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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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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如刀，将化妆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
而今天的主角只有一人。
姜妍闭着眼任由化妆师的刷子在脸上游走，对方认真细致的态度仿佛考古学家小心翼翼地修复文物。
理论上来说，
如果姜妍真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十八线小明星，那么身处工作场合的她大概率属于最底层——就连临时搬运工都可以对她呼来喝去的那种。
但很可惜，她不是。
尽管没人知道今天拍摄的女主角是哪个犄角旮旯突然冒出来的无名氏，但有时候未知就是最大的答案，显然没人相信姜妍是个毫无背景的幸运儿。
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人精，说话自然也十分好听。
妆容完毕，化妆师和等在一旁的工作人员纷纷交口称赞，语气真挚，至少姜妍是完全听不出真假。
“姜老师皮肤真好，今天设计的这个妆容特别合适您呢。”
“是呀是呀。”
年纪轻轻却资历不小的造型师在身后的衣架上一顿翻找，也跟着捧场：“我们准备的裙子也超美的，您一会儿穿上肯定好看。”
姜妍微微偏头。
镜中的女人有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眼尾略微下垂，像被雨淋湿的小狗，无辜又惹人怜爱。几乎透明的皮肤透出一种瓷质的冷光，粉底薄得几乎看不出痕迹，只在颧骨处晕开一层淡淡的珊瑚色，像是从肌底自然透出的血色。浅栗色的长卷发垂在肩头，发梢蜷曲成精巧的弧度，在化妆室的暖灯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
她对着镜子眨了眨眼，下眼睑的亮片——那些细碎的闪光便跟着颤动起来，睫毛膏刷得根根分明，随着她眨眼的动作在眼下投出羽毛状的阴影，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像是从森林深处走出的精灵。
换好衣服，姜妍重新走出来，本就十分满意的工作人员更是呆愣在原地，只觉得眼前的美人仿佛下一秒就会融化在空气中。
“哇！——姜小姐，您一定会火的！”
尽管姜妍并没有这么远大的志向，但别人真心实意的称赞还是让她心情舒畅。
抑制住比AK还难压的嘴角，她只能礼尚往来：“谢谢，还是多亏了你们的手艺好。”
荧光绿的幕布前。
一袭白色长裙，头戴花环的少女在导演的指挥下，挎着竹篮正在进行空气表演。
拍摄内容并不复杂，拍摄广告的产品是一款柠檬味苏打水，而姜妍的角色就是扮演一个来到果园的花仙子。
不需要高深的演技，也没有复杂的情绪表达，唯一的主题就是清新自然，以及……美！
“给我一个幸福的表情，对！想象自己在阳光明媚的草地上，转一个圈，非常好！旋转起来的裙子非常漂亮！”摄影师举着相机，目光黏在姜妍身上，过于专注的眼神闪过一丝狂热，“……低头嗅一嗅手里的柠檬，对，就是这样，美极了！”
原本没什么拍摄经验，还有些紧张的姜妍很快就沉浸在了摄影师的彩虹屁里，状态越发自然。
“完美，简直跟我设想中的花仙子一样！”化身夸夸机器人的广告导演抱着手站在场边。
姜妍：“？！！”
这些人说话也太好听了吧。
难怪那么多明星会耍大牌，就这……搁谁都得迷失。
*——*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夜色中晕开。
空调出风口粘着亮黄色柠檬片形状的车载熏香，是刚刚拍摄结束后厂商随手塞过来的周边赠品。
碳酸饮料的甜腻气息夹杂着人造皮革的气味在车内蔓延。
姜妍瘫在后座，锁骨上还粘着没有卸干净的珠光亮片。
“对了，姐，公司递过来三个剧本。唔，有现代霸总、仙侠、民国虐恋，什么类型都有，“小林转过身来把三个文件夹放在她身旁的空位上，“那个...林哥说让你看看选一个。”
“演戏？...我？”
姜妍下意识有些抗拒。
小林口中的林哥指的是姜妍的经纪人林巍，虽然同样姓林，刚刚三十岁出头的林巍却已经成为了‘星光娱乐’金牌经纪人，不仅曾经带出过大热的实力派女歌手，如今手下由idol转型演员的男星更是炙手可热。
当初大概率是迫于老板的压力，林巍顺手接下了姜妍的经济事务。
签约至今，两人也仅仅在公司碰过两次面而已。
然而这位心细如发的经纪人，只通过简短的谈话，就敏锐的察觉了她对娱乐圈事业的咸鱼心态，于是一直放养至今。
难道…这是在间接督促她工作吗？
抱着这样的怀疑，姜妍拿起了最上面的那一本剧本。
文件夹边角卷着毛边，看起来已经被很多人经手过的样子。
不过也容易理解，会主动送到她面前的剧本，大概率都是被其他演员挑剩下的。
能有什么好剧本呢？...这么一想，姜妍就不抱任何期待了。
事实还真就那样儿。
翻开剧本，拿出当年看小白文时一目十行的特殊技巧，仅仅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得出结论——
嘶...这不就是新一版的《替身娇妻带球跑》么，除了女主没那么穷，男主没那么蠢之外，狗血程度完全不相上下。
都2052年了，这样的电视剧拍出来，真的会有收视率吗？
难怪没人接。
姜妍瞬间索然无味。
“怀孕戏，我接合适吗？“她忍不住吐槽，“我可不想出道的第一部戏就要演妈妈。”
助理小林显然也看过剧本，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满脸写满了无语的姜妍，有些心虚的道：“呃，妍妍姐，你别担心。你看那些老戏骨六十多岁还能演十八岁的少女，这才演个二十多岁的辣妈，完全不是个事儿。再说了，要是接了这个，不是更能凸显出您的演技来嘛。”
“......还演技？”大概是因为拍摄时过于专注，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直到这时才察觉出身体疲惫的姜妍浑身瘫软，她脱力般地把后脑勺砸向身后的靠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这辈子最出色的演技已经献给了选秀舞台。”
尽管并没有亲自经历之前的女团选秀，但她依旧能从原身的记忆中回想起录制期间大大小小的经历。
说是选秀综艺，实际上却是充满了姐妹撕逼，百合配对营销，以及节目组做票被内部人员爆出来后，还依旧一副死性不改的各种抓马名场面。
絶対每一件都是让人想起来就会尬到头皮发麻的程度。
正巧遇上红灯，行进中的车辆缓缓停下。
降下车窗，初夏的晚风裹挟着夜露的凉意徐徐涌入，将远处那片昏黄暧昧的天际线揉碎成千丝万缕。
“林哥说这次必须接。”面对狭长的车流挂好N挡，拉起手刹，小林趁机拧开保温杯朝身后递了过去，里面竟然是枸杞和着红枣在热水中沉沉浮浮。
姜妍：“？”Excuse me.
