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六声]烧冬瓜睁眼来到异世界！》布鸽子

53、异界第三业

　　追击他们的人戴着斗笠，一袭黑衣，面上还蒙了块黑布，速度奇快无比。最最最无法让他们理解的是，此人仅用一把剑，就把他们打得节节败退！
　　五条悟大声哀嚎：“要不是怕老子的术式太过火，哪里会这样跑！”
　　家入硝子大喊：“你别嚎了，快省省体力！待会儿还要去找少东家啊。”

　　五条悟不管，五条悟继续嚎：“为什么少东家眨眼就不见了，那个祠堂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追击我们的怪人，重点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啊！老子也想要少东家那种瞬间学会新语言的能力！”

　　不能再跑了。眼见着他们离最开始那片竹林越来越近，在尚且不知敌友的情况下，不能让这个人过去，毕竟那是少东家过去的家。三人对视一眼，暗暗点头，立即停下脚步，五条和夏油二人将家入硝子悄然挡在身后。
　　斗笠男人无声地用剑尖指向三人，双指并拢在剑身上滑动，剑柄微微向后，但身体却往前倾，他的目光锐利、气势凌厉，即便是语言不通也能读懂它的杀意。

　　五条悟见状立刻举起手，虽然语言不通，但肢体动作所传达的内容总是大差不差：“先别打，我可没武器。”
　　如果忽视掉他手指上微妙的手起式的话——那是术式发动的动作。

　　在咒术高专一起上学的同期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夏油杰抓住家入硝子的手腕，准备在五条悟发动术式的前一刻召唤虹龙躲避。
　　也是这一刻，他瞳孔微缩，抬手大喊：“悟等等！”
　　像是心有灵犀，五条悟也松开了手指，很震惊地看向斗笠男人，回头问喊：“这家伙和少东家有什么关系！？”

　　“什么？”家入硝子被两个高大的家伙挡住视线，自然不清楚他们所看见的细节。

　　夏油杰指着斗笠男人的起手动作：“少东家一定认识他，这个和少东家动手时的习惯一模一样！”
　　五条悟指着男人抽剑时甩出来的剑穗：“少东家一定认识他，这个和少东家剑上绑的绝对是一套的、绑法一模一样！”
　　听见两人同时喊出来的话，家入硝子终于探出脑袋，看着男人低低的马尾，莫名其妙说了句非常不正宗的清河话：“江叔……？”这是昨晚女子夜话时，少东家心血来潮教的。

　　这句不伦不类的清河话，成功让全场陷入茫然的震惊。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震惊硝子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新语言，拉着她不停地缠问，非要也学会不可。
　　至于斗笠男人，斗笠男人的眼睛睁得老大，瞳孔都在不自觉震颤。大抵是在思考，是不是他这三年不归家，孩子太孤单，结友人都结到外邦去了——但是这合理吗？这世道哪里不乱，她又是怎么去的？！

　　等到斗笠男人做足心理准备，将剑收进剑鞘时，成功收到了另外两声非常不标准、甚至是十分怪异的“江叔”。
　　五条悟咧嘴大笑：“江叔！”
　　夏油杰抿唇憋笑：“江叔！”

　　斗笠男人，不、是江叔：“……咳！”他被彻底惊住，呛咳得撕心裂肺。

　　江叔、江叔神色复杂地深吸一口气，用手比划：“你们来这儿所谓何事？”
　　三人面面相觑，茫然地互相问话：“你听懂了吗？”“我没有，你呢？”“我更不知道，会写国文和听得懂差别有点大。”“那勉强猜一下？”

　　夏油杰成功被推出来，他微笑着努力表达，指着耳朵和嘴巴，语速非常慢：“もう一度言って、莫一度言って（请再重复一遍）。”
　　江叔的面色更加复杂了，因为他这次有点听懂对方在说什么，沉思道：“日本？”

　　这下江叔更加困惑了。且不说日本和清河隔了多远，光是那海就够呛，除非能乘大船，但他的孩子他清楚，是不会乱出海的。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孩子心心念念的江湖压根儿不会往那跑！

