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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最后的最后 ...

  •   有人说,爱一个不爱你的人,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做他一辈子的朋友,看着他结婚生子幸福;二是做他一辈子的敌人,看着他倒霉绝望痛苦。
      蒋舒童选择后者。
      让沈家熙痛苦,就得使他在乎的人痛苦。沈家熙在乎的人有好几个。除了家人,朋友里就属徐程地位最有,至于蔓蔓……她很不想承认,也不是很想与她为敌。因为靠为难她使对方痛苦,那无疑就是反复向自己强调,她才是他最在意的人。至于自己,不过是家熙生命里一道过期的风景线。
      她于是先挑中了徐程,希望以打击徐程给家熙发出一个正式警告:我不好过,你也不能好过。同时,她又十分寄希望于对方的眼神。有很多次,她都忍不住期待,在他眼里都透出一星半点一如往日的温柔,哪怕只是几秒的温柔。但可惜的是,家熙只要在避无可避、无路可退时才愿意和她对视。而每一次对视又都是间接的证明——感情不在了,连眼神都变得陌生。
      像许多八点档的肥皂剧一样,她也运用了各种手段,挑拨家熙和他老婆的关系。她甚至拿出了自己当做最后的纪念品沈家熙定制的对戒,只不过一如最坏的预计,戒指被对方扔进了垃圾桶。
      她拿出报告,拿出戒指,拿出女人最厉害的武器——眼泪和身体,可惜没哪一样不使家熙后悔曾和她有一段过去。在所有事都告一段落时,她听说的最后消息,是沈家熙预备和老婆筹备婚礼。

      “你一定会后悔的。”蒋舒童盯着他眼睛说。
      “不会。”
      “那你承诺的调查?”
      “没线索。但我答应的事会做到。”沈家熙说,“还有,我想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相信我的家人。她说没有,我就认为没有。”
      “你会后悔的。”她面无表情地说,冷淡的目光从家熙英俊的脸庞划过,注视着街对面临时停住的那辆黑色帕萨特。

      下着雨的午后,深绿色的远山融进细雨里,宛如一幅滴水的版画。插花教室的课在五点结束。蔓蔓那辆惹人羡慕的橘黄色奥迪,就停在商业楼低下的车库。课后,蔓蔓一边收拾用具,一边回味着老师讲授的内容:插花就像爱情,像展示自我一般把花与树最美的一面呈现给自己的恋人。
      那她最美的一面有没有呈现给家熙?
      蔓蔓很疑惑,因为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对方到底喜欢她什么。她低着头有条不紊收拾东西,桌上的手机飘出轻软的纯音乐。

      “下课了吧?”那头传来家熙的声音。
      “下了。”她很高兴,这时候能听他说话,“怎么了?”
      “车借我用用。”沈家熙站在那辆送她的跑车一边,手指转动着浅蓝色车钥匙圈,“你在教室等我。”
      “好。”
      “……有惊喜,给你,”他犹豫一下最终又开口,“我……爱你。”
      “啊?”
      “挂了。”

      教室里,蔓蔓张大了嘴巴。像是慢镜头回放一样,她转过头去,满心期待门口能忽然出现熟悉的身形。那句话,断断续续的“我爱你”让她触电似的一下子从疑惑里抬头,仿佛全身细胞都活跃起来,只为了凸显这不是幻听。

      沈家熙是第一次说爱她。
      这一回,她不想怀疑他为什么说爱。她坚信,他那么说,就一定那么认为。

      家熙坐进蔓蔓的车里,挂空挡、插上钥匙,做了一次深呼吸,把原本烂熟于心的应急处理默念一次。小跑发动时,他开始紧张,抬头朝车库上方望不见的插花教室看了一眼。

      尾声(一)

      “喂我。”一只手因刹车失灵撞伤骨折而打上石膏的沈家熙在客厅一脸地无赖地对着老婆说,然后张开嘴巴。
      蔓蔓把一小勺芝士焗西兰花喂进老公嘴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家熙,”她疑惑的目光投向老公那只悲壮的手臂,瞥了瞥嘴巴,“你受伤的明明是左手……”自受伤以来,脱衣穿衣要她伺候那还能理解,但是喝水吃饭护肤就……

