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赵》魏公子无忌

4、晋鄙

　　一行人抵达邺城军营，只见全军皆士气高昂，勤兵利器。信陵君叹道：“总算大王还顾及面子，对外坚持说是救赵，不致怠惰了军队。”环目四顾后又道：“晋鄙确是不负盛名，布营有条不紊，士卒皆熟战阵。只望合符后他能听命离去，否则大魏又少一名大将……”想到大魏当前的安定大半是靠他的声名震慑六国而来的，此行救赵必招魏王之忌，恐怕将成归期无望之局；现在还要去掉魏王的得力臂助，更令魏国前途堪忧，奈何！
　　朱亥见他神色忧忡，提醒道：“公子，存亡之际，万勿计较小节！”
　　信陵君一咬牙，决然道：“正是！朱卿你待会听我指示便了。”
　　正说间，晋鄙已闻风出迎，向信陵君施礼道：“公子远来辛苦，请恕末将王命在身，未能远迎。”
　　信陵君还礼，道：“将军不必介怀。无忌此行乃奉王命前来接掌将军大军，军情紧急，不敢耽搁。虎符在此，便请将军合符后交接军队。”言罢从怀中取出半枚虎符，奉与晋鄙。
　　晋鄙神色微变，并不接过虎符，侧身引道：“请公子随末将至营中，以便合符。”信陵君收回虎符，昂然举步。朱亥紧随其后，暗中解下腰间铁锥拢于袖中。晋鄙见仅一人跟从，并不在意，自行往前引路。
　　及至营中，晋鄙已招来手下三名将领护卫于侧。他取出自己的半枚虎符与信陵君的半枚相合，果然无误。然而他并不释疑，转向信陵君道：“公子请勿怪末将多疑，末将率十万大军驻扎于国境，责任重大。而公子仅单车前来，未免失于轻忽。不若公子暂留我军中，待末将请示过大王后再行接掌大军……”原来信陵君为赶路故，仅自乘一车，从者数十骑日夜兼程而至。此刻见晋鄙不愿听命，未等他说完便以目示意朱亥。朱亥早已等得不耐，见机大喝一声，奋起以大铁锥击晋鄙。众将大惊，然救之不及。晋鄙不能躲，受锥喷血而死，面上神情仍是惊骇欲绝。朱亥提起铁锥，神色自若地站回信陵君身后，双眼却紧盯着三名将领。
　　信陵君从容道：“诸将收惊。晋鄙违抗王命，罪当受死。现我奉命接掌大军，便请三位通告全军。若有不从者，罪同晋鄙。”略一沉吟，又道：“立即召集所有将领，我要商讨援赵大计。若探子有邯郸军情，无需通禀，速入账报我。”三人不敢有违，即刻去了。信陵君虽因魏王之忌向无官职在身，但在魏人心中威望却更胜魏王。若他要接掌军队，将士只有欣喜，决不会有军心不稳的情况。
　　信陵君待三人出帐，对朱亥道：“你去叫人来收拾一下帅帐，把晋鄙按军礼葬了吧。还有，速派人去探侯生的情况。”朱亥见他神色平静，心下也不禁佩服。对于一个优秀的统帅而言，能控制自身情绪是最重要也最难做到的。

　　黄昏时分，邺城军营中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原来是士兵接到统帅信陵君的命令：“父子俱在军中，父归；兄弟俱在军中，兄归；独子无兄弟，归养。”这无疑传达了一个讯息：魏军要与秦军决一胜负了！魏军训练有素，立刻开始整顿装束。
　　信陵君正在营中与诸将研究赵国形势与行军路线，手下来报道：“已依公子之命，于军中选出精兵八万人，随时可以起程。”信陵君道：“好！传令下去，立即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