　　因着江叔曾经的阅历，虽勉强猜出对方的来历，但很可惜，江叔不懂他们的话。而且不管怎样，今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事关天下苍生，即便是他孩子的朋友，也只能留在原地，绝对不能碍事。
　　于是江叔将剑收到腰间，对着三人行抱拳礼。这倒是不论各国，只要是习武之人都能看懂的动作。

　　高专三人见状也抱拳低头回了个礼。
　　然正是低头之际，一道快如闪电的黑影从他们面前穿过，下一秒，他们便失去了全部知觉。

　　——除了五条悟。
　　五条悟表示：笑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少东家就想用这招，他六眼看见了！
　　但是他在装，并且用作弊开挂般的六眼记下了对方的行迹。他准备稍后就跟过去。

　　在感受到江叔将几人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再离开后，五条悟悄悄在杰和硝子身边放下小型的帐，再快步离开，用最安全的距离跟上江叔，并在沿途留下只有咒术师才明白的咒力残秽作为标记。
　　可怜江无浪一世英名，丢在了千年后世的一小辈身上，他大抵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用这样超规格的眼睛做一件事——跟踪。
　　计算刚好安全的距离，又能看清楚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还用作弊的咒力做隐匿，简直是丧尽天良，所幸这人目前并不危险。

　　五条悟偷偷猫在树上看着竹林里的一幕，茫然的同时在思考：刚来时少东家在竹林里醒来，现在少东家又出现在竹林里，还被自己的江叔夺走玉佩。但他们三个是看着这里的天过了两个整日夜，尽管实际记录的时间是半个小时。
　　少东家消失，少东家出现，天空变暗又变亮……现在，天又快要黄昏了。

　　清脆的童声又一次叫醒昏睡的少侠，红红的发带飘啊飘，飘至燃烧的云边。
　　五条悟看着天边如火一般耀眼的晚霞，他在想：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让人这样自虐般地重复一遍又一遍。

　　继横滨的港口Mafia之后，赵光义又带着咒术界的实权凯旋，如此一来，无论少东家之后有任何打算，都不会有任何阻拦。
　　回到领事馆，听见少东家跳进那道金色裂隙时，赵光义竟然没有呈现任何失态的表现。

　　“赵先生？”杨绛很惊讶，“您，好像并不惊讶？”
　　鲁迅放下文件，语气了然：“看来赵先生很了解金桃的事情。”

　　赵光义沉默半息，开了口，此时此刻，一些千年前的故事终于揭开一角：“少侠出发的时候，已是开宝八年。那日她忽然自边境回到开封，直奔皇宫密道，金桃就在密道的迷阵之中，少侠本意原是要将它永远封存的。金桃有异样之事，她只与我与大哥说过，前往秘境，也是我们三人商讨后的结果。只是未曾想到，入秘境后，少侠的记忆竟会有损。”而损的，竟还是当年那场大火。分明已经笑着说过释怀，心口的伤痕却仍未能愈合么。她斩却了他的心魔，可他却对她心中的大火无能为力。

　　杨绛的历史学得还算可以，至少这个是基础知识，她清楚下一年会发生什么，所以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但看赵光义的神色，似乎对下一年的事情并无反应，像是没翻过北宋的历史。
　　赵光义确实只是平静地微笑，他感叹着：“是啊，已经是开宝八年了，时间很快，于少侠而言也不过弹指一瞬。”开宝八年，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可少侠的变化却微乎其微，时光似乎从未在她身上留下足迹。如今以初见之姿来到此世与少侠同行，已然是上天眷顾。
　　杨绛不清楚这般感叹是为何，只是忽然想到什么，问：“您娶妻了吗？史书上记载，这个时间您已经有子嗣了。”
　　赵光义失笑，摇头道：“我应当不会娶妻。”
　　杨绛的嘴张了又张，还是鲁迅敲敲她的脑袋才合上：“史书是人写的，不可尽信。”

　　杨绛捂着脑袋，她其实还有挺多问题想知道。比如说烛影斧声，比如说兄弟阋墙，比如说太宗善忮……额，杨绛又摸摸自己的脑袋，算了，还是保命要紧。

　　千年前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千年后的人不能知晓，除非身临其境地探寻一番，才能明白个中选择。

