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污染逼我上岸后》长颐常遗

10、间谍

　　人帅心善：「@最爱海葵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鬼哭狼嚎，小丑鱼不得已匆忙打字：「回去说，现在在忙。」

　　对面很快发来一个句号。

　　“你来了吗？来了吗？来了吗？”电话里万元龙咬字不清地催她，跟催命似的，看样子今天也醉得厉害。

　　小丑鱼不懂，怎么会有人一年四季，一季三个月，一月28天天天泡在酒精里，是精虫上脑了吗？她就出来给万元龙买水的功夫，万元龙就像找不到妈妈的小蝌蚪一样寻她。

　　这种蠢货这辈子就做对了一件事，投了个好胎。小丑鱼穿过五颜六色的摇摆的人脸走进包厢。

　　推开门，小丑鱼愣了下，除了万元龙以外的其他人都消失了。

　　听见她开门，万元龙转过身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唱起：“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悲伤，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还认得我？起来走了。”小丑鱼扔给他一瓶矿泉水。

　　万元龙立马把手里话筒扔了，跟着她离开“心闪闪”。一路上哼着歌，心情很不错。

　　只不过越来越临近他住的公寓后，他的话少了起来。小丑鱼因此还特意看他一眼，这情况很少见。一般来说，万元龙的嘴巴碰到她的耳朵就像磁铁遇到磁铁，恨不得紧紧黏在一起不分开。

　　“到了。”小丑鱼说。

　　万元龙下了车，忽然有些忸怩，“我头有点晕，你能扶我上去吗？”

　　小丑鱼不搭话，他就作势往地下倒，直到小丑鱼快步过来拉住他，“……行了走吧。”

　　万元龙靠得很近，酒精味的呼吸一团一团打在她锁骨处。小丑鱼极其不舒服地往后撤脑袋，万元龙则盯着电梯里倒映的两人影子不说话，连小丑鱼的动作也没注意到。
　　随着头顶上那个数字不断加大，万元龙越来越紧张。

　　等到了他住的那层，万元龙伸手解开指纹锁，滴滴响了两声提示错了，小丑鱼拍掉他的手，“另一边。”

　　万元龙这回对了，他推开门，但是没走在小丑鱼前面。“你先进去。”万元龙小声说。可惜小丑鱼听不见他怦怦跳的心跳声，不然她是决定不会进去的。

　　小丑鱼不明所以但是根据以往经验只要尽量配合他，那自己就能下班快点。她谨慎走进门，扑面而来一阵浓厚玫瑰花香，像迎接她走进一个梦境。

　　小丑鱼心里有了猜测，走出玄关一看，万元龙果然布置过这里。气球墙，彩带飘落，运行的泡泡机，玫瑰还有蛋糕，旁边还有一桌烛光晚餐。

　　“那天谢谢你帮我挡住了啤酒瓶，我一直记到现在，别人都不敢只有……你站出来。”万元龙在她背后说。
　　“我觉得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能答应……”

　　小丑鱼沉默不语，思考要是拒绝了他自己明天就被开除的概率有多大。结果当然是一定的，但是她深吸一口气还是说：“我拒绝，我有喜欢的人了。”
　　万元龙顿时急了：“谁啊？是谁？”

　　“说出来你又不认识。”小丑鱼奇怪。

　　万元龙顿感挫败，满心失落：“这么晚了你要是饿了就吃蛋糕好了，那桌菜也行，都不代表什么，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他垂头丧气要去给她切蛋糕，没想到半路出了意外。这多亏了他的奇思妙想，满屋的泡泡破裂以后把地面那些光滑的彩带搞得湿滑粘腻，因此万元龙踩上去第一脚就结结实实摔了个底朝天。

　　惊天动地的一声响，那高耸的蛋糕也不甘示弱，颤颤巍巍倒了一大半下来，不过万元龙是感受不到自己身上蛋糕的香甜了。

　　小丑鱼就打了个哈欠的功夫，场面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演变到这个地步，她惊呆了，叫了声：“万元龙？你怎么样了？”
　　没人回应，只有蛋糕香气弥散。

　　看来是彻底昏了，小丑鱼蹲在他旁边想了想，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挺重，人没死就好。

　　起身看了眼这场甜美的事故，她没有收拾的打算，但是看着地上一动不动陷入婴儿般睡眠的万元龙她忍不住“啧”了声。
　　还是得留下来看一晚，不然明天他醒来要是发现了指不定心理受挫要闹跳楼。这是万元龙会干的事。

　　于是她拿出电话打给了祝鱼，叫他们过来顺便将就一晚。

　　等待祝鱼他们到来期间，小丑鱼秉着最后一点责任心把万元龙收拾了一下，帮他把沾了蛋糕的外套脱下来顺手把脸也擦了擦。她一个人搬不动，得等螃蟹来搬。

　　好在万元龙没有在地上等很久，门铃响了。小丑鱼去开门。

　　祝鱼一进门就注意到了里面的装饰，再看小丑鱼冰冷的脸色，顿时感到好笑。他扒拉几下沙发上的彩带，找了个地坐着，笑问：“跟我们说说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小丑鱼把头发扎起来，用手给自己扇风，"少废话，让你们打包的菜带了吗？我快饿死了。"

