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滓人生》洛空

18、第十章（下）

　　中午的时候蔡非是挺着肚子出去的，没走两步就后悔了。
　　甄邵扬什么脾气他能不知道？自己多少岁的人了居然还和他一般见识，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么？
　　他打了个饱嗝心想，不管是不是赌气，反正自己这次是得到教训了。
　　胃撑得难受，但他又不愿意去厕所里把吃的东西抠出来，因为这样实在是太浪费粮食了。
　　所以蔡非下楼找了个地方坐下，准备等胃里的东西稍微消化一下再去劳动力市场。
　　坐了没多久，他又琢磨着前几次找活儿的经历。
　　不是他嫌弃工头给的薪水太低，就是满意的活儿看不上他。
　　他觉得自己要再对工作挑三拣四的话估计几天后真的得喝西北风去了。
　　蔡非掏出手机看了看想……要不要让周文艺帮忙找份工作？
　　不过一个扒手能有多大的本事？如果周文艺能轻易找到工作，他还会干这一行？
　　蔡非有些拿不定注意了……
　　但是坐了一会儿他又想：管他的呢，不问白不问，问了又不会多花几块钱。
　　于是拨通了周小弟的电话。
　　事实证明，居然还真能！
　　蔡非再一次小看了这小青年的本事，他居然还真给他联系到了一个餐厅传菜员的工作。
　　等和老板说好，签了份简单的合同后，蔡非惊诧地问周文艺：“你明明自己能找个工作好好干，为什么还要去干那些偷鸡摸狗的行当？”
　　周小弟搔搔脑袋笑着说：“没办法，谁叫我这是祖业，我爷爷那代就是干扒手的，老爸也是扒手，我自然是子承父业，也干扒手了……”
　　蔡非皱着眉头敲了敲他的脑袋打断他说：“停！我看你是游手好闲惯了吧？”
　　“嘿嘿……不就是不愿意给别人打工嘛。”
　　蔡非知道这小子多半就是单纯讨厌工作而已，只好挥挥手说：“算了，我又不是你爸，管不了你。不过还是谢谢你帮我这个忙。”
　　周小弟急忙摆手说：“大哥你见外了啊，和我说这些？……对了，扬哥的手好点了吗？”
　　蔡非撇撇嘴不想提他：“不知道……我又不是他。”
　　周小弟拍拍蔡非的肩膀语重心长：“那大哥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啊。”
　　“难道我还不够照顾他？他每天使唤我使唤的跟条狗一样，差点没骑到我头上来了。”蔡非没好气地说。
　　周文艺讪笑着说：“那不是应该的嘛？”
　　蔡非瞪了小伙子一眼问：“为啥？我上辈子欠他的啊？”
　　周文艺对他暧昧地一笑：“前两天我去你们那窝照顾扬哥的时候……可看到他脖子上有东西……”
　　蔡非闻言愣了愣，随即脸就有点发烧，他看了眼露出一脸我懂的表情的周文艺，小声警告：“这事儿你可别对别人讲。”
　　“那是肯定的，这事儿我还能对谁说去？大哥你就对我放一百个心吧！”周文艺信誓旦旦地保证。
　　蔡非想了想也对，他和甄邵扬只身来到C市，周围压根没人认识他们。
　　而且住了这些天他们也刻意和别人保持距离，只有周文艺偶尔过来看看，所以根本用不着担心什么。
　　蔡非这么想着松了一口气，正要打发周文艺离开，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又八卦地凑近蔡非问道：“大哥，你其实是喜欢扬哥的吧？”
　　蔡非闻言刚放下的心头又是一紧，抬起头没好气地否认：“别瞎说。”
　　周文艺一脸不信的笑：“你就别装了，我这种人见得多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蔡非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喜欢这种性格烂的要死的人？
　　周文艺努努嘴巴说：“哎，大哥您就别对我隐瞒了，我还看不出来？你肯定喜欢是扬哥的。就先别说他相貌生得那么惹眼，就是身板看着在常人中也是翘楚。你不喜欢他能在他犯事儿后傻兮兮地跟着他给他做牛做马？”
　　蔡非听了周文艺的话又呆了半响。
　　可不说的就是嘛，我有毛病吧？
　　为什么要对这杀人嫌疑犯唯命是从啊？
　　是不是贱啊……
　　就因为之前为了十万块上了他一次就心怀愧疚吗？
　　不过之后他也干回来了，我们现在算是两清了吧？
