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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番外*诗言 ...

  •   在遇到他之前,他不知道,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可以是一瞬间的事,而那一瞬间则是永远。
      *
      十二岁那年的暑假他被父母送到意大利的表姨家,遇见他便是那时的事,从那时起便注定了他往后的人生多了一个无法磨灭的身影。

      白皙的手指和黑色的钢琴形成强烈的对比,午后的阳光撒在少年褐色的头发上泛起金色的光泽,纤长的睫毛也染上了金光,微微颤动着并一下一下挑动着他的心脏。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人,只是没有见过像他那般,漂亮得一沉不染,那么纯粹那么干净的,他没见过。
      一曲罢,少年才察觉到房内多了个人,他转头看向他,毫无意外之色,似乎他的到来是他意料之中的。少年淡淡地笑,用日文说:“初次见面,你好。你有什么想听的曲吗?”那时他觉得,就算来者是个强盗,或许他也会用波澜不惊的声音询问对方喜欢肖邦还是贝多芬。

      那个少年是姨丈支助的学生也是两个小表妹的钢琴老师,比他大四岁。
      *
      小早川诗言,那个少年的名字。

      在听姨妈讲述他身世的时候,他很难相信一个有着凄惨童年的人居然能够弹出如此快乐的琴声。一个被亲生父亲赶出家门,被贪慕虚荣的母亲抛弃,在福利院渡过了剩余的童年的私生子。年幼懵懂的孩子从小见惯了世间的丑陋,却仍能对这个世界不怨不恨,却依旧不染一丝黑暗……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有一天,年少的他带着满心地好奇问他是否怨过。少年坐在琴边轻敲着键盘带着些漫不经心,他缓缓开口,声音淡然一如他本身:“怨过,但是后来没有了。人生很短暂,你甚至不知道下一秒是否会死去……那么,与其花时间费力气起怨恨为什么不珍惜现在平淡快乐的时光?况且,我觉得我这辈子感受到的光的一面比黑的要多,这难道不是件该庆幸的事吗?那用为何要怨?”

      这就是他,乐天的,感恩的,简单的,快乐的……这就是小早川诗言。
      *
      诗言于他,是良师是益友,是他仰慕的人,却也是他永远都无法得到的人。

      他是生于豪门长于豪门的人,就算是二子,就算不用继承家业,他也没有任性的权利——神家不允许任何损害家族形象和利益的事发生,所以他对诗言的感情是不被允许的,只能藏在暗处的可悲的感情。
      他从不奢求能和诗言在一起,他只希望能在他身边,看他幸福快乐,以一个朋友的身份。

      在他前十八年人生里,他唯一的任性的要求就是放弃商学选择了音乐,他总觉得这样他和诗言的距离便会近些,这样就已经足够了。这是他唯一的要求,就算和家里闹翻,也在所不惜。
      高中毕业,他跑去维也纳学音乐,同年,维也纳诞生了一颗璀璨的音乐新星。
      *
      大学四年,他和他住在同一个城市同一区同一条街,他住街头他住街尾。
      他在学校文化节上表演稍露头角的时候他已经在音乐界大放光彩受万人追捧。当他告诉诗言在学校里有很多诗言迷时,他依旧漫不经心地敲着轻快的曲子,嘴边是多年不变的浅笑,对此满不在乎。有时候,他会觉得他就像光的本身,永远都不会被黑暗吞噬,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毕业的那天,诗言找他喝酒。他看起来很高兴,琥珀色的眸子里溢满了笑意,嘴边的笑和以往的浅笑有所不同。诗言说:“我要回意大利结婚,你到时做伴郎好不?”那夜,他说了很多关于他未婚妻的事,一同在福利院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听起来就像个美好的童话。
      那个人他见过,是个阳光爱笑的女孩,和诗言是般配的。

      虽然一直知道这天会到来,但没想到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心会这么痛,痛得他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去。

      婚礼当天,他看着诗言牵过她的手,看着他们宣誓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看着他们在众人的祝福里幸福的拥吻。他喜欢了十年的人,穿着纯白的礼服,深情地看着身旁美丽的新娘,淡淡地笑着,一如初见的干净纯粹。
      最后,他过去抱住他,诚心祝福:诗言,你一定要幸福。
      他轻笑,回他:你也是。

