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神魔]吟游诗人的记忆》子不语殇

1、第 1 章

　　当拜尔德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整片穿着黑色袍子的奇怪家伙。那些人围绕在他的周围小声的说着些什么，时不时还会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己。然而这种被围观的感觉对稍微有些孤僻的他来说并不是很舒服。所以他决定很优雅的瞪人群一眼，用眼神告诉他们闭嘴。

　　蓝色的长发如水流一般散开在枕边。长长的刘海过滤掉阳光，映的眼前模糊不堪。迷蒙的视线刚刚聚拢了一点，嘈吵的人群中便有尖锐刺耳的喊声破空而出：“哦，你们看，他醒了！”

　　还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拜尔德被震得头脑嗡嗡作响，又迅速闭上眼伸出手指掐了掐眉心。一个长着长胡子的人制止了众人的吵闹，拨开人群走到了他的面前，用和蔼而关切的目光注视着他轻声询问：“你感觉怎么样？”

　　拜尔德再度缓慢睁开双眼。虽然十分不满，但对于别人的关切要礼貌的回应，这是一个身为血统高贵的精灵最基本的素质。当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他的那些所谓礼仪和情绪全被扔到了一边，因为眼前这个胡子花白满脸皱纹的人疑似矮人种族的人，却有着比正常人还要高的身材。诧异的环视周身，这些穿着黑色古怪服饰的人们都以一种兴奋和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看起来并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职业。于是他的目光在疑惑的同时无意间警惕和冰冷起来，感谢的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这是哪里？”

　　“哦，你不要紧张。”对于他明显怀着敌意的眼神，为首的白胡子老人显得非常理解。任何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到了陌生的环境都会紧张，何况是天性敏感的精灵。所以他礼貌性的耐心解释着：“这里是魔法学院霍格沃茨，我是这里的校长，邓布利多。”

　　“霍格沃茨？”无意识的重复这个名称，拜尔德快速的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这个词汇的任何讯息，结果理所当然的一无所获。虽然对于克兰蒙多的了解不是很多，但也多少知道它所包含的三块大陆，以及基本的种族和职业。这个无论是在自己的脑海还是史诗中都没有出现过的名称，是没有被历史提及过的狭小城镇还是传说中的新大陆？

　　“……你……没有听说过吗？”邓布利多看着他困惑的神情，心中的疑问和不安更加浓重。在百年前神秘消失的精灵种族重新在霍格沃茨出现已经很不可思议，而这个精灵看起来对这里一无所知。即使是那次销声匿迹之后的新生精灵，他们的先辈也不会不提及这个伟大魔法学院的名字——除非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他们的禁忌。

　　如果不是他关切的神情和担忧的语气，拜尔德会以为这个人在挑衅。对于睿智的精灵族来说，疑问的语气是对他们能力的怀疑。

　　但拜尔德不得不认清现实，他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被一群古怪的人包围。不知原因，不知他们的目的，不清楚现在的形式，处境或许危险无比。况且虽然被打扰的时候有些恼怒，但回过神来的他毕竟还是温和可亲的。所以他对着周围这些姑且可以称为救命恩人的人们优雅的绽开了一个笑容，含糊其词的回答：“自然。”

　　或许是因为精灵们华丽的容貌有着与生俱来的魔力。人们都呆愣的看着微吊起的狭长的眼和荡漾着笑意的美丽淡蓝色眸子，忘了追问他说的是“自然知道”还是“自然不知道”。短暂的寂静之后，邓布利多压低了声音问：“高贵的精灵，可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么？”

　　“拜尔德。”唇角的弧度更深，他饶有趣味的分析着这个称号。高贵的精灵吗……？这还真是个新鲜且令人心情愉悦的叫法。在种族间平等互助的克兰蒙多，没有人会这样称呼他们——除非那个人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那么，拜尔德。你来自哪里？”邓布利多稍稍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斟酌了许久的问题还是决定讲出。他难以理解，从来都是冷漠孤高且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的精灵种族，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告诉自己名字？

　　“避难所。”一贯用来询问陌生人的问题，机械而无趣，但却是必须遵循的规则之一。拜尔德无趣的将视线投向人群，却被邓布利多身后戴眼镜的男孩吊起了兴致。那孩子虽然相貌平平，但其身散发的魔力磁场却足够令人惊叹。他所隐藏的能力，绝对不仅仅是“强大”这两个字就能综述的。然而根据他的经验，能力强大的人都会经历各种各样的坎坷和悲痛。尤其是足以充当“救世主”的……

