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滓人生》洛*

4、第三章（下）

　　蔡蔡非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田里奋力地铲土。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反正那样子肯定不是在松土，倒像是在挖地里的什么东西。
　　梦里的自己好像很焦急，汗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淌，挥舞着铲子快把胳膊抡成了一个圈。
　　蔡非很好奇地里究竟埋了什么东西，值得自己这么卖力地去挖。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铲子突然一顿，像是戳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他急忙小铲小铲地把松散的土扒拉开来，看到了坑里埋了一个大箱子。
　　黑色的木箱上面镶着烫金的条纹，有整整一个人那么大。
　　蔡非心里一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意。
　　这是个什么箱子？里面装着什么？
　　蔡非死死地盯着脚下的箱子，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但他实在忍不住好奇，慢慢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去开那个诡异的黑箱子。
　　猛地一把掀开那个箱子，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东西就被箱子里突然窜出的东西打在了额头上。
　　“啊！”蔡非捂着额头惨叫一声弹了起来。
　　耳旁同时也传来了一声“靠！”
　　蔡非揉着额头努力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坐在驾驶座上的甄邵扬把脑袋探出车窗对着前方叫嚷：“大半夜的赶着去投胎啊！？”
　　只见前方一辆灰白色的别克刹在了绿化带边，车窗后也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对嚷：“你丫开老爷车的！？”
　　甄邵扬差点没一个油门就上去了，就在这时蔡非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打断了他：“咋了？”
　　甄邵扬把头缩回来说：“碰到个大半夜飙车的疯子。”
　　蔡非“哦”了一声，正待要看，那辆银灰色的轿车已经拐弯开走了。
　　甄邵扬恨恨地说：“还好我反应快，不然照小子那速度撞上去，这车多半得废。”
　　蔡非听到这话顿时清醒了大半，他看着再次打火的甄邵扬问：“这不是到处都是监控吗？交警不管？”
　　甄邵扬哼了一声说：“管啥？你没看到那家伙车牌带红字吗？谁敢管？”
　　蔡非又“哦”了一声，良久之后冒出了一句：“官僚资本主义。”
　　甄邵扬闻言笑出了声来，从后视镜里看着蔡非问：“看来你真的很不待见我们啊。”
　　蔡非把头靠到了车窗上闭上眼睛说：“我不待见的是富二代，有本事自己挣钱在来爷面前显摆。”
　　甄邵扬嘲讽地说：“你还真是个爷们。”
　　蔡非点点头说：“当然。”
　　“…………”
　　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你爷们，你爷们一杯威士忌就把你放倒了？甄邵扬有点想笑。
　　刚醒过来的蔡非却后知后觉地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这是在什么地方晃荡呢他？
　　蔡非挺起身子贴到驾驶座后面依旧有点迷糊地问：“这是去哪儿？李三儿人呢？”
　　“你说你那个老同学？他当然是带着那个非主流的小辣妹走了。”。
　　“什么？”蔡非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那兄弟带人开房去了……”甄邵扬从后视镜里看到蔡非呆住的脸问：“……用得着那么惊讶吗？他又不是女的，吃不了什么亏。”
　　蔡非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甄邵扬还满不在乎地样子：“男人嘛，学坏一点更有吸引力一些。”
　　“我们穷人没有资本去学坏。”某种程度上，蔡非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好了，我知道你没钱，不用再强调了。”甄邵扬没理会他，打着方向盘重新把车子驶了出去，蔡非却按住他的肩膀说：“你得回去帮我把他找回来。”
　　“你是他妈吗？管的太宽了吧……”甄邵扬挥开他的手继续开车。
　　“万一那个女人身上有病怎么办？”
　　“他走的时候我提醒了那小子要做防护。”又不是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小男孩，这些是常识了好不好。
　　“但是……”
　　蔡非还是不放心，如果是平时他才不会管李三儿怎么混，但是今天除外。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心里总是慌慌的，觉得很不踏实。
　　感觉到蔡非对这件事的坚持，甄邵扬也不耐烦了：“但是什么但是？你属老母鸡的吗？别人出去找乐子用得着你审批？你还是省省吧，少管点闲事。”
　　蔡非一听甄邵扬的语气也不高兴起来：“他的事儿怎么不关……”
　　结果话还没说完，本来周围昏暗的街道上闪过一道白光。
　　蔡非愣了一下：“闪电？”
　　甄邵扬咬牙切齿地瞄了一眼视线上方一闪而过的红光骂了句：“你大爷！”
　　蔡非这才反应过来是甄邵扬闯了红灯，想到刚才那句下意识的话顿时脸上发烧，心想：好了，这下甄二少肯定又要嘲笑他土了。
　　把电子眼拍照当成闪电，确实够丢人的。
　　估计是因为今晚上喝多了……
　　蔡非这才想起一件事，惊叫起来：“我靠！甄邵扬你不会现在在酒后驾驶吧！”

