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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他修道静心,她们可不习惯了 ...

  •   天快亮时,林一才沉沉睡去。三公主侧躺着看他的睡颜,眼尾还带着昨夜未褪的红,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眉骨,心里又甜又涩。
      翠儿守在殿外,见天光大亮还不见林一出来,心里暗暗着急。她知道自家公主的心思,也明白这事若是传出去,对谁都没好处,尤其是林府那两位夫人,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她悄悄退到府门口,见林府的小厮正探头探脑地等着,忙上前拉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
      “这是?”小厮捏了捏荷包,触手冰凉,知道是银子,眼里露出惊讶。
      翠儿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你回去禀报两位夫人,就说林大人昨夜在宫里处理紧急公务,脱不开身,今日怕是也回不去了。切记,这话只能跟两位夫人说,千万别让旁人知道,尤其是府里的老夫人。”
      小厮掂了掂荷包的分量,心里了然,忙点头哈腰道:“姑娘放心,小的知道分寸,定不会说错话。”
      翠儿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小厮匆匆离去的背影,又转身回了府。她抬头望了望三公主寝殿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瞒多久。
      林府里,苏青青和南枝正坐在厅里等消息。见小厮回来,苏青青忙起身问道:“夫君回来了吗?”
      小厮躬身回话:“回两位夫人,大人昨夜在宫里处理紧急公务,没能回来,让小的回来告知一声,今日怕是也未必能回府。”
      南枝闻言,眉头微蹙:“宫里有急事?昨日散朝时也没听说。”
      “许是临时起的变故吧。”苏青青倒没多想,只觉得林一如今身居要职,忙碌是常事,“既是公务,那便罢了。你去厨房说一声,早饭不用备夫君的份了。”
      “是。”小厮应声退下。
      南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林一素来稳妥,若真在宫里留宿,定会让人传信回来,怎会等到此刻才让小厮带话?
      可她看苏青青一脸坦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把那点疑虑压在了心底。
      而三公主府的寝殿里,林一还在熟睡。三公主依偎在他身侧,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手指缠着他的衣襟,像抓住了什么珍宝。
      窗外的日头渐渐升高,照进帐内,映出一室的旖旎与隐秘。
      翠儿的谎言像一层薄纱,暂时遮住了真相,却也让这纠缠的关系,在暗夜里越陷越深。
      林一醒来时,窗外的日头已爬得老高。心里那股蛮横的戾气却又占了上风。他侧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三公主,昨夜的温存仿佛成了过眼云烟,只剩下被冒犯了作息的不耐。
      “醒醒。”他伸手推了推她,语气冷硬,没了半分昨夜的缱绻,“赶紧起来伺候我洗漱穿衣,再让厨房备些吃食,我还得去翰林院。”
      三公主被他推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就被他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刺得心头一凉。她拢了拢散乱的衣襟,眼里闪过一丝委屈,却不敢违抗,只能哑着嗓子应道:“……知道了。”
      她挣扎着起身,昨夜被折腾得浑身酸痛,此刻只觉得骨头都在叫。可看着林一那张毫无温度的脸,她终究还是咬着牙,强撑着下床,吩咐翠儿打水来。
      洗漱时,林一坐在镜前,任由丫鬟替他梳理头发,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三公主的存在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摆设。三公主站在一旁,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早饭备得简单,几样精致的点心配着热粥。林一拿起筷子,没滋没味地吃着,三公主坐在对面,小口抿着粥,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粥太淡了。”他忽然放下勺子,眉头紧锁,“换碗浓些的来。”
      翠儿忙应声去了,三公主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这是按他往日的口味备的,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林一没再看她,吃完点心,见新的粥还没上来,便起身理了理衣襟:“算了,不吃了。”
      他径直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还愣在桌边的三公主,语气依旧冰冷:“昨日的话,记住了。别给我惹麻烦。”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殿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三公主看着桌上几乎没动的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粥碗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昨夜的浓情蜜意,原来只是一场短暂的梦。梦醒了,他还是那个被权势裹挟的林一,而她,不过是他泄欲和炫耀的工具。
      翠儿端着新的粥进来,见自家公主哭得伤心,心里又气又急:“公主,您看看他!用完就扔,哪有半点真心!您这是何苦……”
      三公主摇了摇头,擦干眼泪,声音沙哑:“别说了……他就是这样的人……我早该知道的。”
      可知道又如何?她还是放不下,还是舍不得。
      窗外的阳光刺眼,殿内却一片冰凉。三公主坐在空荡荡的桌边,忽然觉得,自己守着的这个秘密,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就像一个不断收紧的绳套,正一点点勒得她喘不过气。
      而林一,早已坐上马车,往翰林院去了。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他揉了揉眉心,昨夜的放纵和今早的刻薄,在他心里都激不起多少波澜。
      他只想着今日要处理的公务,想着如何在朝堂上更进一步。至于三公主的委屈,不过是他权势路上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心里那股“劲”还在叫嚣,催促着他往前,再往前。至于身后那些被他忽略的真心与眼泪,他暂时,还顾不上。
      林一将最后一本卷宗封存好时,窗外的日头刚过正午。处理完公务的空当,心里那股被权力撩拨的燥热竟奇异地平息了些,只剩下一片空茫的疲惫。他想起近日的种种失控,想起对三公主说的那些刻薄话,想起自己心底疯长的野心,忽然觉得一阵后怕。
      鬼使神差地,他换了身常服,没让随从跟着,独自往城郊的青云观去了。
      青云观隐在松涛深处,香火不盛,却格外清净。老道长正坐在观门前的石凳上晒着太阳,手里捻着一串菩提子,见他走来,眼皮都没抬,慢悠悠道:“看你脚步虚浮,眉宇间戾气未散,定是又控制不住自己,才寻到贫道这里来的吧?”