　　“哦，天哪！这么高贵的生物怎么会在避难所那种地方。”虽然惊叫声故意被压的很低，却还是成功的打乱了他的思路。本寂静的屋中又骚动起来。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表情变化万千。拜尔德一向厌烦这样如蚊虫般低鸣的声音，加上现在头疼的厉害，实在让他的心情恶劣至极。但他只是不满的皱了皱眉，并没有表露太多的情绪。

　　“安静！”沉闷的一声低喝，让人群霎时安静下来。邓布利多显然发现了他的不满，在传说中能力强大的精灵发怒之前及时停止了追问：“高贵的精灵，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但是你现在更需要休息，请尽快养好身体。我想这些孩子们，都很想听你讲述有关精灵的故事。”

　　拜尔德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他现在确实很累，开口说话似乎都会消耗很多的体力，更何况是应付这堆吵得要死的人。或许他真的该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再去研究诸如“这里到底是哪儿”等等的问题。虽然众人的注目礼还在继续，但周围的安静让人异常舒服。困倦的眼睛还没有完全合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坐起身，冰蓝色的眸中透出一丝冷意：“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见……”

　　“你的七弦琴么？”邓布利多了然的接过他未说完的话，微笑着指了指他身边的矮柜：“别紧张，它就在这里。”

　　如弦月般的银色七弦琴，散发着和他的主人一样清冷的浅蓝色光泽。高贵而优雅。琴的尾端开着不知名的蓝色花朵，简洁却恰到好处的点缀。拜尔德舒了一口气，修长惨白的手指抚上纤细坚韧的琴弦，轻轻一拨，清脆的声音如流水一般婉转流淌，在屋中轻柔的蔓延回荡，让人心情舒畅。仿佛有着某种治愈的能力。

　　紧绷的心情瞬间轻松下来，他目光温柔的抚摸着光滑的琴身，就像对待着某种稀世的珍宝。这让有些女孩子红了脸。

　　“它对你很重要么？”邓布利多看着他的神情，忍不住想多问些什么。

　　“当然，我是吟游诗人。”将琴握在手中，他感觉到能量源源不断的进入了自己的体内，所有的疲惫和疼痛一扫而空。享受般的闭上眼睛扬起脖颈，周围似乎有透明的浅绿色叶子缭绕。荧光点点，风的气息清香微凉，他陶醉的神情和略带沙哑的声音显得格外诱惑：“而七弦琴对于一个吟游诗人来说，是生命的全部。”

　　“这我能理解。”掸了掸长袍的末端，邓布利多注视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诗人的琴就如魔法师的魔杖一样，不可或缺。但是，拜尔德，你需要明白。七弦琴对于你，并不是生命的全部。”
　　又是让人头疼的大道理么？拜尔德皱了皱眉。那些所谓的人生哲理他已经在诺卡希——这个诗人的技能导师那里听过了不下百遍。这么说来，他似乎真的已经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导师的絮叨，又是什么时候对此如此习惯。精灵的寿命悠远而漫长。漫长到他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活了多长的时间。看着眼前花白胡子的家伙，他摸了摸下巴：原来人类老的时候会这个样子，幸好我是精灵……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现在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时候，随后露出一个标志性温柔的微笑作为了回应。
　　邓布利多遣散了身后围观的众多人，叮嘱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戴眼镜的孩子说：“哈利，你留下来照顾他。”

　　名为哈利的孩子抿着嘴点了点头，看起来乖巧而无趣。拜尔德当然不满意这种名义上照顾但实属监视的行为，但是在别人的领地中，被如此“礼貌”的监视着已经是非常幸运。况且这孩子看起来还算安静，应该不会对他做过多的打扰。所以他既没有感谢也没有反对，默认般的躺回了床上。

　　目送着邓布利多离开，哈利转头看着躺在床上发呆的长耳朵精灵。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温和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这并不能影响自己对他的兴趣。要知道，只存在于传说中，强大内在与华丽外表并存的完美生物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很少还会有人能维持正常的思考。所以当他以一种近乎无礼的兴奋目光贪婪的注视着亚尔弗列得之时，对方非常好脾气的表示理解，并继续无视他假装睡觉。