这也太体贴过头了吧。
虽然无语，但考虑到这是助理的体贴用心，她还是接过保温杯。
小心地凑近，水蒸气便随着翻涌而上的热气攀上脸颊，滚烫的茶水入口甘甜，同时还有枸杞的微苦，瞬间冲淡了心中的淡淡苦闷。
见姜妍并没有面色不虞，小林继续开口道：“林哥说，妍姐你自从选秀节目结束之后，除了出过一首单曲就再也没有其他作品了。林哥的意思是趁着选秀的热度还没有完全消失，最好多找机会露面，不然......”
姜妍心里清楚，助理小林完全是遵照经纪人的吩咐行事，或许也带着几分为了姜妍事业着想的真心。
无论如何，她也没有为难打工人的打算。
于是她干脆地拿起那一叠剧本胡乱塞进自己的包里，顺便打断了小林的唠叨。
姜妍伸手拍了拍前面小林的肩膀，敷衍地安抚道：
“好啦好啦--放心吧，小林，我保证会回去好好阅读剧本的。”
被强行打断的小林，看了一眼姜妍包里被卷成筒状的剧本，无奈闭麦。
看着老板敷衍的态度，她心想——
你最好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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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早晨。
蒸腾的热气将杯沿的乳白色奶皮顶起细小涟漪，倒映出她生无可恋的一张脸。
望着餐桌上的热牛奶，任谁连续喝了一个月都会觉得厌烦，姜妍终于忍不住开口。
“王姨，除了牛奶还有别的吗？”
只可惜，姜妍曾经低脂低糖的饮食习惯过于深入人心。
阿姨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半分停顿就迅速给出了解决方案，“需要帮您准备鲜榨西芹汁或者胡萝卜汁吗？”
Oh，No!——
不论哪一个听起来都十分不妙...
“额，不必了，谢谢。“
看了一眼对面天天黑咖啡不嫌腻的总裁大人，她忍住了想要换成油条豆浆的想法。
尽管知道蒋烨辰肯定不会在意她选择中式还是西式早餐，但考虑到相同的饮食和生活习惯能够提高彼此的好感度，她还是决定继续维持现状。
哼哼——攻略任务，她是认真的！
姜妍表示，这只是她不足为奇的一点恋爱小技巧罢了。
尽管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她持续的注视确实引起了对面男人的注意。
蒋烨辰虽然不解，但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要试试黑咖啡吗？”
当然，他的意思是让阿姨再泡一杯。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见对面姜妍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直直盯着他手里的咖啡，像是渴望主人手中零食而疯狂摇尾巴的快乐小狗。
总之，面对她跃跃欲试的表情，他一时竟说不出拒绝两个字来。
蒋烨辰：“......”
算了，晚上再亲密的事情两人都做过，不过是一杯咖啡而已…于是他干脆主动递了过去。
接过尚有余温的杯盏，姜妍有些受宠若惊。
尽管蒋烨辰虽然没有洁癖，但平日里也能看出他是个对社交距离比较在意的人。
而他居然愿意和她分享食物，这绝对是超级大的突破。
姜妍有些小得意：看来总裁大人对她的好感度不低呢。
蒋烨辰惯常是锋利的。
——剪裁凌厉的西装，永远扣到顶端的衬衫，连目光都泛着冷。
可此刻的落地窗旁，他套着一件宽松的灰色家居服，衣领软塌塌地歪着，露出一截锁骨。
慵懒。
仿佛名贵的瓷器突然有了体温。
蓬松的额发垂落眉骨，就连那双惯常压着威势的眼睛都汇集成了温润的湖泊，袖口卷到手肘，小臂线条在晨光里镀了层蜜，连腕骨凸起的弧度都显得温驯。
这样的他应该很少有人见到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姜妍仿佛发现了未知的宝藏，一时间竟有些窃喜。
她捧着杯子凑近，直到嘴唇贴上的刹那——
‘间接接吻’
这几个字开始在她的脑海里滚动播放，姜妍甚至想要原地来一个芭蕾舞的经典跳跃。
然而在注意到对面那个男人毫无波澜的表情后，她身后的背景小花花瞬间凋谢。
让你自作多情！
姜妍十分唾弃刚才那个被美色迷惑的自己。
好险，差点被反向攻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