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决定 ...
-
“黄濑君。”
电话那头，黄濑凉太似乎迟疑了几秒，才说：“我看到了。”
闻声，二号悄无声息地支起一只耳朵，像在偷听。
黑子垂眸，一手遮住身旁那只三角形的小耳朵，说：“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
呜呜——二号不情愿地哼哼两声。
“啊？——不，我不是想来质问这个来着！”
电话那头的黄濑听起来似乎在摇头，说：“小黑子有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很好啊。只是刚才突然看到消息，觉得有点突然——不能怪我大惊小怪，公司这消息捂得也太严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刚刚听到你声音的时候，我就已经想通了。”
……是吗。
黑子选择性无视拨进来的、另一通来自帝光公司的电话。
“公司还没通知你们开会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乱的交谈声，黄濑匆匆应付了两声，快步换了个安静地方，说：“刚刚通知，今晚就开。唉……不就是闹不闹解散这事吗，真是的。不过，你今天这么一放消息，公司应该也不会强行要求我们去表演什么团魂了，活动之类的，也不会要求一起参加了吧？唉，这也算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
黑子“嗯”了一声，算是结束语。
黄濑知趣地轻笑一声，说：“那我继续去拍照了，保重哦——”
他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正要挂断电话，没成想，听筒中忽然又冲出一声呼唤：“等等小黑子——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怎么了？”
“我听工作人员说，杨桃TV的《重返舞台第二季》马上就要启动了，最近一周会陆续向艺人们及经纪团队发布邀请函，白灵娱乐风头正盛，一定会收到邀请的，也许会是个机会。”
《重返舞台》？
那是什么？
“我知道了。”不管是什么，他说，“谢谢你，黄濑君。”
刚刚结束通话，又一通电话便争先恐后地挤进来。
黑子犹豫片刻，便将手机调至静音放到一旁。
转而从枕头下翻出平板。
重、返、舞、台……
原来是一档音乐竞演综艺。
说白了，又是一个打着竞演名号、卖群像情怀的节目。
官方尚未发布第二季相关消息，他只能从第一季的情况来揣摩一二。
既然是“重返”，嘉宾自然都是在此之前已告别舞台一段时间的艺人。
有的是转型去深耕表演，有的是随着心境变化、逐渐淡出观众视野。
不过，也有少量嘉宾，是跨界而来。
但是……
黑子盯着百科词条认真思考了几秒：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即使是这个世界的自己，也从未登上过唱跳相关的舞台。
而自己在艺术表演方面那点少得可怜的天赋，黑子比谁都清楚。
况且，此时此刻，他正身处舆论中心。
以这档节目第一季播出时的高口碑来说，在这种时候铤而走险、向他发出邀请的可能性极其渺小。
就算发了邀请……
不对，总不会是要他去跨界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系统忽然开口，声音懒得像被午后的太阳烤过一遍，“黑红也是红，谁会嫌自己赚的钱少呢？”
它没听到回应，于是默默地闭上了嘴。
跟在黑子身上这些日子，它逐渐明白了一件事：
会咬人的狗不叫。
二号不会咬人，但养二号的人不一定。
平板屏幕刚刚暗下去，倏地又亮起来。
一条邮件通知，出现在了状态栏中。
白灵娱乐演出大家庭（68）
13：27
日暮戈薇：
各位经纪人、助理下午好！请接到相关艺人《重返舞台第二季》邀请函的各位在群里接一下龙，标注清楚艺人姓名，谢谢！
1.xxx-艺人xxx
加班中勿扰：
1.xxx-艺人xxx
2.小A-艺人犬夜叉、弥勒
不吃香菜（工作版）：
1.xxx-艺人xxx
2.小A-艺人犬夜叉、弥勒
3.芫荽-艺人蛮骨、蛇骨、飞天
……
14:05
导演-奈落：抱歉，打断一下，但……幕后工作人员自己工作邮箱接到邀请函，怎么算？
不吃香菜（工作版）：？
特效组-神乐：？
日暮戈薇：？
某咖啡馆。
午后时光，咖啡馆客流稀少。
为数不多的几个顾客，也几乎都是附近写字楼的打工人，趁午休时间跑出来，换个环境，还是抱着电脑、苦哈哈地敲着键盘。
聊天界面里，一连串问号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手指上下滑动了一阵儿，短短三十秒，奈落收获了二十多个问号。
左右是没人回答，干脆给群聊挂了免打扰。
有这时间，不如复盘一下这个世界的自己的人生。
“——下午好。”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奈落回过神来，微微侧脸，目送杀生丸从后方绕过来、到他面前落座：“下午好。”