      林一在他面前站定,神色间难得有了几分恳切:“道长明鉴。近日总觉心浮气躁,被一股莫名的劲头裹挟,做出些自己都后怕的事,想求道长指条明路,如何才能压制得住?”
      老道长睁开眼,目光清亮如秋水,落在他脸上:“心不正,则气不宁。你那不是劲头,是欲望烧起来的野火,不浇灭,迟早要引火烧身。”
      他起身回屋,片刻后拿出一本线装的《道德经》,递到林一手里:“此乃圣人言,你且回去,每日晨起念一遍,夜夜睡前读一遍。读时摒除杂念,只观己心。”
      林一接过书,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心里莫名一静。
      老道长又唤来道童,让他取来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这道袍是贫道早年所穿,沾了些清修之气。你每晚睡前换上,静坐半个时辰。穿它时什么都别想,只当自己是这观里的寻常道人,观星望月,听风闻松。”
      “心要静,不是靠压,是靠养。”老道长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平和,“权势是浮尘,欲望是苦海,你若定不住脚跟,迟早要被卷进去。”
      林一捧着《道德经》和道袍,对着老道长深深一揖:“多谢道长指点,林一记下了。”
      下山时,风穿过松林,发出沙沙的声响,林一心里那点残存的躁动,竟真的被吹散了些。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书和道袍,忽然觉得,或许自己真的该停下来,好好看看自己的内心了。
      回到林府时,天色尚早。苏青青和南枝见他回来,都有些惊讶。
      “夫君今日怎的回得这么早?”苏青青迎上来,替他解下外衣。
      “公务处理完了。”林一笑了笑,将《道德经》和道袍小心收好,“往后我每日晨起和睡前,要静读些书,你们不必来打扰。”
      南枝看他神色平和,不似往日那般紧绷,温和道:“林郎既有心静养,我们自会留意。”
      晚饭过后,林一屏退下人,独自坐在书房,换上那件道袍。袍子宽大,带着淡淡的草木香,穿在身上,竟有种奇异的安稳感。他按照老道长的嘱咐,盘膝坐下,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只听着窗外的虫鸣。
      起初还有些浮躁,想起朝堂的纷争,想起三公主的眼泪,想起心底的野心。但渐渐地,随着呼吸放缓,那些念头像退潮的海水,一点点隐去。
      半个时辰后,他换下道袍,拿起那本《道德经》,就着烛火读了起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古朴的文字像清泉,一点点涤荡着他的心。
      读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时,林一顿住了。是啊,他如今已有官有职,有家有室,本该知足,为何还要贪求更多,让自己陷入这般失控的境地?
      他合上书,望着跳动的烛火,心里渐渐清明。
      或许,老道长说得对,静不是压,是养。养一颗知足的心,养一份沉稳的气。
      夜色渐浓,书房里烛火摇曳,映着林一专注的侧脸。苏青青端着一盏热茶轻轻走进来,见他正捧着本线装书看得入神,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脚步不由得放轻了些。
      “夫君,读书累了吧?喝点茶暖暖身子。”她将茶盏放在案边,声音温温柔柔的。
      林一抬眼,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也松快了些:“谢谢夫人。”
      苏青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道袍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难怪昨日他没回府,小厮说在宫里处理公务,想来是怕自己担心,才撒了谎,其实是去青云观清修了。这样想着,她心里那点残存的疑虑便彻底散了,反而觉得他这般自律,实在难得。
      她没多问昨日的去向,只笑着说:“夫君有心了。”
      “夫人坐下说吧。”林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苏青青依言坐下,看着案上那本《道德经》,轻声问道:“夫君这是……从青云观求来的?”