　　可是……
　　那个人，虽然性格超级烂，但真的好看啊！
　　蔡非有点不敢承认自己可能是个颜控……而且不可否认的是，他觉得这段时间甄邵扬依靠他的样子，让他感觉到了爽。
　　果然是自己是受虐狂吗？
　　蔡非感到一阵恶寒，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于是不耐烦地对周文艺说：“小孩子家家的乱猜什么？我当年可是被他强迫……不对，是被他威胁一起逃亡的，这和你说的那些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文艺眯起眼睛阴阳怪气地笑着重复：“哦~……强迫……”
　　蔡非拍了他脑袋一下：“你这小子真是抓不住重点吗？”
　　周文艺哈哈大笑起来。
　　蔡非看着他压根不信的样子也懒得辩解了，叹了口气心想：我真的喜欢甄邵扬吗？怎么可能？
　　但是如果我不喜欢他，又为什么要帮他做这么多？
　　真的只是因为我欠甄邵扬太多的关系吗？
　　说起来最开始要不是我答应了那女人干那种缺德事儿，会不会后面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蔡非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他明白就算AMY不找自己肯定也会找别人来干这件事。
　　但是他依旧有着强烈的负罪感。
　　他明白像甄邵扬这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自尊心和骄傲。
　　自己对他做的那些事毫无疑问将会对这人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后来看甄邵扬对AMY的态度就可以证明事实确实是如此。
　　所以蔡非才总是觉得自己欠了甄邵扬什么。
　　明明是将飞上天空的鹰，却突然被折断翅膀……
　　蔡非内心深处真的非常愧疚。
　　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真的对他只有愧疚之情吗？
　　蔡非知道自己总是时不时地会对甄邵扬产生冲动。
　　即便再清楚不过甄邵扬就是个人渣，但还是止不住对他有好感。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蔡非心烦意乱…

　　两人没聊多久，蔡非就打发周文艺回去了。
　　这时已经临近傍晚，正值下班高峰期。
　　蔡非想从明天开始，他也要开始过有产阶级的生活了，刚刚的烦躁也一扫而光，心情慢慢恢复了愉悦。
　　要是知道找周文艺联系工作就能这么容易解决的话，他真应该早点打这个电话的。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餐厅的老板说了虽然不能提前预支他的工钱，但是这里包吃，所以生活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蔡非在外面逛了两圈，兴奋之余想到怎么说也该小小的庆祝一下。
　　只要有收入，生活就不必过得那么拮据。
　　于是蔡非握着手里剩下的一百块钱去了菜市场，买了一只杀好的土鸡，并向买鸡的大娘询问了烧鸡的方法，抄在了小纸条上。接着又买了些配菜准备回去做一顿硬菜好好犒劳一下前段时间的辛苦。
　　蔡非早就发现甄邵扬的口味非常重。
　　这段时间为了他的伤势着想，所以自己做的菜都非常清淡。甄邵扬吃了这么久的汤汤水水，估计早就受不了了，今天晚上就算是让他打打牙祭吧。
　　这么想着，蔡非又提着菜去了一趟便利超市，把需要的佐料一一买全，最后还非常有心地买了两罐啤酒。
　　走到生活区的时候他扫了一眼货架，想了想，迅速地拿了一包杰士邦藏到了购物篮最底下。
　　蔡非没有忘记自己之前的打算。
　　他甚至有点感觉，其实甄邵扬也不是太反感这方面的事，对吧？
　　不然那天晚上他也不可能会回应自己……
　　即使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但如果真的笔直笔直的话，蔡非觉得他对着男人的身体应该是不可能有反应的。
　　这么想着，他心情一下好了不少。
