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还珠）等一个晴天》叶若醉弦

42、第 42 章

　　乾隆端坐在养心殿内，眉头紧紧锁着。手中握着的那本奏折，纸张已被攥得有些发皱，可他的目光却始终游离在奏折之外，心思全然不在批阅之上。
　　自小燕子入宫以来，像是一轮朝阳，给这深宫带来了好多前所未有的欢乐。她那自由散漫、不拘小节的性子，像一阵风一般吹散了宫廷中长久以来的沉闷与死板。然而，这阵风有时也会变成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闯祸起来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自从太后提到小燕子和紫薇的婚事后，乾隆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小燕子作为他的女儿时，配怎样的人家都可以，但是若是成为阿哥福晋乃至日后更进一步，他就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诚然，小燕子机灵、聪明，但她识字少，之后何如辅助永琪管理他的后院？况且永琪身为自己最看重的皇子，未来的前程不可限量，乾隆觉得为他安排一个出身高贵、端庄贤淑的福晋是一件必要的事情。
　　但是想到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他又觉得此事不好安排，便准备找璎珞商量商量，于是处理完正事后，便起身往延禧宫去。
　　璎珞正在画画，见到乾隆来了，放下手中的笔迎了上去。
　　乾隆笑着扶住她，“我们俩之前还要多礼么？你正怀着孩子，快坐下。”
　　说了几句后，乾隆提到了永琪和小燕子的婚事，将太后的话也提了提，最后说道：“朕觉得太后说的也有道理，小燕子做个无忧无虑的侧福晋也很好。自从愉妃走后，都是你照顾永琪，永琪平时也很依赖你，依你看，该怎么跟永琪说好？”
　　璎珞心中涌起对小燕子的不平，忍不住为小燕子说话，“皇上，永琪和小燕子感情深厚，旁人难以企及。况且，以他们两人的性格，恐怕无法接受两人之间的第三人。若皇上此时要让小燕子屈居侧福晋之位，只怕会伤了小燕子的心，永琪更加不会同意的。”
　　乾隆微微皱眉，说道：“璎珞，你之前从不因感情耽误正事。永琪身为朕最看重的皇子，朕这是为永琪的未来着想！你想想，皇后乃一国之母，需有母仪天下之风范，需要像孝贤皇后那样才能堪当国母。小燕子虽然单纯、善良，但她行事莽撞，缺乏稳重，如何能担此重任？”
　　璎珞轻轻摇头，目光有些无奈，她想起差点困死宫中的容音，又想起如今为了稳固自己地位不择手段的淑慎，对“皇后”这个由帝王赋予的宝座敬谢不敏，她知道小燕子或许根本不在乎什么皇后不皇后，但是她会在乎永琪会不会有其他女人，“皇上，小燕子虽有时行事冲动，但她心地善良，又是出身民间，懂得体会百姓和宫人的不易。她曾在民间历经苦难，深知民间疾苦，这份经历让她更加懂得珍惜和体谅他人。若加以引导和培养，未必不能成为一位合格的国母。”
　　况且，前朝很多皇后出身平民，也并未引发什么动荡，只是这话璎珞也只能在心里说，无法在乾隆面前说出口。
　　乾隆见璎珞对此事并不认可，加上之前已经为永琪和小燕子指婚，此时只好先退一步，说道：“算了，朕先跟永琪沟通一下，看他自己如何抉择。”
　　乾隆似乎失去了继续跟璎珞交谈的兴致，摆摆手离去了。

