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赖上仙君后》醉笙千客

51、竹临【神尊vs仙尊】

　　谢临衫与洛竹枫初遇是在他刚刚继位第二年初。

　　凡间刚过了新年，仙界也在沉寂了一个月后重新热闹起来。谢临衫还是继承人的时候，就知道仙界任务繁重。光看他师尊萧寒衣那天天忙的脚不沾地，连轴转到两眼发黑的程度。

　　而刚刚继任的他，也不过只能帮着萧寒衣分掉两三成的工作量，慢慢适应下来。
　　但是需要露面主持大局的，萧寒衣都是让谢临衫去当排面。而萧寒衣显然知道，他那手下四上仙并不那么好管。常年在外的青吟仙君，云游四海的元微仙君，待在殿里的云松仙君。

　　数来数去，萧寒衣发现居然只有星玉仙君一个人可以帮着谢临衫做事。但是这人年龄不大，有些事情可能比谢临衫还懵。

　　而这一日，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连临枫殿外的百花都齐齐开放，花香四溢，倒是适合躺在树下乘凉。
　　可惜谢临衫不行，他虽然不用和萧寒衣那样成天待在殿里，但是也忙的不可开交。

　　就比如现在，因为连月干旱，凡间祈愿多了一倍。而谢临衫如今就需要去水仙殿看看情况。
　　他抱着几个卷轴，穿过临枫殿的花园，却在转角处和一个人撞上，怀里的卷轴瞬间不稳，落了满地。

　　“诶，抱歉抱歉，你没事吧？”
　　谢临衫揉了揉太阳穴，就听见那个人匆匆忙忙道歉，然后蹲下身子帮他捡起那些卷轴。谢临衫不禁皱起眉，道:“你是何人？怎么敢擅闯临枫殿？”
　　谢临衫看着那个人，一袭白袍换个人穿可能都能穿出温润如玉的气质，可偏偏眼前这个人反倒让人觉得这白袍像是束缚了他的行为。

　　因为谢临衫认出来这一身白袍，正是神界神尊对外的形象。
　　莫非此人是……

　　没等谢临衫想更多，那人连忙竖起手指，冲他“嘘”了一声，大抵以为他是临枫殿的仙使，压低声音道:“你别那么紧张嘛，要不是我师尊说让新上任的小仙尊教教我，我也不会来仙界。”
　　谢临衫皱起眉，看着眼前这个人，质问道:“不管是谁来临枫殿，都需要通报，除非得到殿主的默许。你是……”
　　“你怎么知道我没得到小仙尊的默许？”那少年老神在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谢临衫冷笑一声，幽幽开口:“因为我就是殿主。”
　　那少年:……
　　那少年:？？？
　　“你……你可别骗我啊，我可是下一任神尊继承人，你若是……”
　　“擅闯临枫殿，你师尊这么教你的？”谢临衫冷声打断他，神色不佳。

　　“哎呀，小临衫，他自己就不尊师重道，怎么能怪本尊呢？”
　　同样懒散的声音响起，谢临衫寻声望去，只见段忘深在不远处慢悠悠走过来，敲了敲那少年的头。

　　“竹枫，不得无礼。”
　　那少年哼了一声，躲开段忘深的手，然后弯眸看着谢临衫，道:“我名唤洛竹枫，从今往后，请多指教了。”

　　谢临衫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萧寒衣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段望尘，也同样面无表情道:“仗着我不在，就欺负我家徒儿是吧？还敢单独来临枫殿，真是胆子大了。”
　　段忘深笑嘻嘻的，完全不当一回事，他故作哀怨道:“谁叫你偷偷摸摸就让人继承了你的位置，我这不得赶紧死马当活马医，让这小子赶紧滚去历练历练啊。”

　　“要历练就去凡间，逮着我的小徒儿薅，是想做什么？”
　　“这也是提前培养培养他们的感情嘛。”段忘深一把将两个小辈推过去，丝毫不在乎那两个人的感受。
　　然后冲着谢临衫眨了眨眼，说:“我和你师尊有些事，这小子就交给你了。”
　　只留下两个小辈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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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临衫其实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个新来的神尊什么感想。