      “嗯,”林一点点头,指尖摩挲着书页,“道长说,让我每日读几遍,心就能静下来。心若静了,行事便不容易偏颇,往后做官,也能少犯些错。”
      他想起老道长的话,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以前总觉得权势要紧,往前冲就对了,却忘了静下心来想想,哪些该要,哪些不该贪。这书里的道理,读着读着,倒觉得通透了些。”
      苏青青听得眼睛亮了亮,她虽不懂朝堂之事,却知道“静”的好处。夫君往日里虽沉稳,眉宇间总带着股紧绷的劲儿,今日却瞧着平和了不少,想来这清修是真的有用。
      “道长说得是。”她柔声应道,“夫君能这样想,便是好事。不管官做到多大,平平安安才最要紧。”
      林一看着她眼里真切的关切,心里暖融融的。是啊,平平安安,不仅是他自己,还有身边这些人。
      “你说得对。”他笑了笑,将茶盏放下,“往后我会多花些时间静下来,不会再像前几日那般冒失了。”
      苏青青见他听进了自己的话,脸上也漾起笑意:“那夫君慢慢读,我不打扰你了,若晚些饿了,我让厨房给你留些点心。”
      “好。”林一点头应下。
      苏青青端着空茶盏轻轻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书房里的身影,烛火在他身上投下温和的光晕,让她觉得格外安心。
      林一重新拿起《道德经》,目光落在书页上,心里却比刚才更静了。苏青青的体贴,像一汪清泉,让他越发觉得,老道长的话是对的。
      权势也好,欲望也罢,终究是身外之物。守着一颗澄明的心,护着身边这些人,才是最该做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读了下去,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书房里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他渐渐平和的眉眼。
      烛火燃到尽头,只余下一点微弱的光。林一趴在案上,手里还攥着那本《道德经》,呼吸均匀,显然是读得累极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苏青青在门外听了许久,没再听见翻书的动静,心里终究放心不下,轻轻推开门走进来。见他歪着头睡得沉,眉头还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都在琢磨那些道理,她忍不住放柔了眼神。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替他脱了外衣,让他睡得舒服些。刚解开他腰间的系带,林一却忽然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是她,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夫人……”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上来一起睡吧。”
      苏青青脸颊一热,看了看案边的软榻,又看了看他眼底的倦意,轻声道:“夫君累了,还是到榻上睡吧,我给你盖好被子就去外间……”
      话没说完,就被林一拉着往怀里带了带。他顺势站起身,打了个哈欠,眼里还蒙着层水汽:“外间冷,一起睡暖和。”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撒娇似的慵懒,和平日里沉稳的模样判若两人,苏青青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她红着脸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走到软榻边。
      林一躺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苏青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挨着他躺下,尽量离得远些。刚要盖被子,却被他一把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别躲。”他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就想这样抱着你睡。”
      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墨香和道袍的草木气,混在一起,竟让人觉得格外安心。苏青青的心跳得飞快,却没再挣扎,只轻轻“嗯”了一声。
      林一很快又沉沉睡去,许是真的累坏了,呼吸格外安稳。苏青青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像揣了块暖玉,温温的。
      她想起方才他读《道德经》时认真的样子,想起他说“心要静下来”,忽然觉得,不管他在外面经历了多少风浪,只要回到这里,能这样安稳地抱着他,就足够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静谧而温柔。
      这一夜,林一没有再被欲望裹挟,也没有再想起那些权谋算计,只在安稳的暖意里,睡得格外沉。
      晨光透过窗纸漫进来时,林一先醒了。苏青青还窝在他怀里,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着温顺又安宁。
      他没动,就那样静静抱着她,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昨夜睡得格外沉,没有梦,没有躁动,只有怀里实实在在的温度,让他心里一片平和。
      过了会儿,苏青青也醒了,睁眼就对上他含笑的目光,脸颊顿时泛起红晕,想从他怀里挣出来:“夫君醒了?我该起身了,还得去厨房看看早饭……”
      林一却收紧手臂,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再陪我躺一会儿,不急。”
      苏青青拗不过他,只好乖乖靠着,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衣襟:“可下人们还等着呢,总不能让大家都等着我们……”
