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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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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师徒二人的生活维持了一种和谐。
白卿欢的体术进步神速,臂膀上有了一层薄肌,不再像从前那样,轻飘飘一推就倒如同纸片人。
每天早上笛晚瞧见他,都觉眼前一亮。
主角不愧是主角,瘦弱时软绵绵像一只营养不良的小羊羔,是脆弱易碎宛如琉璃盏的漂亮;但现在身上长了些肉,便是身姿挺拔的少年仙家,唇红齿白又雌雄莫辨,路过的人都要看上几眼。
甚至身高都蹿得快,过了两月,竟然快要超过笛晚的肩膀。
师徒二人一起显露人前的时候,因为白卿欢爱穿白衣,整个人散发出剔透的光彩,而在他身前的笛晚就自然有了对比有了伤害,衬得他整个形象更加萎靡不振了。
笛晚倒是对白堂主的形象不甚在意,越看白卿欢越满意,果然白月光,放在起点流要迷死一众姐姐妹妹。
这日,树上蝉鸣躁动不已,笛晚听得心烦,丢出石子儿砸到树上,蝉鸣声静止片刻,又过不了一会儿,再响起来。
他又扔出一颗,如此周而复始,直到没听见石子儿落地的声音,才疑惑地转头朝窗外看去。
是白卿欢练剑回来了,他接住那颗小石头,对笛晚露出一个恭谨明亮的微笑:“师尊不想听到蝉鸣,告诉我我来粘掉就是了。”
笛晚很受用,接着正经道:“剑练得如何?”
独一宗的剑法并不高超,笛晚只会比划几招,是白卿欢说他想自己练,笛晚就由他去。
“已通一二,师尊想看吗?”白卿欢抬步走上来,笛晚才看见他额上细密的汗珠。
已然到了浓夏,可白卿欢这小子像是有强迫症,热死也不肯把衣襟上的扣子解开,而且天赋异禀,寻常人在这样的太阳下早就晒黑好几个度了,他却依旧白得发光。
可能这就是身为主角受的基操吧。
笛晚如此想着,也不愿让他在大太阳下挥剑给自己看,反正他也看不明白。
“你回屋来,午后就研习独一心法。”
独一心法才是独一宗的立宗之本,此心法对结丹修行极为有益,但更重要的,是它能够让修习者减少心魔,降低走火入魔的几率。
毕竟按楚堂主的话来说,他们宗主已经恨妖修恨得魔怔了,但依旧没有失了修行,可见独一心法的厉害。自然,白堂主自己也是个例子。
笛晚看着白卿欢走进里屋,收了剑净手,动作说不出的好看。他近来已经可以汇聚灵气,想必再过一月筋脉恢复完全,就可以正式开始结丹修行。
想到这,笛晚的视线落到被他放到一边的铁剑上。
一把最普通不过的铁剑,没有灵气加成,是笛晚从库房里找出来的。他库房里都是药材,一把好剑都没有,想想有点对不住白卿欢的努力程度。
而现在,不过一月有余,这把剑身上竟然随处可见或大或小的豁口,可见白卿欢练剑之勤。
他再发现,白卿欢的衣裳已经见小,袖口明显缩了一截。
唔,笛晚状似无意,不由分说地开口:“今晚与我下山,去市集采买东西。”
白卿欢仍是乖巧地点头答应。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笛晚觉他乖巧归乖巧,但又太过乖巧,说什么就是什么,缺少了同年龄段小孩的孩子气,与他不太亲。
但话又说回来,他这个做师尊的成天板着脸不太好亲近,又怎么好怪白卿欢呢?
可恶的警告机制!
黄昏四合之时,笛晚依言带白卿欢下了山。
二人第一次下山离开独一宗,宗门附近便是一座小城,来往的修士与普通百姓都不少。
白卿欢自然回头率百分百。
笛晚被四面八方的视线聚集围观得脚趾抠地,反观白卿欢,俨然已经习惯了他人的注视,面色如常。
“啧。”终于,笛晚挨不住了。
他解下披袍,给白卿欢罩去,而后恶狠狠地瞪向一个眼睛都看直了、几乎要淌哈喇子的猥琐男子:“看什么看!”