　　他后来问了师尊，也尝试辩驳一下，结果也不知萧寒衣怎么就忽然反水了，段望尘也格外信任他，两人不仅全权放了仙界大权，还让他带一个即将上任的神尊。

　　萧寒衣原话是“你就别怕误人子弟，只要别把他害得走火入魔就没事。就算走火入魔了也别必担心，为师可以去鬼界给你捞人。”
　　而段忘深原话则是“这小子命数大的很，而且皮糙肉厚的，压根不需要担心。万一真被你弄死了，我就下去再找一个。反正凡间多的是。”

　　谢临衫叹了口气，搁下笔，偏头看着窗外绵绵细雨。
　　但不得不承认，谢临衫目光落在桌案前那一盆开的正艳的花上，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位小神尊一来，平日里倒也是多了些趣味。

　　谢临衫从十六岁便被萧寒衣看中，点召上来当继承人培养。做事一向稳重。
　　但这位即将上任的神尊却咋咋呼呼，毛毛躁躁的，就比如现在。

　　“嘭……”
　　门被忽然撞开，洛竹枫捧着一堆书卷，尴尬开口：“那个……我有些不会的……”
　　“拿过来吧。”
　　谢临衫自然接过对方手中的卷轴，垂眸翻阅着。全然没注意到刚刚还满脸羞愧的少年一脸狡诈，仗着对方认真看卷轴的机会，打量着他。

　　谢临衫很好看，洛竹枫静静想，比他见过的那些人都好看。
　　但是这种话说出来仿佛是个登徒子，以至于洛竹枫只能遗憾在心里想想。而且还不能长时间盯着看，要不然更显得自己耍流氓一样。

　　“你看，这种请求的都可以暂时搁置。但是这种，用红色朱砂标记了的，都需要着重注意……”

　　谢临衫说着说着，忽然注意到对方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这里，就忍不住加重的语气。

　　“看哪里呢？”
　　他又怎么会知道，洛竹枫其实早早就处理好了，不过是打了个幌子罢了。
　　“咳……我知道了。”
　　“你可以提前让信得过的提前给你分好。这些不重要的也可以给他们自己打理。”
　　“信得过的？”
　　“嗯。”
　　谢临衫不愿再多提，转而问：“你是下月初继任吗？”

　　“对啊，临衫来吗？”洛竹枫笑吟吟弯着眼眸，支着手偏头看他。后者无奈解释：“你继任后，便不能随意来仙界了。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问。实在不行，到时候写信给我。”
　　谢临衫哪怕此时此刻已经完全继任了仙尊的位置，却没有太大的架子。对着洛竹枫，反倒是像兄长般温柔。

　　“至于你的继任大典，仙界自会去。”
　　但此时此刻，谢临衫万万想不到，在大典快结束时反而会发生意外。仅限于他们两个人的意外。

　　“仙尊，神尊请您过去一趟。”
　　神使低着头，恭恭敬敬把谢临衫带到寝殿，洛竹枫正坐在窗框上，晚风吹起他的一缕垂在肩膀上的长发，角落堆着酒壶。

　　谢临衫很轻皱了下眉，走过去，看着他穿着单衣，不免严肃道：“既然继任了，就不该在外人面前露出这幅模样。”
　　“可是临衫不是外人啊……”
　　洛竹枫委屈回头，放下手中的酒壶，走到他眼前，撒娇似地，“临衫……”

　　谢临衫看了他片刻，叹了口气，喝成这个样子。
　　他上前，刚想带他去醒酒，却被一下子攥着手腕，往前一拽。
　　“唔！”

　　眼前忽然一热，唇齿被侵占，谢临衫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不知何时比自己还高的人俯身细细啄着他的唇角。
　　“你！”
　　谢临衫反应过来，下意识想抽走手，却被毫不犹豫制服了。紧接着，一阵嘈杂的碰撞声响起，无数堆积在桌子上的贺礼都被撒在地上，洛竹枫将人按在床榻上，低哑的嗓音含着笑意。

