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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明月几时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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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得很。白玉堂一手勾着个酒坛坐在屋顶上,脸色比天还阴。
这只死猫居然还不回来!白玉堂怨念地瞪了一眼院门,又怨念地捶了一下身下的屋顶。瓦片稀里哗啦地掉下去十好几块,砸在地上像方才姑娘的琵琶曲。不远处房里的公孙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淡定地在算盘上扒拉了几颗珠子,抬笔记帐。
白玉堂晃了晃酒坛子,张了下口,又闭上。此刻的心情已经由暴躁变得无奈,但脸色仍旧阴沉。敲敲瓦片,白玉堂又想起那弹琵琶的女子,左手按得既快且准,右手拨得如同莺语逢春。曲子本身动人心弦,不知如何让他想起那只猫来。明明身边偎红倚翠,席间觥筹交错,却总是心神不宁,好容易捱到打了三更,找了个借口便告辞出来,向着开封府来了。
亏五爷想了你半晚,大半夜地赶过来!你竟然胆敢不在!
白玉堂颇愤愤地想着,忽然脸上就是一热。虽然没人看见,也不可能有人听见脑海里这句话,他还是自觉有些燥。恍惚间往后倒去,想要借瓦片的清凉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着了件单衣的身子却没有感受到那股清凉。这堪堪一倒,竟正好倒进某只刚刚回来的猫怀里。
秋凉了,当心感冒。那猫在耳边道,声音和气息都弄得他耳朵痒痒的,心里也如猫爪子在挠一般。
还知道回窝呢你!白玉堂没好气地躺实了,拍开酒坛开始灌。
展昭挪了挪手臂,让他上半身稍微起来一点,免得酒液肆流。口中也不忘答他的话。知道窝里有只耗子,自然赶回来了。
他语气有点奇怪,仿佛含着些微的酸意。白玉堂不免一愣,仰起头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展昭没看他的眼睛,反倒看向头顶。今天的月亮还没出来啊。
很有些没话找话突然转移重点的意思。白玉堂眯起了眼,凑近展昭胸口,吸了吸鼻子,嘴角挑出一丝促狭来。猫儿回这么晚,是去哪吃花酒了吧?
展昭额头青筋微微地跳了一下。低下头,只见那耗子一副打趣的神情,在自己眼里却分明是调戏。
展某每天从早忙到晚,哪有闲情去吃花酒。倒是你身上一股子脂粉味,回来了也不洗洗,故意刺激展某来着?
哦?白玉堂哈哈一笑,举手将那酒坛送到展昭口边。这可不是普通的脂粉味,这是宫中秘制,叫做月辉,贤王府上也只有那么一盒半盒。爷是怕你这猫不见世面,等到出外差时,随便什么莺莺燕燕便把魂儿勾走了,这才特意留着的。
三分严肃里倒有七分不正经。展昭明知必是这耗子进府没见自己,只管等着才忘了去洗澡,偏又不肯承认,扯了这么一篇胡话出来。猫眼一转,索性顺着他话,抿唇而笑。
玉堂过虑了。有你锦毛鼠在,展某还有什么世面没见过?
这话别有所指的意味太过明显,白玉堂当即收了戏容,挣扎就要起身。展昭一伸臂,轻轻巧巧地便将他按住了。
月辉?展昭偏了偏头。白玉堂这才注意到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钻出云层,月光眼下正正照在自己脸上。听展昭念那两个字,又这样凝视着自己,傻子也知道这猫又平白占自己便宜。白玉堂上身被锁在他怀里动弹不得,也不多思量,手一抖,还剩了半坛的酒便向展昭身上掷去。
展昭瞥见他手腕一动,当下身随意转,手臂虽还环着他,身子却绕着他转了半个圈子。这一下不仅酒坛掷了个空,脚下瓦片也危险地响了起来。
公孙策房里传来很响的干咳声。两人赶紧定住身形,都不敢再动。半晌,白玉堂才挣了一下,低声郁郁地嘟囔。爷等了半晚上天都阴着,偏你一回月亮就出来了。
展昭忍俊不禁,慢慢收紧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