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情冷处凝》倾若尘

2、第一章 暗夜泠泠梦萧索

　　睁着空洞的眼睛，终于看到些许微光透过窗帘把黑暗凌迟分割。暗夜终于在一点一点远离，可是为什么还是触摸不到阳光？
　　黑暗中，泪水总会不经意间滑落，然后打湿了枕巾。梦境破碎，碎了一地，再也捡不起来。
　　莫梓颜看着窗帘上斑驳的影子，内心被一种无法诉说的情绪掌控着，连呼吸都变得不畅。一个又一个的漫漫长夜，就在无尽的悲恋中悄然流淌。
　　那一年，阳光寒，万事皆蹉跎。
　　那一日，榴花落，仙凡永隔绝。
　　那一刻，心寂寥也不想知道，悲伤流成河。
　　没人理解她，她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
　　是不是，这就是她莫梓颜的命运。注定所有的一切都会离她而去，然后隔了一个银河彼岸的距离。幸福，再也触摸不到。
　　“爸爸，我多希望你还在我身边。”那些萦绕的画面终究还是逐渐的粉碎在了记忆里。
　　莫梓颜回过神来，看着都还在睡梦中的室友，然后静悄悄的从床边的枕头底下摸到那张泛黄的照片。看着那熟悉的容貌，忍不住的泪水终再次倾泻。
　　莫梓颜终于发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是多么的荒唐，若这句话是真的，为什么她拼尽全力的思念，也换不来他悄然入梦的一瞬间，哪怕就有一秒，她也心满意足。每日，日日的失眠，早已让她花颜独憔悴。
　　闹钟声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室友们都陆陆续续的起床，准备去上课。她缓缓的擦掉泪水，假装若无其事的伸伸懒腰，然后从被窝里面爬出来，匆忙的穿衣洗漱，笑着和她们一起上课去。
　　那笑颜如花的背后，残存的几朵斑驳的落花，那看似焕发的眼睛中，又隐藏了多少泪水？
　　日子，就在这样的无声无息中，流淌着，像东逝的水，像零落的花。
　　她依旧失眠着，依旧像鸵鸟般把沙子埋进沙子中，等待着既定的宿命，那是必然的灭亡吗？莫梓颜不知道，她仍旧喜欢透过指缝，和阳光接触。但是，就算是一丝丝的温暖，也会让她的眼睛刺痛。终于会蓄满泪水，好似一个不小心就会溢出来，然后打湿满面。
　　仍旧喜欢爬到楼顶，然后窝在黑暗的某一角，深深的思念着某个人，然后不再流泪。原来真正的悲伤并非是泪水宣泄，真正的悲伤是流不出泪水的。
　　仍旧会在外人面前，笑颜如花。莫梓颜静静的坐在座位上，阶梯教室人很少，这样的课大多数人都会逃的。这样的大学生活跟想象中的也差不多。需要占位，需要论文，一周上不了半周课，每天空闲的时间一大把。
　　那个所谓的资深老教授，唾沫横飞不知道讲的是什么，莫梓颜听不见，也不想听。索性从包包里面，戴上耳机，听河图的歌曲。
　　倾尽天下，寒衣调，为龙，凤凰劫••••••一首接一首，不间断的听。曾几何时，迷恋河图，那旋绕着古色古香的歌词，那缠绵柔婉的调子，让莫梓颜百听不厌。
　　她无聊的开始乱写乱画。那些看似是诗句，却不能称之为诗的东西，曾被班长成为三句凌乱，两句烟。说的莫梓颜一愣一愣，最后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她写的东西什么都不是，看三句，是凌乱不堪。看两句，又像是飘渺青烟，倏忽的就消失不见。
　　她们都说，她的东西别人都看不懂。客气点说，是太深奥。不客气的说，那就是乱写乱画，整天神经兮兮。
　　此生的她卑微的连沙子，微尘都不如。若只是别人眼中的一个笑话，那么也无所谓。她不是早已经习惯了吗？从白念辰说出那些几欲把她凌迟般狠厉的话语，决绝离开的那一瞬间；从看着那个淡漠的背影从眼中消失的那一瞬间，从周围幸灾乐祸的伴随嘲笑的窃窃私语声中，她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些伤痛将会伴随她直到此生的终结。
　　“流年萧瑟转瞬逝，梦魇迷离祭”。漫不经心的写下这无头无序的句子后，呆呆的凝望着某一个定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被定格了似的，其实思绪已经跑到了某个记忆的深处。淡漠的脸上流露出不符年龄的沧桑。
　　她并没有发现在这个人影稀疏的教室里，有一个人正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她。
　　“发什么呆呢？下课了。”突兀的声音，把莫梓颜吓了一跳。回过神，看见是好友徐若丹。
　　莫梓颜所在宿舍共有两个房间，八个人。她和徐若丹的关系最要好。
　　“没事，走吧。”莫梓颜说完，起身收拾课本。终于发现一丝异样。扭头寻找，最好还是放弃。然后向徐若丹笑了笑，向门外走去。
　　徐若丹欲言又止，只是轻微的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梓颜，真搞不懂你。有时候，你就是一个孩子，笑的那么天真无邪。可有时候，从你的眼神中看到的居然是苍老和凄凉。”徐若丹轻轻地一句话，却让莫梓颜几乎把手中的书全扔地上。
　　她就算是在徐若丹面前也是尽力掩饰了，为什么她还会这样说？卑微若她，连这样的虚伪隐藏都没有资格吗？
　　莫梓颜只是微微一笑，什么都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是静静的向前机械般的迈着步子。徐若丹转身又恢复了本性，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徐若丹不知道她无意识中的一句话，已经让莫梓颜心中颠覆成惊涛骇浪。
　　白念辰的身影容颜又在脑中浮现，撕裂着她伤痕累累的心脏。那些曾经的美好，最终在那些话语的摧残下，面目全非：
　　“从现在开始，你我两不相欠。莫梓颜，你就别再纠缠不清了，好聚好散。我已不再爱你，你听清楚，不爱了。”白念辰冷冷的说道。
　　“可是，你曾经说过的，要陪我到永远，不离不弃，不失不忘。你还说，就算是世界颠覆，红尘湮灭······”莫梓颜还想挽留，语无伦次的诉说着。却被他不耐烦地打断。
　　“那些哄骗小女生的话，你居然也相信？就算说过又怎样？”眼中除了鄙夷不屑，还有一丝的不忍和决绝。这瞬间不忍决绝的眼神，莫梓颜并没有发现。

　　“喂，莫梓颜，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徐若丹问了句什么，久久不见莫梓颜回答，终于发现莫梓颜的眼中的殇痛。“你怎么了？梓颜。”
　　“你说什么？”莫梓颜从回忆中解脱出来，不解的看着好友。徐若丹只能再次无奈的摇头。
　　“走吧。我们去上课。”再看一眼莫梓颜，不再说话。
　　人在红尘俗世间辗转沉浮，总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角落，总有自己不可言说的无奈和伤痛。又何必执着于纠缠呢？就算是在最好的朋友，最深切的爱人面前，也要有自己独处的空间。有独属自己的黑暗，让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