　　“临衫……”

　　“洛竹枫！你清醒一点！”

　　谢临衫不敢再闹出太大动静，否则明天就会传出什么不好的事。但是谁来告诉他这人手劲怎么就那么大！

　　“嘘。”
　　吻密密麻麻砸落下来，谢临衫挣了两下，反而被带着陷入情.潮。

　　“洛竹枫……”
　　“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从你刚刚继任仙尊的时候，我就存着这大逆不道的心思了。”
　　谢临衫倏地睁大眼瞳，说不上来是因为身下疼痛还是这句话惊的。
　　洛竹枫俯身抱着他，放软声音道：“其实临衫也有不一样的心思吧。否则为什么拒人千里之外的仙尊，会独独让我靠近呢……”
　　谢临衫简直气笑了，但是如今这般姿态，反倒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滋味。
　　“唔……你……”
　　嗓音沙哑，谢临衫不断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可是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他：
　　是这样的，谢临衫。否则你不会只因为师尊的交代才对他特殊。

　　洛竹枫动作不算激烈，却足以让谢临衫在这场荒唐中丢弃所有外壳，露出柔软的内心。
　　谢临衫咬着唇忍了半炷香，还是默认了自己的内心意愿。左右不论神界还是仙界，都没有要求神尊仙尊必须无欲无求。
　　于是，外面灯火闪烁，庆祝这新任神尊的上台。里面，新任神尊则是勤勤恳恳为神界拉来了神后。

　　当然，也有可能是神尊入赘成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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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那两个不靠谱的师尊，居然是段忘深是第一个发现俩徒弟不对劲的。

　　他觉得，他和萧寒衣纯纯兄弟情，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坑对方。比如得知萧寒衣卸任后，他幽怨地跑去凡间，随手抓了个根骨上佳的弟子，扔给萧寒衣带。

　　毕竟他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我的徒弟还是我的徒弟。段忘深这样想着，干脆把神尊职位一扔，潇洒去了。

　　当然，他也不可能就真那么心大，虽然他看天道不顺眼，虽然他看神界诸神也不满意，虽然他对这个完全不懂得尊师重道的小徒弟也不那么满意。

　　但是在萧寒衣强行勒令下，他还是偶尔看看他这个徒弟干的怎么样，有没有被累死。要是真累死了他也好赶紧去看下一任。

　　好在洛竹枫生命力顽强，段忘深悄默默偷看好几次也没发现有什么大问题，心情甚好。

　　然而就是这样悄默默跑去神界偷看惹的祸。

　　他本是潇洒了一段时间，想着好久没见他那小徒弟了，顺路买了个上好的玉石，准备去看看。

　　然而刚到闻霜殿，就听到一些不该乱听的声音。

　　“竹枫，你别闹……”

　　段忘深脚步一顿，按他的修为，哪怕不刻意隐藏脚步声，那俩小辈也听不见。否则洛竹枫也不会时常以为他师尊死外面了。

　　“临衫，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又不准我去找你。”

　　这委屈的语气，洛竹枫在他面前从没服过软！更不可能用这么作的语气说话！

　　确认是他那两个小徒儿，段忘深沉思片刻，脚步一转溜到闻霜殿后面的窗框边上。
　　然后小心翼翼探头看一眼。

　　只见谢临衫坐在远处，手里拿着卷轴，半散着头发，正笑着推开洛竹枫的头，故作认真说道:“正事要紧，别闹了。”

　　洛竹枫正背对着段忘深，丝毫没注意到段忘深的到来。他不满道:“哼。”

　　段忘深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他想多了，毕竟他也时常找萧寒衣犯贱，不惹惹他心里头就不舒服的那种。

　　结果下一秒，他眼睁睁看着洛竹枫“哼”完，坐在谢临衫身旁，抢过他的卷轴一把扔到地上，然后捏着他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段忘深:……

