，她从禁书中得知人类王族的心脏是恢复青春的最佳药引，便多次于海上袭击王族的船只，但次次不遂所愿。中途虽害死了上届国王和王后，却被路过的利莫里亚族人发现，便只能仓皇逃离，而王族的尸首被送回陆地。”

　　女巫脸上彻底没有了血色，她所做的一切都被深剖出来，她斗不过面前的这个男人。

　　“因为你的失误，能作为药引的王族只剩下人类公主一人，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你将主意打在了海神的身上，企图借刀杀人。因为你暗中得知，当年海神被你毒害之时，正是被公主相救。利用族人的性命，引诱海神亲手杀死救命恩人，你还真是打了个好算盘。被自己炼制的匕首所反噬，滋味怎样？”

　　话已至此，女巫一句辩驳也讲不出口，所有阴谋诡计都被撕开，她知道，海神绝不会放过她。
　　既然已经逃不掉了，不如最后赌一把！

　　女巫拼命撑着最后的气力，掏出自己的心脏施下血咒：
　　“利莫里亚的海神，我诅咒你永不得所爱，她终将以最残忍的方式弃你而去！”

　　血咒混于殷红的雾气之中，向你袭来，祁煜下意识拥抱住你，替你挡去那片红雾，海神最纯净的力量将其净化。
　　但他并未察觉，红雾只是一道障眼法，真正的血咒已经在混乱之际潜入你的眉心。

　　红雾溃散，巫术反噬，女巫最后残存的生命烛火也熄灭了。
　　她绝望而愤恨的眼神随躯体化作尘土，被路过的风轻轻带走。

　　这场漫长的悲剧，终于落幕了。
　　或许。

　　原本喜庆的婚宴变成了复仇的舞台，是深海女巫的，也是海神的。

　　你心里难过，但不是因为婚礼被搅乱，而是你不忍心祁煜一人承担如此沉重的命运。

　　虽然是童话世界，但故事的走向一点都没有童话的温馨，这个世界的祁煜，和那个你熟知的他一样，背负了太多。

　　他久久没有放开怀中的你，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你不知道，他有多害怕刚刚会没来得及护住你，差一点，他就永远失去了你。

　　你轻轻拍着他的背，耐心哄着：“没事的，我在，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还好好的呢。”

　　你思考着应该怎样安慰他，看来目前你还无法脱离这个世界，那就暂时不用担心时间问题，你可以慢慢陪着他，一点点解开他的心结。

　　话说回来，你好歹也是这个国家的继承人，他们这一闹晕了一堆民众，以你的立场直接翻篇会不会显得有些奇怪？

　　到底怎么做才能自然地掀过此事，既给民众一个交代又不伤了祁煜的心呢？

　　你有些苦闷。
　　但，你貌似想多了，这个世界的祁煜，有他自己的解决方式。

　　他似乎……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样。

　　祁煜贪恋地汲取你身上的气味和温度，他不愿放开你的心情，从来都不止是现在。

　　“都结束了……”拥着你的力度沉了几分。

　　“既然已经结束了，跟我回去，好不好？就只有我们两个，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