猥琐男子才看清笛晚腰间的宗门玉牌,便知惹不起,灰溜溜地走了。
白卿欢掀开披袍的兜帽,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眸:“师尊不必生气,别人看看而已。”
亏他这么想得开!笛晚可不觉得那人只是看看而已,他眼里的淫邪几乎呼之欲出。他总算切身体会到女孩子口中的“男凝”是什么意思了,恶心!呸!
趁此机会,他教育道:“你怎么如此迟钝!别人看你的眼神那么肮脏了,你还不生气?你越这样不生气越容易沾上脏东西!下次再遇见这种事,你就骂回去,听到没有!”
白卿欢眨了眨眼睛,还是点头。
而后带上兜帽,遮住了紧蹙的眉心。
他越来越摸不透眼前此人的用意,方才这番话,难道是在教他自爱?
可笑。
先让他真的陷入师慈徒孝之情,而后一举打碎这份美好,让他更为绝望吗?
白堂主,好手段。
他并不相信白堂主会真的让他结丹。
“卿欢,发什么呆?还不跟上?”前头,笛晚走了好几步,没见白卿欢跟上来,扭头一看,才发现他还停留在二人刚看过的小摊旁,手中仍然拿着刚才把玩的木簪子。
诚然,白卿欢是陷入了对未来的沉思,笛晚却以为他喜欢那枚簪子。
他靠近,白卿欢也回了神,放下簪子,但又被笛晚拿起。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支很简单的木簪,簪头刻了小花图样。
“喜欢?”笛晚问。
白卿欢怔忪摇头:“不喜欢。”
笛晚当他不好意思,当即问了价钱,买了簪子,塞到他手里:“不喜欢也拿着。”
看白卿欢久久没说出话,笛晚得意极了,自觉十分帅气,说不喜欢其实是喜欢什么的,他再直男还是懂的嘛!
紧接着,笛晚带白卿欢来到了成衣铺。
掌柜忙不迭问候,再看白卿欢容貌,欢喜得不得了,拿出许多件时下较为新潮的衣装,说:“我们这里虽比不上大城里的铺子花样多,但胜在工艺好,都是老师傅缝制的,您二位看看,这走线这绣工,衬上二位,绝对像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做生意都嘴甜得很,能说会道的,笛晚最怕遇上这样的自来熟,社恐犯了,板着脸,拿过衣裳给白卿欢比划。
白卿欢奇道:“师尊是特意为我来买衣裳?”
“哟原来两位是师徒,师父板正徒儿俊俏,一看就知道不孬!”
停停停!笛晚快被夸红温了,极力掩饰,选了几件素白的款式给白卿欢:“去试。”
白卿欢深看一眼递来的衣裳,接过,转身去了里间。
笛晚正想要个清静,翻看起别的款式,掌柜却不肯放过他,笑眯眯问:“仙师师承哪个门派?那位小仙师真是人中龙凤,不知可有道侣?”
笛晚瞪眼:“他才多大!”
“哎,话不是这么说的,年轻人血气方刚,修行又苦,还是需要一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相陪,正巧,老婆子我妹妹家小姑娘,优秀的很了,在青云岛做外门弟子,模样也很俏丽,不如介绍给那位小仙师,两人认识认识?”
她竟想做媒,笛晚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我们没有这个想法,再说我们就不买了。”
掌柜也不恼,乐呵呵地帮他看衣裳:“开个玩笑嘛,仙师这么宝贝徒弟哦!”
自己的徒弟当然宝贝,况且是这么乖巧的主角,笛晚很有成就感,不自觉道“当然”。
【滴!ooc警告第二次!】
笛晚的嘴角立刻垮了下去。
还真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呢可恶!
