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影莫夕

5、好一个破碎的他

　　DJ刚想去摘口罩，一听这话有些愣住了：“啊？”

　　顾苗抱着双臂，有些不耐烦：“管你多大，我总得确保我安全吧。”

　　“谁知道你天天在酒吧，有没有乱搞。”

　　DJ立刻摇摇头：“没有！没有！”

　　说罢又搓了搓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你是第一个。”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顾苗才不信他这套说辞，伸出手：“体检报告。”

　　DJ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机：“哦，我刚入职的时候去体检了一次，你等我找找。”

　　白色顶光下，DJ的睫毛落下深深的暗影，毛茸茸的，显出有几分孩童般的天真。

　　昨天稀里糊涂去了酒店，早上又狂奔离开，所以顾苗现在根本记不起来他的长相，再加上此时又带着口罩，顾苗倒是对他的外貌有些好奇。

　　不过记忆里，对方的身体倒是挺结实的……

　　“你多大了？”

　　DJ一顿，顾苗又问，“不会还在上大学吧？”

　　顾苗比刚才凑得更近了，吊带裙和短发完美呈现出她颈部直至锁骨的温柔弧线，大片的露肤热情又张扬，此时正抬着头，胸前的亮片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引人遐想。

　　DJ默默移开视线，咽了口唾沫：“你不喜欢上学的？”

　　“也不算是，只要不是B大的就行——”

　　顾苗一低头，看见对方手机上闪动的圆圈以及模糊的画质，估计是什么上个世纪的产物，忍不住皱了眉，“大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用这老古董？”

　　DJ垂眸，似乎因为对方的话有些自卑，但还是弱弱地为跟随自己多年、从不知名二手回收店铺购入的手机解释道：“其实平时挺好用的。”

　　“……你看，出来了！”

　　随着圆圈消失，画面终于加载完成，DJ仿佛找到证据一般，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顾苗看了看报告。

　　没有传染病，很好。

　　热潮从DJ裸露的古铜色胳膊上涌出，弥漫到顾苗白玉般的手腕上，顾苗这才注意到男生的无袖背心已经泛起毛边，不知道已经穿了多久。

　　这年头，DJ都这么穷了吗？

　　但顾苗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就算是颜控，对方还带着口罩，谁知道下面半张脸长什么样呢。

　　“行了，那我先走了。”

　　正欲转身，手臂就被一把抓住，手心滚烫，让顾苗不由浑身一僵。

　　DJ松开手：“我会负责的，如果……”

　　顾苗转过头，发现对方已经摘了口罩，黑发被拢在脑后，五官轮廓分明深邃，嘴唇微薄，黝黑的眼睛在古铜色肤色中宛如一颗发光的黑曜石。

　　虽然算不上顶尖帅哥，但他浑身都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狂野又性感，而他的眼神却清澈无比，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在他身上却无比融洽。

　　顾苗一时间根本听不下去对方说的话，怔怔地问：“你多大了？”

　　男生也是一愣：“我22了。”

　　这条件、这年纪，在这里未免太可惜了，顾苗舔了舔虎牙：“怎么来当DJ了？”

　　男生倒是乖巧，有问有答，说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我妈生病了，我妹妹还在上学，所以，什么活都干。”

　　……顾苗：“你爸呢？”

　　男生：“我爸赌博，欠人钱，被追债不小心坠楼死了。”

　　……好一个完美的“破碎的他”……

　　顾苗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交往过这么多男生，自然知道对方图自己什么，所以这话的真实性倒也不是那么有所谓了。

　　“晚上有空吗？”

　　男生疑惑地嗯了一句：“干什么？”

　　顾苗抱着双臂，朝他挑了挑眉：“干点大人该干的事情。”

　　对方似乎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傻在了原地，搞得好像是自己在轻薄人家，顾苗皱了皱眉，转身就走：“不愿意算了。”

　　“不！”

　　男生立刻抓住顾苗的手腕，因为着急，力道有些没收住，见对方吃痛地嘶了一声，他忙松开手，就差立正敬礼了，“不是，对不起，那个……我愿意的。”

　　顾苗唇角轻扬，抬起眼皮，又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最后满意地点了点下巴：“行，那你收拾收拾，我车在门口。”

　　男生有些犹豫：“现在不行，我……我还要上班……”

　　见顾苗眉间一皱，话头立刻转了个弯，“不过我十一点就下班了，很快的，可以吗？”

　　顾苗揉了揉手臂，刚才被对方握住的地方有些微微泛红，这小子，力气怎么这么大，不过……

　　她想也没想，下意识就伸手摸了一把对方的臂膀，肌肉结实，手感不错。

　　顾苗摸地倒是满意，但男生却没想到对方这么……这么直白，微微抖了一下，倒也没躲开，只是忍耐着敞开怀放任她动作。

　　顾苗轻笑一声，显然这极度取悦了她，那她也就勉为其难地等等人吧。

　　“等你下班。”

