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滓人生》洛空

14、第八章（下）

　　蔡非简单整理了一下房间，把依靠在墙边的三合板捡过来又搭了个破床板。
　　甄邵扬看了一眼手机，才八点多一点，这时候睡觉是不是太早了点……
　　但目前家徒四壁的，又没有任何娱乐设备，真不知道除了睡觉还能干啥。
　　然而让甄邵扬想不到的是蔡非这家伙居然还真的就这么合衣往木板上一倒，就去见了周公。
　　甄邵扬立马不愿意了，大嚷着：“喂，你不是吧，这么早就要睡了？”
　　蔡非头朝里面朝墙壁闷声闷气地回答：“嗯。”
　　其实也不是很困，因为下午睡多了。
　　但是现在他不想搭理无所事事的甄邵扬。
　　蔡非躺在木板上想，明天应该去劳动力市场看看能不能找个活儿干。
　　就算赚不了多少钱，可至少有收入，这样的话手头也不会很紧张。
　　另外还得抽空去书店找找有没有骨折病人康复治疗的书。
　　虽然离开医院的时候专门向医生咨询过病人这几天该吃些什么，注意些什么，不过蔡非还是觉得照着书系统的来康复会对甄邵扬比较好。
　　这么想明天要做的事还很多，早点睡也好。
　　可甄邵扬不愿意了，自己还没开始试探呢，这人就睡了，他试探个屁啊。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下床把盖了层薄毯子的蔡非拉了起来。
　　蔡非只好坐起身来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盯着甄邵扬等他后话。
　　“…………”
　　真把人弄起来了甄邵扬反而语塞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甄邵扬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要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地问他：“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甄邵扬觉得太羞耻了，万一真的是自作多情就丢大脸了。
　　一般人的做法应该是旁敲侧击才对，但是怎么个旁敲法？
　　甄邵扬琢磨了一下，装作抱怨地说道：“你睡着了，那我干什么？”
　　蔡非莫名其妙：“我睡我的，关你什么事？要不你也去睡觉，这天都黑了。”
　　甄邵扬肯定不愿意了：“我才起床，你又要我睡，睡了吃吃了睡，你这是在养猪啊？”
　　蔡非闻言瞄了一眼甄邵扬精瘦的躯干，沉默了一阵问他：“那你要怎样？”
　　甄邵扬说：“陪我聊聊呗。”
　　蔡非慢慢坐直身子想，聊就聊吧，一个人待在这里确实挺无聊的，反正总不能聊个天儿也能冲动吧？
　　蔡非不知道的是，甄邵扬就是想知道他对自己有没有别的想法。
　　“我一直就很奇怪，看你一直忙来忙去的难道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吗？”
　　蔡非说：“当然不是，以前晚上会看看书看看电视。”
　　甄邵扬问：“电视有什么好看的。”
　　蔡非说：“是没什么好看的，偶尔看看电视剧什么的打发时间也行……难道你没看过？”
　　甄邵扬说：“当然，电视广告那么多，看那个太浪费时间了……如果我有喜欢的片子，找人给我买碟回来看就是了。”
　　蔡非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讪讪地回了一声：“哦……”
　　甄邵扬搬了个凳子坐下说：“其实电视剧有什么好看的，片儿才是最带劲的。”
　　“……………”
　　蔡非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似乎预感到甄邵扬想要表达什么。
　　甄邵扬敏锐地捕捉到了蔡非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心里了然地问：“你没看过片儿？”
　　蔡非装傻：“什么片儿？”
　　甄邵扬说：“还能什么，你懂的。＂
　　蔡非低声说：“…………是男人都看过吧？”
　　甄邵扬点点头表示赞同：“这倒也是。”
　　虽然还没成年的时候自己就尝过禁果了，不过偶尔还是会看看片儿调节一下气氛什么的。
　　不管是日系还是欧美系都阅览过不少，也不知道蔡非喜欢哪种口味……等等，毛片儿也不一定非得是一男一女的啊。
　　甄邵扬决定再深入一下，于是又问道：“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片子？”
　　蔡非不是太想探讨这个问题，语气有些不耐烦地反问：“怎么？你欲求不满了？”
　　甄邵扬立刻炸毛：“谁欲求不满了？我就和你随便聊聊而已……喂，别岔开话题，你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
　　蔡非真的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也没想就敷衍了一句：“我喜欢南极那种。”
　　甄邵扬完全没听懂，不知道这是个人还是个公司，诧异地问：“南极是什么？”
　　蔡非努力地把话顺过来：“我的意思是说，比起那个，动物世界比较好看。”
　　甄邵扬差点儿没岔了气：“你耍我是吧？”
　　蔡非心想，我就不信不能把这个话题岔开，摆出一副真诚的样子说道：“我很正经的安利，动物世界真的很好看。”
　　甄邵扬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我说蔡非，你不会还是个处吧？”
　　蔡非真的要崩溃了：“你又问这个干吗？”
　　“好奇一下不行吗？我以前看到网上说，现在很多没钱的男人，年纪一大把了，还是处男一个，然后憋着憋着就憋出了心理问题。”
　　蔡非觉得这天儿越来越没法聊了，无力地问道：“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甄邵扬非常执着着这个问题：“你别转移话题了，快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处？”
　　蔡非觉得自己要是不回答，这家伙真的会没完没了地问下去，于是回答道：“当然不是，我都多少岁了。”
　　结果甄邵扬听了这话，眉头立刻皱成了一团，语气不是太愉快地问：“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下蔡非彻底精神了，
　　他终于知道甄邵扬要问什么了。
　　昨天晚上……他果然醒着！