      “我骨折了。”他亮了亮被打上石膏的左手,做出一个颇无奈的表情,“你就这么不乐意为骨折的我服务一下?”
      “不是,”蔓蔓立刻摇头,“就算你骨折的是腿,我也愿意服务你。”
      “用嘴?”对方拉出一个不正经的笑。
      蔓蔓脸一红,默默起身进了厨房。家熙公寓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因此她不好意思转身,只一直背对着客厅以及餐桌上眼睛含笑的沈家熙。透过她秀气的身形和披肩的长发,家熙仿佛都能看到老婆红着脸眉头微蹙的模样。就和新婚时一样,她还是那么容易脸红,禁不起一点过火的玩笑。

      蔓蔓从厨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小块方形的蛋糕。“饭后甜点。”把盘子推过去,“我做的海绵蛋糕,特意为你做的。”
      “你不觉得少了什么?”家熙一挑眉,又亮出那只骨折的左手。
      “哦,我喂你。”她拿起蛋糕递去他嘴边,另只手接住蛋糕屑,“张嘴。”下一秒,偌大的客厅传来家熙不符身份的鬼叫,“辣椒!”
      “还有蒜泥和青椒,云南的小米辣。好吃吗?家熙,”她大大的眼睛无辜地盯着他,掏出那块被以为是二十元的昂贵手帕,抹去他嘴角,“你看,你额头有汗渍了,是不是很热?喝水吧,家熙。”她很体贴地递过事先备好的水杯。沈家熙抓过去,仰头喝一大口。

      “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恨我!”水是辣的……他深刻地感觉,脸在那一个瞬间被辣歪了两厘米。
      “水是?”
      “姜糖水。”她体贴地有问必答,然后补充,“比例九比一。”
      “……”
      “你不要这种眼神,你知道我怎么了。”
      “……玩、笑?”完了,他受刺激得吐词不清了。
      “不是,”蔓蔓摇头,到这时,才倒来一杯完全的冰水,又倒来一小杯醋,“这是惩罚。因为你让我担心了。”她站起来,伸出两只手,慢慢环过他腰,小心翼翼抱住他,“他们说你出事的时候,我怕得要死。你明明说的是惊喜,怎么一转眼就变成惊吓了?我讨厌那部车,是它害你骨折的。”
      家熙一嘴的醋味,“也不完全,”辣啊!“是车的错。”
      于是一双手环得更紧了,她一小半脸紧紧贴住他背部,“你不能再这样了,真的。我很害怕。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我相信你,我完全相信你。我再也不闹情绪了,也不难过,所以你别这样了。”
      他这才明白,原来她已经知道。

      尾声(二)

      XX超市里,两名妇人逛着。一个身后跟着人高马大的保镖,一个手腕戴着价值三十的玉镯。身后有保镖的眼神漫不经心却又带点淡淡的不屑。自结婚以来江欣岚就很少出入超市,即使真的出入,也绝不逛超市人头攒头的蔬果区。旁边那位手腕戴着一折玉镯的,眼神却是分外坚定,挎着大红色菜篮目光穿过拥挤的人群,定格在不远处降价的蒜薹。
      江欣岚很难理解,在有了身价上亿的女婿后,居然还能为了一车降价的蒜薹赤膊上阵,和人大打出手。
      罗妈抢蒜薹前把篮子大方地丢给亲家了。
      不多时,发型凌乱的罗妈满载而归,把满满一袋子蒜薹丢进菜篮子后便开始着手整理蓬乱的发型。
      罗妈的表情很高兴,边整理一边向亲家解释着,“我们家老罗最喜欢蒜薹炒肉,多买了点,不然不够吃。”
      买到鱼的时候罗妈又说:“我们家老罗喜欢吃鱼。”招呼着卖鱼的师傅,“师傅,麻烦给捞条大的。”
      买排骨时说:“我们家老罗喜欢喝排骨汤。”于是江欣岚忍不住了,转过头朝她投去疑惑的一瞥,“那你呢?”
      “我?”
      “你自己喜欢吃的?”
      那一个瞬间,五十多岁的罗妈布着少许皱纹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害羞的表情,“我一般先照顾他。我们老罗上班挺辛苦的。”
      江欣岚闻言一愣。她安静地站着,注视着不远处半蹲在货架前挑拣的罗妈,若有所思。在罗妈替糖糖挑选玩具骨头挑得不亦乐乎时终于忍不住,转身朝卖鱼的专区走去。

