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一往而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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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的大课间，学校的操场上，只有主席台旁的一盏大灯在照耀。顾山加入到夜跑的人流中。
由于最近学校流行晚上跑步不仅可以放松紧张焦虑的心情，还可以助眠，所以每晚的操场里都聚集了很多人。
离开主席台的那个范围，光线不再亮堂，人与人即使照了面，但要是不仔细去看的话，也会大概率认不出彼此。
而这正是顾山想要的效果。
秉持着朋友不多和不想同别人交流的原则，夜晚的操场自是变成了顾山一个人的最佳去处。
在那里，顾山可以迎着风奔跑，自由自在，嘴上轻声念叨的和心里想的，都没有人知道。
不过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他会在路过的人中，一眼就认出了颜不语。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跳，鼓足勇气地喊了颜不语的名字：“原来你也在这里。”
“嗯？”
颜不语一秒惊觉，刚欲扭头去看人的时候，顾山却是一溜烟地跑了。
留下后头的颜不语好气又好笑：“你有种就别跑啊。”
我们会再见的。顾山听见了颜不语的话，嘴上笑开了花，而后带着少年心思加快了跑步的节奏。他想，只要颜不语愿意等他，不一定非要在原地，只要她愿意，那么他们就一定会再见的。
毕竟谁让跑道是一个圆呢，而且地球也是个球啊。因而只要人愿意，也只要命运给他们机会，那么有缘的人总会重逢！
灵活地躲过跑道上的人，再加一圈的顾山不再漫无目的地奔跑，而是偷偷地去打量身边的每一个人，他想重逢颜不语，更不想错过她。
所幸就在离第一次遇见的地方不远处，他终于是追上了颜不语。这次，他并未跑远，而是停了下来，问：“刚刚是在偷吃什么呢？”
“什么叫偷吃？这里不是有很多人吗？”慢悠悠地走的颜不语辩解，和反问，“我还以为你不想和我说话呢？跑那么快。”
顾山挠挠头，说：“是有一阵子没和你说话了。可那不是因为条件不允许吗？”
“嗯，你说的对。”
而事实上，顾山是有意躲着颜不语，包括过去的那种路上偶遇，都被他精心躲过了。因为现在的他会在颜不语走出教室后，再走出去，这样一前一后的时间差，就会导致两个人很少遇到了。
颜不语垂下去的眼眸重新抬起，突然问及旧事：“最近的你还好吗？我看见每天的上下学，阿姨都在。”
“还好吧。”顾山的眼中泛起落寞，可幸好有黑夜在，从而他不至于太狼狈，“如你所见，风波平息了，我接受的代价是没有了自由，但得到了更多的安全感。这算是好事吧。”
颜不语轻声嗯了一句，而后微笑着踮脚，像跳舞一样地轻轻跳了一下：“我也有一个好事要告诉你。对于汤遇乐，我想分开了。因为我发现，他不适合我。”
“分手？你想分手啦？”顾山的心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颜不语被吓死地捶了一下顾山的臂膀，瞧了一眼周围后嗔怪：“你能不能说话小声一点？这是我的决定。”
“嗯，你决定就好。”顾山欢喜地笑了，可能是由于那个打，也可能是决定，不过他当然支持她，他问，“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我就是想告诉你还不行吗？”颜不语仰头，撅嘴答，“难道你不想知道？还是说，你觉得我不要分开？”
“怎么会？”顾山害怕人变卦一样地飞快地答，“我根本就不想你和他在一起。”
又是一记拍打，颜不语气得跺脚：“你能不能小声一点？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从而顾山细声说：“但无论在不在一起，都是你的决定。我都支持和祝福你。”
“哦。反正你与世无争呗。”颜不语翻了个白眼，往前走了一步，但也仅仅只是一步，因为要避免走到大灯的照耀下。
“是，也不是。”顾山矛盾地道。他并非与世无争，只是装作与世无争罢了。
颜不语回头，甩起来的马尾轻盈地飘荡在空中，很好看，然后她郑重地说：“明明就是。可顾山你知道吗？喜欢是什么？喜欢是偶尔会想你，是在意你的消息，是想和你说话，是我处心积虑地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
“只是可惜，在这件事上，我好像并不是很懂你。”颜不语说到动容和困惑处，眼睛痴痴地看她对面的人。
顾山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晚风中，心绪杂乱，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而那句我喜欢你真地就快到了嘴边，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周遭的嘈杂和颜不语的眼神太过炽热，顾山终究是没有那份勇气。
他没有说出口，没有表达他的爱意，最好的一次机会就这样被他浪费掉了。
以至于在之后的很多年里，顾山很多次地想起，如果当时能勇敢地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那么后来的故事会不会不一样呢？