门后,白卿欢抬起的手一顿。
透过窄窄的门缝,他看到白堂主略带骄傲的神情,仿佛他真的真心实意将自己当作徒弟。
白卿欢内心升起一股难以遏制的迷惘,难道,师尊当真……
不,他的天真早已经死去了。
一切都只是白堂主的障眼法而已,他只需演好这场戏。
白卿欢推门而出,笛晚越过掌柜看见他,失望地皱眉:“为何不穿新衣出来?”
白卿欢拘谨地放好衣裳,眨眨眼道:“弟子都试过了,都合身的,但价钱有点贵,师尊不必破费。”
这话笛晚可不爱听,他大手一挥,对掌柜吩咐道:“这些全都要了。”
笑话,他堂堂一宗的堂主,给自己徒弟买衣裳的钱还是有的。
笛晚冷峻对白卿欢说:“男子汉大丈夫,行事不要抠抠搜搜!”
掌柜的一听,笑开了花:“小仙师,你家师父是刀子嘴豆腐心呢!”
白卿欢回以礼貌的微笑,再抬起星星眼,像是欢欣极了,再问笛晚:“师尊真的是特意来带我买衣裳的吗?”
笛晚不善说谎,视线避开他的碰触,哼了一声:“顺便而已。”
某种隐隐的不安在得到这个答案后终于烟消云散,白卿欢的笑容愈发加大:“谢谢师尊!”
二人心中所想大相径庭,但笛晚看到的,只是十分可爱又懂礼貌的未成年主角在对自己笑,顿时忍不住翘嘴,别过头:“走了。”
除了衣裳,还要给白卿欢买一柄趁手的剑。
修真人士的法器,大多可在连锁法器商行抱月楼交易,笛晚带白卿欢挑剑。白卿欢这回没有和他客气,挑中了一柄中上品质的冰魄灵剑,剑身有镂空设计,通体银白,弹一下嗡嗡响,时尚又实用,且假以时日就能生出剑灵。
老板报出一个相当离谱的价格。
原主作为一名药修,平日的药材已然开销不菲,但看白卿欢真的喜欢,笛晚冷脸付出自己一半的积蓄,有一点点肉疼……只是一点点而已!
白卿欢感激地抱着剑,道:“师尊,日后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他说的这句话很有些稚气,但脸上的少年赤诚足以闪瞎笛晚的眼,再配上这份与生俱来的漂亮,笛晚略微后仰,想要捂着胸口捶墙。
萌…… 之……
二人要打道回府,只是刚走出抱月楼,一阵葱花蛋香飘了过来,笛晚立即朝那边望去。
有一个摊煎饼的小摊。
瞬间,他想起了自己前世死前没吃上的那袋热气腾腾的香煎饼。
想吃……
碍于吃煎饼这件事好像有失堂主和师尊身份,笛晚谎称遇到故人,叫白卿欢去一旁茶楼等他。
他独自来到摊前,才发现排队的人格外多,周围人说“他家手艺好”,笛晚踌躇一阵,望了望茶楼方向,还是安心排起来。
茶楼中,白卿欢小心拭剑,有小厮来问饮什么茶,都被他婉拒了。
他其实没想到白堂主会真的给他买剑。
这是他的第一把剑,真正属于自己,剑身轻盈,却有掩不住的锐利。哪怕是白堂主买的,他也愿意珍惜。
忽然,有只宽大的手搭上他的肩膀。
白卿欢回头,脸上有不符年纪的淡然。
“小友,赏脸随我去包间叙话吗?”说话的男人满脸疮疤,吐息间酒肉臭味难闻,此时浑浊的眼球盯住白卿欢的脸,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手掌也在恶意地揉蹭。
一改在笛晚面前作出的乖顺,白卿欢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男人身后,正是在街上被笛晚训斥跑开的猥琐男子,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后者谄媚道:“大人,带着他的人名不见经传,我看只是小门派,何况他还没有结丹,不妨直接带走,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