　　而意外来到千年前的五条悟此刻有些抓狂，他现在进退两难。天边的火烧云起了又灭，灭了又起，速度再快也赶不上少东家的不羡仙。一旦他与少东家保持了一个能让过去人看见自己的距离，那一切的画面就会像电影开倍速一样无限加速，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太阳就落了下去，紧接着就会有一个方向火光大起、亮如白昼。
　　可如果他靠近少东家，周围的一切就都不能触碰，更妄论救人。

　　“你明明有剑，为什么没能救人呢？*”
　　听见这道声音，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想，又来了。

　　面容妖艳的女人侧身飞到满脸仇恨的失家少年面前，遍布花纹的肌肉手臂虚虚轻抚少年脸庞。女人嘲讽似的笑了，赤脚站在地面上，说着挑衅的话：“再给你一次机会——”

　　“来，杀了我吧。*”

　　火红的月亮在女人身后亮得耀眼，一如失乡之人眼中的仇恨。刀光剑影，碎石飞溅，一道又一道血痕消失再出现，仇恨让年轻侠客化作野兽，只想不顾一切地撕咬下对方血肉，即便要粉身碎骨。

　　五条悟用力地抹了一把脸：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都这样了，平日里怎么能做到那样潇洒的？
　　场景一次又一次复现，就像是自虐一样，不断重复轮回，只怕少东家自己没崩溃，他倒是要先一步崩溃了。走近了是可以看见少东家，但自己成了虚幻的影子，什么也摸不着，走远了是能做点什么，但时间飞逝，走两步就要天黑。

　　五条悟眼睁睁看着那位江湖刀客将少东家打飞出去，又将火把打碎酒坛，一口气烧掉整个地窖。而他自己，则被一刀捅穿，从后背到前腹，再勾拽至地面，拖画出长长的、让人胆颤心惊的血痕。
　　这是连反转术式救起来都费力的伤，又何况千年以前。

　　真是见鬼！

　　五条悟狠狠地闭上眼睛，疯狂使用六眼，将能看见的距离不断扩大，再用反转术式刷新烧坏的大脑细胞。他不停地回忆观察一切画面，企图找到全部可以逆转的细节。
　　但他最后不得不承认，逆转是做不到了，但好歹能提前在那个小女孩绑绳子的地方先隐匿，在渡口来人的地方先救人，在地窖等少东家彻底走远后，再把这个刀客瞬移到硝子身边。
　　就算不能逆转，能救一个也能让少东家好受一点吧。

　　五条悟终于起身，发动术式瞬移去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身边。当他和少东家的距离拉得越远，周围天光变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五条悟发动术式的强度也越来越大。终于，在太阳熹微时，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刚醒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面前。

　　“你还好吗？悟。”夏油杰被五条悟的样子吓一跳，他刚睁眼就看见一身狼狈的白毛，属实有些惊悚。
　　五条悟微笑着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一点也不好，想杀人。”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均是一惊，意识到局面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后，立刻起身，慌慌忙忙地就要走：“快，那我们快点找到少东家。”

　　五条悟摇头，“昨天的火已经烧完了，所以现在已经回到白天。这里刚好在竹林和渡口的中间，我先说明情况。”
　　家入硝子先看手机的时间：“我们差不多晕过去二十分钟，你经历了几天，五条？”
　　五条悟的神色很糟糕，似乎不想回忆自己看见了几遍：“5遍，至少5遍。两边的距离很远，每次重复都是从那个竹林开始，而我们离少东家越远，时间的流速就越快，不知道什么原理但已经没必要探究了。”
　　夏油杰看着短短几句话之间已经变成正午的太阳，忙放出虹龙并问道：“你有什么计划？悟。”
　　五条悟立刻起身带路，指着一个山坡飞快地说完：“杰你和硝子去那棵枯木下隐蔽，少东家不会经过那边但有个小女孩会来绑红布，你们注意箭矢，救下她，她大概是少东家的亲人。”

　　五条悟从虹龙上跳下去，留下一句话：“我去渡口，我回来前你们要一直在那里等着。”
　　虽然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但一定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