黑色口罩拉至下巴，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还是老样子。
纵使因灵魂的融合而继承了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面对这些熟悉的面孔时，奈落偶尔也会恍惚。
从仇敌到合作伙伴，竟只是一夕之间的事。
比如戈薇，上次见面，她还一箭至自己于死地。
再见，竟是坐在一起，商讨拍摄分镜。
甚至，彼时的他们，就坐在拍摄最后一幕的监视器后。
一左一右，连服装都没换。
——好在，恍惚也只是一瞬。
毕竟，奈落也早已习惯了。
从他开始有作为“奈落”的独立意识起，他就一直挣扎在各种各样的记忆和声音中。
鬼蜘蛛叫嚣着，要占有那个圣洁无瑕的巫女；
妖怪们咆哮着，要杀死那个驱魔除妖的仇敌。
但是，但是……
我，是谁？
——凭什么，所有人都从一生下来就知道自己是谁？
凭什么，只有他，直到死才看清自己是谁？
他当然不服。
所以在颁奖现场，看到七宝仓皇逃脱时，奈落一眼就能看出，那具躯体中的灵魂，已经换成了另一个人。
“——喂，杀生丸老师，你很闲吗？”
一瞬的迷惘后，他半是玩笑、半是嘲讽地说，“剧本大纲才写了三分之二，bug还没开始修，你竟然有心情找我出来喝咖啡？不会是怀疑我不在公司、就没有认真工作，才来突击检查的吧？”
杀生丸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在桌上那杯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的果茶上。
标准甜度，葡萄果肉，云峰茶底，冰沙，芝士奶盖——
闻着都甜。
也许是咖啡馆的冷气开得太足，他忽然有些冷。
杀生丸并未想到这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气实际是来源于面前之人，只是突然开口，说：“接下《重返舞台》的邀约吧。”
“怎么可能？”奈落轻笑一声，“我只是个幕后工作者，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还是你们这些演员去做吧。”
若非人手不够，这个世界的奈落，也不会出演故事中的自己。
“今时不同往日。公司正是起步时期，需要趁热打铁。”
杀生丸望向他，那双介于琥珀色和金色之间的眼眸中映出他苍白的身影。
“况且，你的人气，也不低。”
“是吗——那你去吗，尊贵的杀生丸大人？”
他拖长了声音，狡猾地将问题又抛还给面前的白发青年。
吸管在果茶杯壁上撞出的细碎声音，像是对咖啡馆这个环境的挑衅。
“——你没有在会议上当场答应继续出演电影，不就是因为，不想过这种每时每刻都暴露在镜头下的生活了吗？”
杀生丸平静地回应着他的目光，回答同样打了个太极：“有必要的话，我会去。”
“——那我也是。”奈落一脸无辜地说，“有必要的话，我才会去。”
无耻得坦荡，偏偏又是一张很美的脸。
……不。
准确地说，就是因为漂亮，所以一旦虚伪，便更令人恶心。
沉默片刻，杀生丸又道：“黑子哲也接到邀请函了——你知道的吧？”
……你还真是瞧得起我，杀生丸。
我又不是他的经纪人，怎么会知道他收到什么邮件。
“不奇怪。”他平静地说，“不过，我不建议他去。”
面前的人冷笑一声：“怎么，怕他抢了你的风头？”
“不。帝光娱乐一定会把‘帝光篮团’相关的人也送上节目，而且一定不止一个。”奈落摇摇头，无意识地捧起杯子，说，“帝光最喜欢的营销手段，不就是这种所谓的群像、家人。如果再在节目播出期间，做什么恶意营销、说是我们诱拐了黑子，那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且。
杀生丸，你这激将法，未免太明显了一点。
不过，说到群像……
他不由得想起圣域的“黄道十二宫”经营理念。
对了，七宝……
最近，得想个办法让他的口碑也扭转过来才是。
“好了。”
沉默半晌，方才一直看着手机的杀生丸忽然开口道。
“……你说什么？”
奈落一愣，从他的神情中下意识地猜到不是什么好事。
“演出部已经替你答应了节目邀请。”杀生丸放下手机，淡淡地说，“节目开机前三天，会再联系你的。”
演出部？
……不就是杀生丸职权范围内吗！
糟了，他以为导演不归演出部管的。
还是轻信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早知道，就该先核查一遍他先前签过的所有合同。
“杀生丸——”
“继续研究剧本吧，导演。”杀生丸起身，似笑非笑地打断他的话，“我们时间有限。”
……竟然被这家伙摆了一道。
奈落无意识地咬着吸管，气极反笑。
也是，这个世界的他们，加上大学四年，已经相处了七年。
这个世界的杀生丸，当然比从前那只傻狗更了解自己。
看来，计划终归赶不上变化。
手机忽然又开始没命地震动，他有些烦躁，正准备挂断电话，却忽然留意到来电人姓名：
白童子？
“喂，奈落……”
白童子一向稳重，此时此刻，声音却难得地有些颤抖。
“我……我好像……闯祸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决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