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色黎明》檩然叙

2、结盟

　　2022年，丧尸病毒爆发，街道上徘徊的不再是行人，而是皮肤溃烂的行尸走肉；广播里循环播放的不再是音乐，而是逐渐消失的求救信号。比丧尸更令人绝望的，是那些在末日里依旧精于算计的人心。星见飞羽——一个独自在废墟中挣扎求生的青年，直到那个阴云密布的傍晚，才真正明白这个道理。
　　星见飞羽的藏身处是一家小型超市，后门连通着一个隐蔽的仓库。这些日子以来，他靠着超市中库存的食品和瓶装水度日，用货架和木板加固每一扇门窗。孤独像慢性毒药般侵蚀着他的理智，有时他甚至会对着收音机自言自语，只为了听见人类的声音。
　　直到某天黄昏，沉重的拍门声突然响起。
　　不是丧尸那种杂乱无章的抓挠，而是有节奏的敲击——三下停顿，再两下急促的叩击。活人才懂的信号。
　　星见飞羽握紧□□，透过门缝窥视。门外站着两个人：一名扎着高马尾的紫眸女子，浑身沾满血污和尘土，但眼神锐利如刀；另一名脑后扎着小辫的绿眼睛男人，正警惕地环顾四周，手里紧握着一把短斧。
　　“我们没有感染，”女子开口，嗓音沙哑却坚定，“只需要一晚的庇护。”
　　星见飞羽沉默片刻，终于缓缓拉开门栓。
　　进入超市后，三人默契地保持着安全距离。星见飞羽没有放下武器，只是抬了抬下巴：”名字？
　　“白川棠梨，”女子回答，“曾经在'黑鸦'小队待过，直到他们全灭。”
　　“雨宫秀吉，”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来自1007号避难所——如果那地方还能叫'避难所'的话。”
　　星见飞羽没有多问，只是丢给他们两瓶水和几条能量棒：“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伤口，我不希望半夜被尸变的人咬断喉咙。”
　　两人迅速检查了一遍，确认无碍后，雨宫秀吉忽然抬头，绿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你就这样放我们进来？不怕我们是掠夺者？”
　　星见飞羽轻笑一声：“如果你们是，刚才进门时就会动手了。”他顿了顿，“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们不像那种人。”
　　白川棠梨冷哼一声，手指仍搭在腰间的匕首上：“信任在末世可是奢侈品。”
　　“所以我没说我信任你们，”星见飞羽耸肩，“只是暂时合作。”
　　夜幕降临，三人围坐在烛光旁，分享着各自的情报。
　　当雨宫秀吉提到1007号避难所的覆灭时，白川棠梨的紫眸微微眯起：“那个号称'永不陷落'的堡垒？”
　　“永不陷落？”雨宫冷笑，“不过是高层编织的谎言。”他捏扁手中的空罐头，声音低沉：“进入避难所的人必须上交所有物资，承诺‘平均分配’，但平民每天只能领到半块发霉的面包和一瓶浑浊的水，而那些富商和管理层呢？”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们在宴会厅里享用牛排和红酒，吃不完的直接倒进垃圾桶！”
　　星见飞羽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柄。
　　“后来食物短缺，他们开始派平民出去搜寻物资，”雨宫继续道，眼中浮现讥讽，“但谁都知道，那只是变相的清除计划。出去的人，十不存一。”
　　烛火在白川棠梨的紫眸中跳动，她的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食指上那枚蓝宝石戒指。宝石在火光下折射出深海般的光泽，内里仿佛封存着不为人知的往事。星见飞羽注意到这个细节——每过一会，她转戒指的动作就会突然停滞，指甲在戒面上刮出几不可闻的声响。好似在思考或怀恋着什么
　　“后来呢？”星见飞羽追问避难所的事，目光却锁定在白川手上。那枚戒指的金属部分有着剐蹭的痕迹，看起来应该已经带了很久，宝石却很明亮，好像有人经常在抚摸一样。
　　雨宫秀吉没有察觉两人的微妙反应，继续用短斧在地上划着避难所的布局图：“1007号避难所是因为尸潮的闯入而沦陷的，最讽刺的是，最后打开大门的不是丧尸...”斧尖突然戳进地板缝隙，“是个带着婴儿的母亲，他们把她刚出生的孩子扔进了尸群。”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星见飞羽问。
　　雨宫秀吉扯了扯嘴角：“我藏了一辆车和少量补给，在尸潮冲破大门时冲了出去。”他的表情忽然阴沉，“路上有人拦车求救，但我没停……因为上一个停车救人的人，被抢走了车和物资，最后被活活咬死在路边。”
　　“咔嗒”——戒指撞在罐头上的声音格外清脆。白川棠梨猛地站起身，匕首已经出鞘三分：“我去检查后门。”她快步离开时，星见飞羽看见她正用拇指死死按住戒面上的蓝宝石，像是要把它按进指骨里。
　　窗外传来金属碰撞声，两人同时噤声。白川棠梨的身影映在磨砂玻璃上，她正把戒指凑到唇边说着什么，紫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潮湿的光。
　　很快白川就回来了，面无表情好似并没有任何事发生一样，雨宫没有说什么，只询问着白川关于她们小队的事情。
　　白川棠梨嗤笑一声：“我们小队覆灭时，队长还在用无线电求援，结果引来的不是救援队，而是食人族。”她的紫眸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们假装成幸存者，混进营地，然后在半夜割开了守夜人的喉咙。”
　　星见飞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思考着什么。
　　三人的理念在黑暗中逐渐清晰——在末日，过度的善意只会招致死亡。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白川棠梨擦拭着匕首问道。
　　星见飞羽看向窗外，月光下隐约可见游荡的黑影。他缓缓开口：“合作，或者各走各路。”
　　雨宫秀吉轻笑：“合作的话，条件是什么？”
　　“不背叛，不拖累，”星见飞羽目光锐利，“遇到危险时，可以各自逃生，但绝不能背后捅刀。”
　　白川棠梨和雨宫秀吉对视一眼，随后同时伸出手。
　　三只手在烛光下交叠，影子在墙上拉长，如同三匹孤狼的结盟。

作者有话说

　　omg第一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