　　这个异界的生物对于哈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透过树叶洒入的细碎的光点，跳跃在亚尔弗列得如绸缎般的水蓝色长发上，像是波光粼粼的涌动的生命之河，每一寸都充满了生命力；白得有些过分的皮肤，在温柔光线的衬托下近乎透明；下巴尖削，脸的轮廓坚毅，被柔光勾勒的几近完美；此时他正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细碎的光点落在上面，仿佛装饰的金粉；他的鼻梁挺直，唇角微微勾起，一副安详舒适的样子，周身所散发的儒雅高贵的气息让人不自觉想要接近；光线仿佛有了生命般，温和的将笼罩着他，那看起来更像是他本身所散发的光芒。从朦胧光线中透出来的，昂贵而美丽的蓝色宝石，泛着和天空一般清澈澄净的光泽，明亮并且尖锐。沉浸于观赏中的哈利猛的打了个冷战，才发现仿佛宝石一般的东西是某个精灵的眼睛。亚尔弗列得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冷冷看着他。他终于发觉到了自己刚刚的注视是种无礼的行为，尴尬的后退几步：“呃……非常抱歉……我……”

　　“你叫做哈利？”拜尔德支着头侧躺在床上问他的名字，似乎并不打算对他的无礼行为做追究。

　　“啊，是的。我是哈利，哈利.波特。”面对浅笑着轻声询问的精灵，哈利显得有些局促。

　　“哦——”轻轻打了个哈吹，此时的精灵显得有些慵懒和疲惫。他将头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陌生的城市和天空。被玻璃隔绝的世界看起来有些不真实。阳光明媚温暖，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么，哈利。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么？”

　　“咦？”出乎意料的问题，哈利一愣，才想起或许是因为自己刚才总是紧盯着他的样子，很像是想问什么又不敢问出口，导致了对方的误解。但他确实有一肚子的疑问需要解答。见拜尔德并没有生气，他就也犹豫着接着问了下去：“我……很想知道，您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学校的禁林里？”

　　“禁林？”拜尔德皱了皱眉——这个词汇所指代的地方太过笼统。克兰蒙多有很多被封禁的隐秘地方，谁知道他所说的是哪一个禁林。

　　“是的，您当时晕倒，满身是伤——是被海格带回来的。”小心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哈利接着说。

　　“海格？”

　　“海格是我们学院的管理员。“感觉到拜尔德的疑惑，他慢慢解释着：“最近升格成了奇兽饲育学的教授。他总是养一些奇奇怪怪的，看起来很凶暴的动物……不过那些动物好像也都很喜欢他。……”

　　“呃……抱歉，我好像跑题了。”看到对方眼中荡漾的笑意，哈利耸了耸肩：他想这位精灵不会对他们学院的人感兴趣。但是很快又恢复成恭敬的样子：“那我可以请问您……您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么？”

　　“——说实话，我不太记得了。”食指按在眉间，拜尔德皱着眉，仰头做出深思的模样。开玩笑，谁会把“用回城术的时候失去了方向感导致传送到了其他地方”这么丢脸的事情说出来。见到一旁的哈利还拘谨又尴尬的站在那里，他优雅的轻笑：“哈利，不用这么紧张。我并没有你们的传说中那么强大。你只当我是个落魄中被营救的普通人就可以。”

　　哈利愣了愣，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敏锐的拜尔德很快便察觉了他的愣神：“怎么了？”

　　“不……我只是没有想到……”哈利挠了挠头，笑容有些腼腆，反复琢磨着该用怎样的词汇描述：“传说中骄傲的精灵……会这么容易亲近……”

　　“传说毕竟是传说，不是么？”传说中当然也没有说精灵其实很懒很健忘很没有方向感。维持着温和的笑容，拜尔德的手掌轻拂过七弦琴。哈利的眼睛不自觉的随着他的手指游走，最终定格在了如弦月般的闪闪发光的银色琴身上。

　　“怎么，对它感兴趣？”语调微妙的上扬，拜尔德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

　　“呃……我……可以摸摸看吗？”未知的事物总是挑战着孩子的好奇心。那把琴就像眼前这个看似温柔的精灵一样，对哈利充满了诱惑力。

　　“当然可以。”漫不经心的收回手，拜尔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躺下，目光依旧懒懒的瞄着哈利的方向：“不过，弦很锋利，你要小心些。”