　　他头一回恨自己没有目盲耳聋。

　　等他意识回过神时，萧寒衣已经到了，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嘲笑道:“怎么？在凡间喜欢上那个姑娘，结果她爱上别人了？”

　　段忘深看着还算和气的萧寒衣，默默咽了咽口水，他想，要是萧寒衣知道了，不得拿着剑杀进闻霜殿，把他徒儿斩了，然后在去鬼界扬了他的魂魄？

　　不行，他好不容易才有个如此好使的徒弟。

　　“啧，凡间那些都看腻了，不喜欢。”

　　萧寒衣一挑眉，没说什么。但是看着他刚刚来的方向，莫非被洛竹枫气的如此厉害？

　　于是，堂堂前任仙尊，被蒙在鼓里整整十年。

　　而他发现的时候，则是十年后，还是拖段忘深的福。

　　谢临衫和洛竹枫默默坐在一旁，看着在他们面前幽幽喝茶的萧寒衣。洛竹枫则瞪着他亲爱的师尊。

　　果然，他和段忘深就不可能相亲相爱，只可能是相恨相杀。

　　要不是段忘深忽然心血来潮想去仙界找个东西，萧寒衣也不会顺路看一眼谢临衫，也就不会两个人被迫坐在这里看他喝茶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多久了？”

　　洛竹枫瞧了眼谢临衫，将他点点头，默默算了下时间，然后开口道:“十五年前……”

　　萧寒衣:……

　　手中的茶杯瞬间碎了，段忘深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开口劝道:“哎呀，他们都多大了，没多大事情。竹枫这小子我还是清楚的，不至于……”

　　“你早就知道？”

　　萧寒衣斜眼看过来，段忘深拿着茶杯的手一僵，然后果断放弃救一下他那小徒儿，冲洛竹枫给了个“加油，为师相信你可以的。”然后转身走人。

　　萧寒衣起身，对洛竹枫道:“跟我出来一下。”

　　洛竹枫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日，心里也早早有了一套说辞。等四周无人后，他开口第一句便是，“萧前辈，本尊既然认定一人，便绝不会反悔。”

　　萧寒衣步子一顿，转过身来，道:“你可见过临衫心口那一道疤？”

　　洛竹枫点了点头。

　　“曾经临衫很信任一个仙使，可却被他害得卧床一月有余。能再让临衫信任不容易。”
　　萧寒衣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晚辈，声音冷静，“那人刺了临衫一剑，被我剥夺了仙格，废了仙脉。又因为私通魔族被罚了天雷和玄雷。”
　　“所以若你敢负临衫，莫说忘深阻拦，天道拦着也不管用。”

　　“本尊知道。”

　　洛竹枫毫不犹豫应下来，而他也用一举一动向萧寒衣证明了，若要动谢临衫，便先过了他这一关。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如今看着洛竹枫爽快应下，萧寒衣的脸色这才好一些。然而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谢临衫满脸担忧。

　　仿佛他觉得，洛竹枫跟着萧寒衣走了，那就是一去不复返。搞得萧寒衣一度怀疑自己究竟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段忘深慢悠悠靠在一旁的竹子上，见两人走过来后，对谢临衫说:“我早就说了，寒衣不会做什么的，他怎么舍得让小临衫你伤心呢？”

　　谢临衫很想说一句，他不小了，这岁数在凡间都不知道轮回几世了。但是在活了上千岁的段忘深眼中，那就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子。

　　“竹枫。”

　　段忘深调笑完这个，又转头调笑那个去。

　　“能顺了寒衣的毛也是不容易，答应了的事情就不要食言，否则为师我只能见死不救喽。”

　　说不定还只能给他烧三炷香。
　　或者四炷香。

　　萧寒衣瞪了段望尘一眼，没好气道:“过来，算个账。你究竟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没早多少，也就早了个十年吧。”

　　段忘深躲开萧寒衣扔过来的竹叶，笑嘻嘻道:“哎呀，对小辈那么有耐心，把小临衫放在天上宠，怎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你要是什么时候不犯贱，可以勉强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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