      “以后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林一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语气认真,“你是我的夫人,不用事事亲力亲为,别太操劳了。”
      他想起往日里,苏青青总是天不亮就起身,打理家事,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几乎没怎么歇过。以前他只觉得理所当然,此刻却觉得心疼。
      “我想让你多享点福。”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往后府里的事,多交给管家和婆子们,你啊,就负责陪我读读书,散散步,养得白白胖胖的就好。”
      苏青青被他逗笑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哪有夫君这样说自己夫人的。”嘴上虽嗔怪着,心里却甜丝丝的,像喝了蜜一样。
      她知道他是真心疼惜自己,这份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夫君如今这样说,可别过几日就忘了。”她故意逗他,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绝不会忘。”林一刮了下她的鼻子,语气笃定,“若忘了,你便罚我,罚我抄十遍《道德经》。”
      苏青青笑得更欢了,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心里安稳得很。
      又躺了一会儿,林一才松开她:“好了,起吧。今日我陪你一起去用早膳。”
      “嗯。”苏青青点点头,起身时,脚步都带着轻快。
      两人并肩往外走,晨光落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林一看着身边巧笑倩兮的妻子,忽然觉得,老道长说的“静”,或许不只是读经静坐,更是守住眼前这份寻常的幸福。
      权势再盛,不如枕边人温热;野心再大,不及一句“我想让你享福”来得真切。
      往后的日子,他想慢慢走,好好守着这份安稳。
      早膳后,林一如常去翰林院当值。只是这几日,他周身的气息明显沉静了许多。同僚们奉承时,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欣然受之,只淡淡颔首;讨论公务时,也少了几分急功近利的锐利,多了些沉稳的考量。连圣上都察觉到他的变化,在朝会上随口赞了句“林爱卿近来愈发持重了”。
      日子不疾不徐地过着,他每日按部就班地处理公务,傍晚偶尔会去三公主府坐坐。没了那股被欲望裹挟的戾气,他待人接物温和了许多,说话时也少了从前的霸道,甚至会耐心听三公主说些府里的琐事。
      可三公主却隐隐觉得不对。他是温和了,却像隔了层什么。往日里他来,总会带着炽热的占有欲,哪怕是争吵,也透着浓烈的在意;可如今,他待她虽好,却少了那份不管不顾的亲近,连牵她的手,都带着几分克制。
      夜里他若留下,也只是安静地抱着她,呼吸平稳,再无从前那般翻涌的情动。她试探着往他怀里蹭了蹭,他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三公主望着帐顶的流苏,心里空落落的。他是不伤害她了,可那份曾让她沉溺的炙热,也好像跟着那股“劲”一起,消失了。
      林一回府后,苏青青也察觉到了同样的疏离。他依旧会陪她用膳,会听她讲府里的事,甚至会在睡前读几段《道德经》给她听。可往日里那份带着烟火气的亲昵,却淡了许多。
      他还是会抱着她睡,手臂稳稳地环着她的腰,可指尖再没有过随意的摩挲,呼吸落在颈窝,也少了从前的灼热。苏青青夜里醒来看他,总见他睁着眼望着帐顶,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情绪。
      有一次,她像往常那样往他怀里缩了缩,轻声问:“夫君近日是不是太累了?”
      林一回过神,低头对她笑了笑,那笑容温和,却少了几分真切:“还好,许是读经读得静了些。”
      苏青青没再多问,只是默默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些。她能感觉到,他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不是变坏了,只是……远了。
      南枝也瞧出了端倪。她打理家事时,偶尔撞见林一和苏青青说话,两人之间虽依旧和睦,却少了从前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她没多嘴,只是在林一去书房时,会多备一盏安神茶。
      林一自己其实也察觉到了。每日读经静坐,那股戾气是压下去了,可心里的那点鲜活的热意,好像也跟着被磨平了些。他对三公主少了刻薄,却也少了牵挂;对苏青青多了体贴,却也多了距离。
      他像站在一条中间的路上,左边是失控的欲望,右边是刻意的平静,而他卡在中间,竟有些找不到从前的自己。
      这日傍晚,他从三公主府出来,看着天边的晚霞,想起苏青青第一次为他缝补衣衫,被针扎到指尖时的慌乱。
      那些带着温度的画面,让他心里忽然一动。
      或许,老道长说的“静”,不是要心如止水,而是要在纷乱里守住真心。他好像……把“克制”变成了“疏离”。
      马车往林府驶去,林一撩开窗帘,看着街上往来的行人,心里渐渐有了些模糊的念头。
      明日,或许该试着,对她们再热络些。毕竟,平静不是冷漠,克制也不是疏远。
      他想要的安稳,从来不是相敬如“冰”,而是带着烟火气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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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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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