　　回到卡座，顾苗脸上还挂着笑，刚打算和孟清唠唠：“孟——”

　　还没说完，就愣在原地。

　　卡座上赫然坐着一个成熟男人，西装革履，连每根发丝都被精心打理过，他的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习惯性抿着，无端带着些高不可攀的气势。

　　而孟清坐在卡座的另一头，两人相隔而坐，沉默的气氛仿佛冻住了一个世纪，就连酒吧里嘈杂的音乐到了这，都静了下来。

　　“哥……哥。”

　　顾苗说话都有些磕巴。

　　顾远抱着双臂，靠在沙发座椅上，嘴角向下抿着：“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今天？

　　今天什么日子？

　　……

　　我去！

　　顾苗倒吸一口凉气。

　　今天是沈卫父亲的生日聚会，一般这一天，各方齐聚一堂，聊天吹牛的时候顺便谈几个合作，当然，年轻人也得充当社交工具。

　　“对不起，我，我忘了。”

　　“忘了？”

　　顾远抬了抬唇角，似乎是在冷笑，“你只记得夜店蹦迪、寻欢作乐是吧？当年不肯来公司帮忙，还以为你留校能有些长进，结果还是这样不懂事，也不知道交了什么狐朋狗友，天天净想着吃喝玩乐败家。”

　　旁边的孟清倒是淡定，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没变，就像根本没看见顾远瞥来的冷冷目光，悠然起身，语气依旧是那般亲切体贴：“顾苗，那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去，别让顾总担心。”

　　顾远却从没给她面子的习惯，肃色道：“怎么？心虚了？”

　　顾苗皱眉：“哥！”

　　孟清脚步一顿，转头依旧笑得大方迷人：“顾总识人知面，我这样的人呆在这里，想必顾总也不自在。”

　　顾远眯了眯眼，丝毫不接招：“你是说，我知人之明不知心了？”

　　孟清穿的还是白天上班的轻职业套装，不施粉黛，站在妖娆火辣、浓妆艳抹的顾苗旁边，却一点也没相形见绌，反倒更显清纯无辜、天生丽质：“顾总多虑了。”

　　她确实不想和这人过多纠缠。

　　顾苗自然知道两人不对付，便伸手拉了拉孟清的衣摆，低声道：“清清，你先走吧。”

　　孟清礼貌性朝顾远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去。

　　顾远都有些佩服这女人了，居然这样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安静的车厢内，顾远蹙眉不悦：“你怎么想的？还没玩够？”

　　顾苗嘿嘿一笑，决定装傻充愣到底：“没怎么想啊。这不还有你吗？”

　　顾远：“顾家不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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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狗血的家训，谁家富二代不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反正家里的钱够花几辈子，干嘛还去自找苦吃，别到头还把家底赔进去。

　　顾苗打哈哈道：“我不是那块料。”

　　顾远说话不带喘气：“那你是什么补天的料子吗？这不行那不行，公司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连沈家那小子都收心开始继承家业了，你还在这里过家家。”

　　提起沈卫，顾苗就来气，分个手唧唧歪歪的，白耽误人家这么长时间，拖到现在谁面子都不好看：“沈卫他就是懦弱，要是搁一百年前，他准是个叛徒。”

　　顾远默默接上：“那也好过你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前面的司机充耳不闻，顾苗嘟了嘟唇，撒娇道：“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好歹你妹妹现在还在大学当老师。”

　　顾远：“呵，什么时候跑腿的都算老师了？一天天的，整点资料都嫌累，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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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家亲哥，能说啥？顾苗撇撇嘴，也没了刚才的轻声细语：“所以你今天来抓我，就是为了这事儿？”

　　顾远没好气地瞥了眼亲妹，开始说正事：““沈家上个季度投的一个项目最近被查了，货物都砸手里了，资金链断了，投标也没戏，他家正在给他找联姻对象呢。”

　　顾苗缩了缩肩膀：“别介儿，不能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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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远真想撬开顾苗的脑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就这样的浆糊脑子居然还能考上B大：“你丫的别给自个儿脸上贴金了。就你这名声，人沈叔叔能看得上你？”

　　他整了整衣袖，垂眸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扬，“再说，我们家，还不需要嫁女儿来谋活路。”

　　顾苗松了口气，伸手挽住顾远的胳膊，甜腻腻地喊了句哥：“幸好我还有个好哥哥。”

　　顾远嫌弃地推开对方：“别想给我架高帽啊，光让爸妈指着我一个人霍霍。”

　　顾苗却抿唇神秘一笑，绕有深意地看了眼对方，后者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皱了皱眉：“看什么呢？”

　　顾苗嘿嘿一笑，眼里满是狡黠：“说实话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