      四点过,江欣岚换了一身衣服,在方妈惊诧不已的注视下,泰然自若走入厨房。方妈立刻取来洁白的围裙替太太系上。
      六点过,五十二岁的江欣岚在方妈的指导下,煮好近十年来做过最复杂的一道菜——糖醋桂鱼,主动给老公挂了电话。

      “回来吃饭吗?”
      “不了,有应酬。”
      “回来吃吧。”
      突如其来语气的转好,一扫往日的冷漠与冷酸刻薄使得沈伟良在那头愣了片刻,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回来吃吧,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糖醋桂鱼。”她的口气软软的。
      沈伟良朝一旁等候的秘书打个手势,低着嗓音问:“你做的?”
      “我做的。”江欣岚点头,“今天刚学的。你回来吃吧。”
      他沉默一下,终于站起身,“好,我回来。”

      尾声(三)

      “罗晓明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罗晓明!”喝高了的大小姐右手拽着一只百威空瓶、一只脚踏在猩红沙发上,无所顾忌地大声示爱。
      被示爱的男人此刻正抱着头龟缩在角落直哆嗦,“啊啊啊啊啊她是不是疯了啊,我看不是她是我疯了,我是疯了才陪她泡吧……我的妈呀!”躲过三颗骰子的他,抱着头在包厢鼠窜,生怕继骰子后就是桌上的空酒瓶。
      晓明待逃。贝珍珠眼神发狠,直接跳扑过去,一把拽住他衣领,凶巴巴的追问道:“说!你到底要不要我?”
      “我要不起。”罗晓明愁眉苦脸地答。
      “怎么要不起?”
      “你一件衣服抵我一个月工资。”他老实地拿手指了指对方黑色的耸肩连衣裙。
      “你一个月工资两万?”她低头也看了一眼耸肩样式的连衣裙,但拽着他衣领的手却始终不肯放。
      “……”罗晓明忧伤,“不是,更正一下,你一件衣服抵我三个月工资。”
      “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养不活你。”他用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说,却也不去挣脱被拽得皱巴巴的衣领。
      “我的钱还不够你买一件首饰。”罗晓明说。
      “但我的钱够你买一辆车。”贝珍珠瞪大了眼睛说。
      “……你应该去修逻辑学。”他很镇定地建议道。
      “那你去吗?你去我就去。”她兴高采烈地回答,说完,便一松手,将半个身体的重量直接交给他。
      她硬倒进他怀里,身子软软的,从连衣裙大开的领口处传来阵阵淡淡的橘子香水味。罗晓明慌忙定了定神,红着脸说:“你……自重。”
      “车你来开。”贝珍珠是真的喝多了,吐过一回后,便在包厢的沙发上闷头睡去。罗晓明亮着包房的灯,翻出她手机,却不知该打给谁。贝总的原话是:我的女儿绝不会嫁给一个穷警察。贝太太稍好些,打击得也比较委婉:其实,单看你的外表,你还是足够与我女儿相配的。——换句话讲,就是除了外表你没有哪一样与我女儿相配。

      犹豫了几分钟,罗晓明尝试着拨通贝太太的电话。就在那一个刹那,横躺沙发的珍珠睁开朦胧的醉眼,懒洋洋地戳了戳晓明后背一下,“罗晓明……你敢电话……我家里,我就……登报,向你求婚。”晓明又将手机放回桌上,垂着头默默翻出家熙的号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最后的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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