　　甄邵扬那次没用套子，但是是因为那时没条件，他想以甄邵扬的脾气性格，估计心里还是很别扭的。
　　所以今晚上要想把他拿下的话，这些东西肯定是需要准备齐全的。
　　蔡非打好了算盘，迅速结账往家赶去。
　　等到家上了六楼拿钥匙将门打开的时候，蔡非突然发现自家门口居然放了一个皮夹。
　　蔡非捡起来看了看，貌似是真皮的样子。
　　在这个地方有谁用得起真皮钱包啊？
　　蔡非有些奇怪地想，估计是山寨的吧？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好奇地打开钱包往里看了看，顿时心里一惊。
　　厚厚的一叠粉红色钞票……
　　这是………谁把钱包落这里了？
　　他深呼吸几口气，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附近没人，又低下头迅速地翻了一下。
　　他没发现钱包里有身份证什么的东西，里面只装了几张中国银行的银行卡。
　　蔡非心想，这就行了，反正自己也去不了公安局，拾金不昧的精神他是从来没有的。
　　这些钱，让他捡到了就不要再想从这里要回去了。
　　他把钱抽出来塞进了自己的包里，同时琢磨着明天去找周文艺看看这个皮夹是不是真货。
　　如果是真的，就拿去卖了，他知道这种东西是不能留手的，能卖多少是多少，卖不掉的话就找个地方扔了。
　　看来今天不仅找到了工作，还遇到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蔡非忍不住喜笑颜开。
　　这么想着，他重新拎起带子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没有开灯，蔡来以为甄邵扬睡了也没有觉得奇怪。
　　但是当他摸索着拉亮灯却依旧没在房间里找到那个已经变得熟悉的身影。
　　蔡非这才有些不习惯地想：难道他呆不住又出去遛弯儿去了？
　　也许吧……前两天貌似甄邵扬就表示过自己受不了闷在这里长蘑菇了，今天可能只是出去逛逛而已，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那就先弄吃的吧。
　　蔡非想着，按照笔记本上写的方法把鸡处理好了，去厨房照着方法居然还真的弄出一大盆烧鸡出来。
　　他尝了尝味道觉得还不错，盛进盘子里端回屋子里，这时甄邵扬还没回来，蔡非就用大碗盖盘子着保温。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他坐到床上准备给甄邵扬打个电话催他快点回来，没想到拨通之后，熟悉的铃声就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他这时才发现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原来这家伙出去的时候没有拿手机……
　　蔡非下床去把黑色的手机捡起来放到桌子上，他看了一眼放在枕头边上的安全套不禁想：甄邵扬……他去哪儿了呢？
　　他用手背试了试菜的温度，菜都凉了……
　　他是不是在外面走迷路了？
　　算了，还是等等吧……
　　蔡非又坐回了床上。
　　长夜漫漫……直到次日，蔡非从床上坐起来，也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
　　他茫然地环视了一遍空荡荡的屋子，呆了好久。
　　快到中午的时候，蔡非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起床。
　　他走到桌子边把那盘烧鸡端到厨房里去热了，坐下来一个人慢慢地吃。
　　早上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还是第一次，也许是隔夜菜的关系，味道没有昨晚上尝试的那么好，蔡非嚼着干巴巴的鸡块想，甄邵扬，也许是走了吧。
　　也不是没看见地上那些砖头的碎屑，他……怎么一开始就没有想到……
　　其实甄邵扬也不是必须呆在自己身边的。
　　算了，走了就走了吧。
　　只是……为什么觉得这土鸡的肉会这么难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