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莫笙梦

8、第 8 章

　　“这是哪家公子娶亲啊？这么大阵仗没听说过啊？？”
　　“哎呦你有所不知，这是那魔怔了的玄府老爷娶媳妇啦！”
　　“真的假的？”
　　头戴大朵红花老太说：“当然是真的啦！我骗你做甚！”
　　“啥时候到事，玄府我记得那个老爷好像叫，叫……”
　　“玄清！”
　　“哎对对对！就是叫这个，我记得媒婆上门说媒不是说他不娶妻吗？”
　　“谁说是女子了？”
　　“呀！不然……”
　　“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个大牡丹老太正是之前去玄府说亲的媒婆，她也没想到玄老爷真有个相公，看着面前一群和自己之前一样震惊的老太，她强调：“是个男妻！”
　　“啊呀！”
　　沐府是这边有名的商贾，见多识广，老百姓平时八卦多，多少了解，只是亲眼见证又是另一回事。不过沐府偶尔会在城外施粥救济百姓乞儿，得民心，她们要不会说什么。
　　一个老太犹豫道：“玄府，玄清，沐府大公子沐玄阁！他们之前……”
　　“哎呀不用说了，玄清确定娶男妻之后，当晚便搬出沐府闯荡，建了这么个府邸！”
　　“真是年纪轻轻，就，我老婆子说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词，反正这个玄府老爷真是个顶顶厉害的大人！”
　　“那叫年少有为！”一道爽朗尾音翘起的少年音说。
　　“对对对！俺要说的啊就是这个！哎呀！！”老婆子转头见是俊俏郎君，眼尾覆有淡淡的红，比那姑娘施了粉黛还要娇艳，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公子哥长的这般水嫩，瞬间转移话题。
　　“小子可有家室？”
　　“有了。”来人微笑道。
　　“哎……也是，瞧您这般模样家中妻室铁定成群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老婆子惋惜。
　　还想着既然家中妹子嫁不到玄府沐府，依面前这个小子富豪的自信肯定也不差，说不定可以说媒，小妹长的还行，但不惊艳啊，罢了罢了。
　　“家中那位确实不差，不过我也只有这么一位，天天当宝贝供着呢。”
　　语气之柔，羡煞一群老灯泡。
　　刚刚还在八卦的老太，俱是倒吸一口冷气。
　　只因为面前这位长的精雕细琢的公子身后，走出来一个稍微沉稳俊朗的青年，不就是她们话题的中心对象——玄清吗？
　　玄清上来揽住莲生的肩膀，无视几个老婆子各个缩着脖子东张西望，低头在莲生耳边轻语。
　　几个老婆子交流茫然的眼神。
　　刚才和她们聊天的公子开心的摇头，任凭自己的手在对方手里揉搓，拿好暖壶，又乖乖地给对方拢好自己的披风，全程只是微笑享受，而对面一直冷冰冰的说话似乎被他笑容感染竟然也无奈勾起唇角。
　　几个老婆子直愣愣看他们秀。
　　最后莲生跟她们打招呼说走了，几个老婆子也是机械一般抬手挥了挥。
　　“感情好的咧！”
　　“这个婚宴沐府玄府应该会分咱们老百姓吧？”
　　“那肯定很好吃……”
　　“真登对！”
　　“太登对了！！”
　　新年之际，有幸遇见玄清以及小相公后，颇为期待等着老爷发红鸡蛋。
　　等啊等……等啊等……
　　终于在新年后迎来了玄府老爷新婚之日。
　　莲生见了父母以后就在沐府待嫁。
　　接亲那日为了早日娶媳妇回家，玄清十分阔绰，路过的百姓都有红包，百姓乐呵了，自然帮着玄清打开沐府大门，那日玄清丢了平日的严肃正经，被百姓高高举起翻墙才闯进沐府，凭借自己那年和莲生闲逛对沐府的了解很快找到了莲生在的房间。
　　像个饿鬼一样见到莲生第一面先隔着红盖头亲了一口。沐玄阁如是说，被刺激得根本不敢上前揽住他大哥。晚上更是被自家大哥拉着挡酒，至于他大哥不能喝醉的原因，沐玄阁实在不想深究，只能屈服与血脉压制。就连沐老头都喝得两颊高原，还得靠夫人撑着才勉强不倒。
　　一场婚宴不仅主人家高兴，客人高兴，百姓也高兴。年后街坊四邻都还能对这婚事津津乐道。
　　婚宴结束当晚。
　　一切杂物通通交给老爹老妈弟弟，玄清直奔婚房。
　　掀了盖头，看着眼前念念之人，玄清说不出的鼻酸。
　　“娶到你了，莲生。”
　　“嫁给你了，玄郎。”
　　难得见到玄清有些醉酒的模样，莲生一时心痒想逗人。
　　不过面前的人似乎真的有点醉了，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再红了脸。
　　“你抹了胭脂？”
　　“一点点，还有口脂，梅花唔。”
　　“我尝尝……”
　　“先唔，合卺……”
　　待最后一步结发结束，得到莲生身体无碍保证，一夜红浪翻滚。
　　莲生在模糊的视线里捕捉玄清，手抖得太厉害，完全把握不住方向，玄清带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侧脸。
　　在呜咽的抽气声与沉重的喘息声中，玄清听清了莲生说的话。
　　我等待许久的仙人，请完全的，接受我的献祭。
　　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更疯狂，谁的执念更重，玄清在光等待莲生重新变回人身的这几年，就差点魔怔，真难想象莲生到底等了多久。
　　·
　　晴空万里。
　　鸟儿都懒得出门。
　　玄清作为懒散惯了的散仙，自然要寻找一处避暑胜地，而且一定要远离吵闹的人群。
　　偶见树荫伞下有一片湖水，从袖中掏出一把送的莲子，边吃边掉进湖里，竟然就长出了一片红莲。
　　大梦一场又是酷暑，玄清想着以后要不换个清凉一点的发型，譬如和尚那种。
　　湖心不知何时建了水榭，周围红莲似火。恍若梦境一般。
　　见一朵开得正艳，玄清有心采摘一朵把玩，岂料仙人刚睡醒嘎嘣脆，不小心被老树倒刺划拉一个口子，鲜血顿时流出，玄清匆忙用另一边袖子捂住，还是不慎滴落一红，恰好落在他想要采摘的那朵莲花。
　　仙人血不说珍贵，其中自然蕴含一些灵气，这普通莲花若能汲取其中养分，日后化形也是有可能的。
　　看着花心中央一点红的莲花，玄清托腮叹气：“罢了，小莲花，就当是我要你性命的赔礼吧。你逃过这一劫了，不过本仙要投胎度下一劫了，有缘相见。记得生的样貌好看些不要枉费这标致的模样！”
　　一角划过水面，不沾一点水泽。
　　有缘相见。
　　缘。
　　……
　　玄清睁开眼，天光应该是大亮的，好在婚房有重重纱幔遮挡，不刺眼。能够看清房中一切，包括身侧躺着眼尾带红的莲生。
　　原来我们这么早就见过面啊，莲生。
　　真是多年修来的福分，老天竟然把这个当劫难，除了分别的苦，玄清庆幸地将人拉进自己怀里。这么一揽惊动莲生，玄清自觉给人按摩，莲生才舒展眉头。
　　莲生从来不是他的劫难，是他懒散一生仙途最终寻到归处，修得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