　　“那日过后皇上就没来过？为了一点小事跟你生气，皇上也太过分了吧！”明玉为璎珞愤愤不平，脸上满是气愤的神情。今日是尔晴她们约好一同进宫见璎珞的日子，她们两个都带了不少小孩子可以用得到的东西，虽然知道延禧宫中不可能缺少什么，但这也是她们俩的一片心意。
　　璎珞心情却很平静，她微微一笑，说道：“此事涉及储君，皇上自然会不高兴。储君之事，关系到国家的未来和稳定，皇上谨慎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明玉嘟起嘴，她即使已经是一双儿女的母亲，却依旧保持着从前的性情，天真烂漫，直来直去，“可是你还正身怀龙嗣啊，皇上不体谅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同你置气。如今，我看回疆来的那个香公主，已经完全将皇上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璎珞在深宫多年，早已看透了这宫廷中的世态炎凉，也明白做妃嫔的身不由己。她不会因后宫进了新人而难受，只是淡淡地说道：“为皇上诞下龙嗣，是每个嫔妃的义务。我担心的是，皇上虽然退了一步，但也只是在永琪的反对下暂时搁置，看看能不能将小燕子教好。”
　　尔晴道：“小燕子的聪明并不在念书上，让她好好读书，恐怕比打她板子还难受，恐怕璎珞你担心的是三个月后，小燕子学习没有成效该怎么办吧？”
　　璎珞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况且，小燕子的身份虽然是郡主，但这是皇上封的，太后最不满意的就是她出身民间，并非是什么‘高贵’的出身，我想，即使小燕子学有所成，太后还是没法认下这个孙媳妇。”
　　尔晴附和道：“是啊，之前紫薇舅公舅婆之事，海兰察虽说查到她舅公舅婆的其他家人在济南失去踪迹十分可疑，但也没有证据证明那几人是诬告，太后就一直不相信紫薇的身世。福尔康有好几次与我说过太后对紫薇她们心存偏见，我看不仅仅是永琪的婚事，福尔康的婚事也是悬得很。”
　　明玉看着两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打趣尔晴，“你不是老跟我炫耀说未来儿媳妇多么好、多么贴心么？我看你啊得意早了吧，到嘴的儿媳妇要飞咯！”
　　尔晴“哼”了一声， “我相信福尔康，绝对不会让紫薇飞走的！”
　　明玉哈哈一笑，殿内氛围总算是轻松了些。
　　自从边疆传来捷报，阿里和卓被平定后，阿里和卓为了展示对大清的臣服以及祈求和平，决定将女儿含香献给乾隆。含香生得国色天香，她的舞姿灵动飘逸，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舞台上自由自在地旋转。更令人称奇的是她一身奇香，所到之处，都能闻到那股沁人心脾的奇香，据说是上天赋予她的独特礼物。而她的性格举止又带着几分孤傲和冷淡，连面对皇上时也是冷淡中带着抗拒。含香带来的复杂魅力，让乾隆一时间对她新奇极了。
　　为了安抚回疆，加上含香本人的独特，乾隆下旨，封含香为香妃，并赐居宝月楼。宝月楼地处皇宫深处，建筑带有回疆特色，精美的雕刻和独特的装饰，乾隆希望含香能在此安心居住。
　　而与之相较的就是延禧宫了，乾隆不怎么踏足之后，即使璎珞身怀龙嗣，延禧宫也冷清下来。曾经热闹非凡的宫殿，如今变得门可罗雀。只有小燕子和紫薇常过来，她们或求着让璎珞帮她们出宫，去感受外面的自由和快乐；或是陪着她说话，为她排解心中的忧愁，也为她鸣不平。
　　明玉道：“我倒是跟着这两个民间格格没什么接触，她们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吗？”

　　这个问题，目前恐怕含香最有发言权。她被迫与自己的青梅竹马蒙丹分开，千里迢迢到了北京，被她的父亲献给了大清的皇帝，一个足以做她父亲的男人。在这个陌生的宫中里，除了她的两个侍女外，其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和可怕，她的爱人也离她而去。她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的深渊中，看不到一丝希望。直到小燕子和紫薇忽然闯入了宝月楼，就像两道明亮的光线，照亮了她黑暗的世界。她们不仅救下了快要被皇上掐死的她，还为她带来了蒙丹的消息！
　　那一刻，含香觉得，在这举目无亲的深宫中，这两个同龄的女孩儿恐怕是真神阿拉派来拯救她的吧！
　　所有人都意外于两位格格与香妃的投契，舒妃还跑到璎珞跟前，明里暗里地嘲讽说两个格格也知道她失宠了，着急地去讨好皇上的新欢。璎珞只是淡淡地回了两句，便让舒妃拉着脸不高兴地走了。
　　“娘娘，两位格格前两天还为您跟皇上大吵一架，据说还被皇上打了下耳光，好不容易皇上才哄好，怎么现在就跟香妃玩在一起了？”珍珠其实也有些不解，她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璎珞。
　　璎珞道：“可能是因为香妃需要她们拯救吧。”
　　香妃送别她的父亲路上发生的事，璎珞也听说了，也为福尔康和永琪的莽撞捏了把汗。幸而乾隆并未追究，然而香妃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差点被掐死，是小燕子闯进去才救下了人。璎珞自己总忍不住拯救弱者，她很能理解小燕子和紫薇这种带着侠气的行为。在这充满权谋和争斗的宫廷中，她们就像两个女侠和勇士，守护着心中的正义和善良。
　　小全子道：“这香妃也是奇怪，既然已经进了宫，成了皇上的妃子，咱们大清的日子想必比她们回疆要舒坦得多，怎么总是愁眉苦脸的，听说对皇上也没什么好脸色。”
　　璎珞没有说话，只在心中叹息一声。草原上自由自在的小公主，一时间怎么能适应深宫中的妃嫔生活呢？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爱情，失去了曾经的快乐。她就像一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儿，渴望着外面的天空，却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