　　蔡非想不通既然甄邵扬都发现他干的龌龊事儿了，干嘛没有直接戳穿他教训自己一顿……
　　对了，他受伤了，可能即便想揍人也是有心无力。
　　不过以甄邵扬的性子来看，他要是知道了那件事的话嘴上也绝对不会轻易饶人的吧……
　　那现在他这样小心翼翼地试探又是怎么回事？
　　蔡非心里七上八下的，猜不透甄邵扬到底是几个意思，只好满腹疑问地盯着甄邵扬看。
　　同时，甄邵扬的心里也不比蔡非平静到哪儿去。
　　蔡非并没有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
　　可他为什么会犹豫？
　　是因为心里有鬼还是觉得我这个问题问的很蠢？
　　甄邵扬本来以为蔡非无论如何都会先给自己一个答案。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就算要欺骗自己，也该不应该沉默这么久。
　　这算不算是证明他确实有问题？
　　甄邵扬心里一动，几乎能肯定这个家伙心怀不轨了，却没想到蔡非在这时给了他回答：“我的对象当然是女人了，难道还能是男的？”
　　蔡非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隐瞒下去。
　　他觉得甄邵扬如果知道了什么，事情肯定会无法控制。
　　目前这样的状况就很好了……
　　虽然甄邵扬难伺候了点，不过这样的日子除了操心生活外，就不用考虑其他的事情了，他还是很满意的。
　　所以千万别再节外生枝了，蔡非想。
　　却没料到甄邵扬听到蔡非的回答心里突然就空了一大块，似乎有些失望……
　　他喃喃地说：“这样啊……”
　　蔡非看不懂甄邵扬的表情，也不愿意看懂，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和甄邵扬继续聊下去了，于是二话不说翻身倒下就睡了。
　　甄邵扬皱着眉头盯着他欲言又止良久，最后什么也没说，讪讪地上了那张儿童床，百无聊赖地玩了一晚上的手机，直到凌晨才睡。
　　第二天早上再起床的时候，蔡非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甄邵扬坐起身子看见了桌子上放好的豆浆油条，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同一时间的蔡非心里也是一言难尽。
　　他在八孔桥人力市场外的大街上缩着脖子站了一上午，最后受不了了跑进桥墩里面躲风。
　　他娘的，木板床果然不是那么好睡。
　　就一晚上而已，脖子居然落枕了。
　　更加郁闷的是，因为这南方破城市没暖气还特别潮，一觉醒来就给冻得大鼻涕一拉一拉的，要命的难受。
　　本来家里就有了一个病号了，现在又多一个，简直是雪上加霜。
　　蔡非真的欲哭无泪。
　　等过了晌午，几乎冻成冰棍的蔡非这才醒悟过来，以他现在这个病恹恹的形象估计没有工头愿意找他干活。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先去把书买了再去药店开点药吃。
　　等养好了病，再精神奕奕地回来找活儿干。
　　这么想着，蔡非当机立断地离开了劳动力市场，去了书市。
　　挑挑捡捡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本书页泛黄的营养保健康复书。
　　里面有一节就是专门讲怎么给骨折病人做康复的。
　　一番讨价还价，本来三十好几块钱的书，他花了七块就买下了。
　　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瞅到旁边堆放了一摞小本的□□。
　　蔡非盯着这堆小黄书，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嘴唇，最后终于没忍住拿起一本翻了翻。
　　两分钟之后，他加了两块钱抽了一本刺激的就匆匆离开了书市。
　　回家的路上，他照着康复书上说的，买了一条鱼还有一些青菜准备回去熬鱼汤。
　　骨折病人应该吃高蛋白又不辛辣的食物，还要多喝水。
　　蔡非觉得鱼汤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后他又去药店买了一盒康泰克就回家了。
　　甄邵扬显然对蔡非回来的时间感到诧异。本来以为这个家伙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没想到自己刚起床没多久就又看到了这人。
　　甄邵扬问：“你不是说今天要去找活干吗？这么快就找到了？”
　　蔡非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将两本书放到了自己的床板上，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抽出不可描述的那本塞到了枕头底下。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回答甄邵扬说：“没有找到……”
　　甄邵扬听出他声音沙哑，皱起眉头问他：“你声音怎么了？”
　　蔡非转身收拾起桌子上甄邵扬吃剩的早餐说：“没什么，有点小感冒而已。”
　　甄邵扬听到这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想到这人昨晚凑合在木板上睡了一晚，就忍不住烦躁起来……
　　书上说骨折病人要少吃油炸的东西，今天这油条还是别买了，明天买俩茶叶蛋吧。
　　蔡非一边想一边收走碗筷说道：“你别担心，我买了药吃，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甄邵扬脸色有点发红，急忙争辩道：“我又没说担心你。”
　　蔡非平静地说：“我知道，我是说你不用担心我会传染给你，我会很注意的。”
　　“……”甄邵扬抬手捂住脸，觉得自己真的有点自作多情。
　　蔡非没注意到甄邵扬的尴尬，把桌子上的鱼提出去说：“我去弄鱼，你自己玩啊。”
　　甄邵扬还是觉得很羞耻：“你这口气哄小孩儿呢？你他妈才玩呢！”
　　蔡非已经走远了。
　　甄邵扬烦躁地想，玩个屁股！这里连个电视都没有，手机里也没游戏，玩什么玩？才两天而已，他都要无聊死了！
　　对了，刚才似乎看到蔡非把什么书藏枕头下了？
　　甄邵扬突然有了兴趣，反正无聊，看看书也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