      后来,诗言退出了音乐界,在故乡开了间小小的咖啡馆,而他应家里的要求回到日本,一方面在冰帝学院找个了教师的职务另一方面则帮助大哥打理家族的生意。
      *
      小早川风,他的女儿,除了发色和瞳孔颜色不像他其他地方都与他同出一辙,嗯,还有面瘫这点不同。

      他的妻子在诞下风不久后,因痼疾发作去世了。葬礼上的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样子有些憔悴,可见到他的时候却笑了,他说:“她这个病本来活到现在就是个奇迹,她还给我生下小风……我要感谢的已经很多了。”他笑得那么真诚,可在他听来却苦涩无比。那刻,他真的想拥他入怀,安慰他,告诉他,不要强忍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的。

      可最终,他只能无力地拍拍他的肩膀,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
      他总是趁着学校长假期飞到意大利探望诗言两父女,暑假的时候更是大半时间留在他们馆子里打下手,那些时光是平淡而幸福的。他原以为他们可以一辈子这样,可是那个男人的出现打破了一切平衡。

      乔尔•德•文森,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法国四大家族文森家的现任当家,这名字在欧洲上流社会也是举足轻重的。
      从第一眼起,他就知道,乔尔喜欢诗言,因为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感情,或许说他根本不屑去掩饰。乔尔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不理会家族的反对也不管诗言的拒绝,他喜欢他,他想要他,仅此而已,于是,便誓不罢休,纠缠到底。
      或许有人觉得他狂妄,有人认为他任性霸道,但他却打从心里佩服他,因为他做了他一直想做却没有勇气去做的事——不顾一切地爱他。

      后来,当他从风那里得知乔尔和诗言在一起的时候,他并觉得不惊讶,甚至还觉得有些安慰。

      某个午后,他问诗言:你现在幸福吗?
      还没等他开口,乔尔便抱着风从院子回到客厅,带着点示威意味地说:我会给他幸福的。
      一旁的诗言有点无奈地笑着,却掩饰不了脸上的幸福。

      只要你幸福,这样就足够了。
      *
      生命是很脆弱的,就如诗言说的,你甚至不知道你下一秒是否会死去。
      突如其来的一场车祸把诗言带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从此阴阳相隔再也不能相见,他甚至赶不上见他的最后一面。

      那是他刚好在欧洲出差,当他接到消息便立即赶到意大利最好的医院。到达病房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他白布盖面静静地躺着。风趴在床沿如小兽般低声呜咽着,乔尔目光涣散的看着床上的人,眼下是浓浓的青黑色,那个耀眼的男人此时已退尽了所有的光芒,只剩下死灰般的沉寂。
      他回了回神慌张地退出病房,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他靠在走廊上缓缓下滑,最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三十岁的人了却哭得像个孩子般无助。他从来不曾想过,没有了那个清浅淡然的男人,他的生命会变成什么样?
      原来没了他,他的心便跟着一并死去了。

      诗言……
      诗言…………
      *
      众多的白色玫瑰中夹杂着一支宝蓝色的德国鸢尾。神圣——德国鸢尾的花语,一如诗言在乔尔心中神圣的,不可侵犯的。他是混沌中的一抹纯白,一片净土,他之于乔尔,不仅仅是恋人更是一个美好向往,是一种信仰,精神的支柱……
      从始到终,他都不敢说他比乔尔更爱诗言,从不。他没有乔尔那么勇敢,所以注定他只能默默守在他身旁祝福他,可现在,就连守护他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他把视线从那抹宝蓝色中移开,沉默了一会,然后将手里的白玫瑰放在棺木上,最后俯身,在冰凉的木棺上落下一个轻吻——愿你好眠。

      而他,将会带着有他的记忆,活着,好好的,因为他答应过他,要幸福的。
      *
      就算过了很多年,过往的记忆还是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不停翻滚,遥远的声音徘徊不去,带着些飘渺。在那些简单美好的暑假里,那个少年无数遍问他:太郎,今天想听什么?

      那个喜欢坐在窗边弹琴的少年,笑得干净纯粹,淡然的,似乎会融进阳光中一样。他是他无法握住的虚幻,却美好得让他不顾一切地沉迷下去……
      就像,飞蛾扑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番外*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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