　　甄邵扬不愧是名正言顺的二世祖，混世魔王，皇天之下也敢蔑视王法。
　　蔡非坐在副驾驶上心惊胆战，深怕他一个不小心开到了对面车道上去。
　　而这混蛋居然还变本加厉地炫耀起来：“这点酒算什么？现在是深夜又没交警查岗，我都不怕，你怕个鬼？”
　　况且就算有人查又怎么样？拿点钱就能把事情搞定。
　　蔡非当然知道甄邵扬不怕扣分不怕被拘留。
　　但他怕啊，他不仅怕被拘留，还怕死。
　　所以他高声反驳：“我是怕你路痴东南西北不分，开车开到西天去了。”
　　甄家二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怕什么？反正真出事了也有你陪我。”
　　蔡非闻言顿时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心里大声抗议：老子和你什么关系啊？凭什么要和你一起死？有病是吧？你就请了个酒就要我给你陪葬？有问过我愿意不愿意吗！
　　你是要殉情还是想死要拉个垫背的啊？
　　这么想着蔡非浑身一个激灵，觉得背后起了一身冷汗。
　　他不是吧？
　　甄邵扬见蔡非神色不安地闭了嘴闷在后座不说话，也就没继续说下去。
　　他抽出手按下了车窗，让深夜的凉风吹进车里。
　　微凉的夜风带走了车里的酒气，让人的脑子渐渐清明起来。
　　蔡非深吸了一口气想：算了，他想不想死关我屁事，他真无所谓刚刚就应该撞上那辆别克了。
　　这么想着，蔡非也无所谓地转头望向了窗外欣赏夜色。
　　要知道蔡非每天为了口粮拼死拼活，观赏城市夜景这种事情是从来没闲心干的，而且也没时间干，灯红酒绿毕竟不是他的世界。
　　但这么看了没一会儿，蔡非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看着周围越来越稀疏的高层建筑物，蔡非终于发现这车行驶的方向不太对。
　　他脸色一白，杀人抛尸什么的画面在脑中自动浮现。
　　蔡非立刻扒住甄邵扬的后座问道：“喂，我家明明在二环，你这都要开到郊区去了！”
　　甄邵扬“嗯”了一声。
　　“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家。”甄二少说得及其自然，仿佛只是带酒吧的妹妹回去开房一般。
　　蔡非再次炸毛了：“我去你家干吗！？”
　　“睡觉。”
　　“………………”蔡非忍不住脸色一红，血气上涌，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倾泄而出。
　　甄二少没听到后话，觉得气氛似乎有点不太对，就瞄了一眼镜子里的蔡非。可光线太暗，没看清表情，只以为蔡非明白了，就没当成个事儿。
　　没想到刚这么想甄少扬的脑袋就挨了蔡非一拳：“禽兽！放我下车！！！”
　　甄二少吃痛，方向盘差点没打滑飞出去。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转头对着蔡非大吼：“你有病是吧？发什么疯！？找死是不是？”
　　“谁他M要和你睡觉！？”蔡非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谁又他M说要和你睡了？”甄邵扬简直莫名其妙。
　　“……那你刚才？”蔡非愣了。
　　“你白痴啊！这么晚了回去不睡觉难道你还要去坟头蹦迪？”
　　“那你干嘛非得带我去你家？”蔡非声音顿时弱下去不少。
　　“你想得倒美，我是你专职司机吗？为什么要送你去你家。”甄邵扬挨了那一下，心情又变得及其恶劣。他想把这一拳补回来，碍于坐在驾驶位不便出手。但是要是为了打回这一拳专门下车又显得太傻，所以只能按着方向盘使劲撒气。
　　蔡非觉得这次确实是自己太敏感，憋了半天对甄邵扬道歉说：“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靠。”
　　甄邵扬觉得自己又吃了个闷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