那刻的顾山是这样说的：“我知道喜欢是什么，喜欢是想要她好，是希望她快乐，是让她坚定她的每一次选择，也是默默地守护着她。颜不语，同样地，你也是我的小幸运。”
“我会在风里雨里一直默默守护在原地。”
说到幸运，顾山用了当时风靡校园的歌曲《小幸运》里的歌词，那是青春里几乎每个人都会哼上几句歌词的歌曲，亦是代表了唱这首歌的人的心境。
“哦，是这样吗？”颜不语露出事情在她预料之内的皱眉，“但愿吧。可我的脚步并不会因为等你而停留。顾山。”
“好的。”顾山明白，他也从未想过要颜不语放弃她所想的。
“嗯，好。”
得到答案的颜不语慢慢地向后退去，直至走进了光下，而后上课的铃声恰好响起。
顾山跟在颜不语的身后离开。
不过课上说来奇怪的是，顾山的心无论如何都难以平静，即便他无数次地告诉自己，要做题，做题，看书，看书，但都无济于事。
似乎着了魔地，幸运那两个字一直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且不知是不是巧合，当难熬的四十五分钟终于结束的时候，校园那晚播放的晚间音乐竟然就是《小幸运》。
“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可是我没有听见你的声音，认真呼唤我姓名。”
“为什么没有发现遇见了你，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放学路上，顾山轻声哼着这首歌，去到接他放学的母亲身边。
母亲疑惑地问：“今天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顾山摇摇头：“老师说了，跑步和音乐同样能让人放松心情。”
母亲没有过多在意音乐地问：“最近学习怎么样？马上要二模了吧。”
“挺好的。老师复习的知识都在加深印象。”
“那就好。明天给你做鱼头吃。”
顾山对吃的并不在意，他已经习惯了母亲在吃的方面尽量照顾他学习的这种行为——吃啥补啥。他说：“辛苦了，妈。”
“妈不辛苦，只要你好，我怎样都无所谓。”
“我会努力学习的。”顾山知母亲的不容易，特别是在母亲的那次妥协后，顾山更知他要用母亲放心的方式来回报她。
“有你这句话，妈就放心了。”
可只有顾山知道，他努力学习的目的，不只有为了母亲的期望，更有为了颜不语能站在他的未来里。
这是顾山学习的最大动力。
他想要以一个强大的身份对颜不语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自此，在风进风出的校园里，顾山和颜不语的关系微妙地回到了从前，命运也多次给过他们机会。
除了每晚的操场，顾山和颜不语关系再进一步的地点是在学校的小卖部。
那天，小卖部出了一个抽奖活动，猜歌词送奖品，刚好被打算上体育课的顾山和下课的颜不语撞见。
颜不语一眼就相中了那个二等奖，眼睛在一瞬间就移不开了，于是她先玩了两局，但很可惜的是，尽管猜对了歌词，但都不是二等奖。
“要不我来试试吧。”顾山瞧出了颜不语眼中的喜欢，“或许我运气更好一点。”
“最好是这样。我想要那一个。”
颜不语的目光始终落在二等奖的绝美古风书签上，她接着说：“我喜欢一切有关古风的东西。特别还是个美男子呢。”
顾山略微无语地说：“看你花痴的模样，我还以为你要以身相许呢。一个纸片人而已。”
“哎呀，你不懂。你不懂一个古风少女的心思。谁能拒绝一个白衣翩翩少年郎呢。”
“呵呵，我是不懂。”
那时的顾山确实不懂为何一个理科少女会如此痴迷古风圈的东西，无论是古代小说，古风歌曲，还是汉服和传统文化，在后来的岁月里，顾山算是颜不语成长和践行这一切热爱的见证者。
而且在颜不语的潜移默化影响下，后来的顾山也渐渐接触到了古风圈，并喜爱上了它。
他开始看古装剧，听古风歌，偶尔挤出点时间看一点古言小说，甚至常常幻想那个即使到了成长中途的少年，也要披上床单想象自己是那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英雄。
这算是真正的近朱者赤了吧。
顾山笑着对两眼放光的颜不语说：“万一我一抽入魂，你有什么奖励给我？”
“你先中了再说吧。”
正当颜不语催促着顾山抽奖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从天而降地压住了老板的抽奖盒，“老板，这些抽奖，我全包了。”
“可我是先来的。”顾山震惊地去看半途杀出的人，却是万万没想到来人竟是汤遇乐。
颜不语不服气地道：“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要买，也要排队。”
“没人规定先来后到吧。这又不是你家。”汤遇乐丝毫不退让，看向颜不语的眼神中有一些怨恨。
顾山站在他们两人的中间，有些不自在，一边是他喜欢的人，一边是伤害他的人，他说：“你要买可以，但我的钱已经给了老板，我要拿到我应得的。”
“钱嘛，我可以赔给你。但东西，我不想给。”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颜不语的怒气擦过顾山的身体，径直冲向自以为是的汤遇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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