　　哈利抿着嘴慢慢点了点头，像对待什么圣器一样小心翼翼的将七弦琴捧在怀中，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欢乐。他轻轻的抚摸着琴身，琴的周围似乎萦绕着拥有生命力的波动的水，触感光滑而清凉。手指轻轻拨弄琴弦，却并没有声音传出来。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轻微的刺痛让他一个激灵。再次将视线聚拢的时候，他发现手指上出现了一条细长的口子，正缓缓向外渗出血珠。看样子是被琴弦划的。

　　“看，我不是说过了么？”拜尔德依旧浅笑着，笑容却多了几丝不明所以的冷漠。握住他的手掌，他在手指的伤口上轻轻印了一个吻，伤口便迅速消失了。

　　哈利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想要说些什么。拜尔德却皱眉将食指堵在自己唇边，示意他不要说话。同时用眼睛瞄了瞄门口的方向。对方像是了解了他的意图，认真点了点头。

　　门后传来细小的动静，拜尔德警惕的侧过身。目光一闪，他忽然握住了哈利的双手并将头贴近他，那姿势从后面看更像是两个人在亲吻。哈利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看到他暗示性的眼神，只紧张的站在原地不动。

　　“嘭！”门被粗鲁的撞开，闯进来的男孩有着苍白的脸色和淡金色的头发，他正因为震惊和气愤而全身发抖，不可思议的指着两人大喊：“你们在做什么？”

　　“德拉科？”哈利皱了皱眉，显然对突然闯入的人没什么好感。

　　“做什么？”不动声色的放开紧握着他的手，拜尔德唇边勾起了玩味的笑意：“如你所见。”

　　“你、你们……”或许是因为气恼到极点，德拉科本苍白的脸透出了淡淡的粉色。他的目光在哈利与拜尔德之间来回游走，最终在某个精灵挑衅的视线中爆发：“我会告诉我的父亲！”
　　摔门离去的男孩并没有考虑房屋的承受能力，震得墙壁的灰簌簌掉落。看着消失在门边的黑色影子，拜尔德浅笑着揉了揉耳朵——真是不坦率的孩子。

　　“……他要告诉他父亲什么？”哈利一脸疑惑的将头转了回来，自言自语的提问着。见到拜尔德笑的古怪，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忽然觉得浑身蔓延过一股凉意：“请问……怎么了？”

　　“哈利，你讨厌他？”拜尔德并没有回答他，指着门外的方向，挑了挑眉。

　　“……确实不怎么喜欢。”哈利看着紧闭的门，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但是……好像是他先讨厌我的……您知道，讨厌和喜欢这种东西都是相互的。”

　　“人们因为性格不同——”并没有回应他的话，拜尔德懒懒的靠向窗边，宝石般美丽的眸子反射着天空的颜色：“所以表达喜欢或讨厌的方式也不一样。”

　　“什么？”或许精灵的思维总是这样深奥并且富有跳跃性，以至于让哈利除了这两个字外想不出其它的话来应付。

　　“不……我是说……”举起手掌，他眯起眼睛看着从指缝透过来的阳光。不知道这里离自由港和那个人有多远，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所能看到的是否又是同一片天空。独自一人来到这个地方，果然还是会觉得有点寂寞：“要尽量对身边的每个人温柔，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影响着他的心情。太过大意的话，可是会不小心伤害到别人的……”

　　“伤害……谁？”

　　“……没什么。”闭上眼，他享受般的沐浴在阳光中。哈利还想问些什么，见他似乎不打算进行刚才的话题，就停止了追问，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旁的琴上：“……我可以听听它的声音么？”

　　“当然可以。”手指随意的拂过琴弦，琴便发出了泉水般悦耳清澈的声音，流畅而舒缓。哈利仿佛置身于森林中，嗅着清新的空气。微风轻拂，湖水清澈见底，天空淡蓝澄净。即使只是不成调的韵律也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自禁的赞叹着：“真美妙的声音。”

　　“美妙……吗？”拜尔德望向他，眼中拂过淡淡的幽绿的光，一瞬即逝：“不过，哈利。我的琴——并不是用来演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