　　小莎摸摸这摸摸那，嗅了下沙发上鲜艳欲滴的庞大玫瑰花束，忍不住笑说：“难为他有心了，可惜我们纹姐不喜欢蠢鱼，更别说还是个蠢人。”

　　小丑鱼一转身眉毛就竖起来，指着那边把泡泡机不停开关开关的两人，“不要玩了，过来帮我把万元龙搬到房间去。”

　　螃蟹恋恋不舍站起来，章鱼不理：“小鱼力气大，小鱼去。”
　　祝鱼没推辞，起身和螃蟹一起把万元龙运到了卧室。

　　出来后，祝鱼听见小丑鱼在接电话。

　　“……您放心，我已经把小万总带回家了，他现在睡着了。”
　　“最近都没出事……睡之前喝过醒酒汤了。”

　　“好的。”小丑鱼挂了电话。

　　章鱼好奇：“他爸？”小丑鱼点点头。

　　螃蟹：“倒是挺关心的。”
　　“一直很关心，一天打好几个电话来问。”小丑鱼皱眉说。
　　“他妈妈呢？”祝鱼问。
　　“好像是当初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小丑鱼拍拍手，令起话题：“行了，谁在沙发上睡一晚？”

　　螃蟹和章鱼对视一眼，抢着进屋睡的最后一个资格。万元龙公寓的次卧不够大，小莎和小丑鱼不必说，祝鱼生病也不能睡沙发，所以他们两人得有一个挤沙发。

　　最后章鱼惜败，不敌螃蟹。

　　隔天清早，小丑鱼叫醒其他人先离开了，不然让万元龙看见了保不齐没因为告白失败跳楼，倒因为他们跳楼了。

　　他们离开后没多久，万元龙悠悠醒转，忍着头疼去厨房冰箱里拿冰水喝。还没灌下去，就听见小丑鱼的声音：“这里有热早餐。”

　　万元龙一喜，“你亲手做的？”
　　“我亲手买的。”

　　万元龙焉了，坐到她对面，喝了几口粥突然试探地开口：“你是不是没地方住？”
　　小丑鱼霍然抬眼。

　　另一边祝鱼一行人回公司，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熟人。他们前脚进公司，后脚周绯就出现在公司门口。

　　周绯按照以往的习惯出门，到达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直到一只手伸出来挡住了。果不其然，又是张经理。

　　“好巧啊周助！”张经理喝完了最后一口豆浆打招呼，“我今天可没迟到啊。”
　　周绯点点头。

　　过了会，张经理磨磨蹭蹭过来，假装很自然地递给她自己的手机，还压低声音：“周助这你得看看。”

　　周绯一头雾水低头看去，手机上是张照片，抓拍了祝鱼和他的朋友们从某一栋公寓楼里走出来，能看得出来背景天色挺早。

　　张经理提醒她：“往后滑。”周绯依言，看到另一张更早的照片，昨天深夜的时间点，有个女人把他们带进去。
　　从时间上看，他们在这座公寓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什么意思？”

　　张经理扶扶眼镜，口吻睿智：“周助你可能不知道，祝助理今早是偷偷摸摸从万科董事长的亲孙子万元龙的公寓里出来的。”

　　周绯眉皱起来，没说话。

　　“我亲眼看见的，万元龙身边的女助理送他们几个出来的，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很好。”张经理忧心忡忡的同时又有点微妙的得意，高兴自己先众人一步抓到了公司间谍。
　　拍到照片那瞬间，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升职的金光不日就要降临。

　　原本他是不打算多嘴的，但是最近几天他在网上刷了不少捕风捉影的“阴谋论”视频，影响颇深，越想越不对之后，他起了个大早，早早出门就为了遇到周绯，把这事跟她说。正好又撞上了祝鱼他们出来。

　　“你怎么知道万元龙住在那里？”周绯问。

　　“害，我就住隔壁小区，有天陪我女儿晨跑的时候意外看见的。这事你可要相信我，必须得让程总知道！”张经理认真嘱咐她。

　　周绯眉头紧绞，只说：“我知道了，这事你先不要声张。”
　　张经理笑呵呵比了个OK。

　　“叮”较低楼层到了，张经理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转身离开了。

　　周绯到办公室时没看见祝鱼，在办公位上坐了一会，她去见了程濯。不管怎么说，这事得交给程濯定夺。

　　周绯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程濯的声音：“请进。”

　　她进门前程濯刚刚结束一通电话。

　　周绯很快把张经理说的话转述给了他，连带那两张无可抵赖的照片。程濯始终沉默不语。别说程濯了，周绯假想一下自己是程濯，遇见这种事必然秉承宁可错杀不可漏过的原则。

　　但她内心深处还是有些难过，她和祝鱼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是很愉快，她是真心把祝鱼当成弟弟来看待的。

　　“程总，对不起这事……”

　　程濯微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去约一下万科董事长万红山，越快越好，让祝鱼安排地点。”

　　周绯不解其意，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迅速反应过来，没再问，安静出去工作了。

　　程濯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转动靠椅面向落地窗远眺放松，远处蔚蓝海线起伏着，仿佛他无止境的思绪。当初乾清选址时，程度日花了很多心力，真金实银地流出去，就为了这个位置能一眼看见那片海。
　　那时程度日和李银还没有离婚，正是伉俪情深。

　　他回想起刚刚李成志打来的那通电话。

　　“小濯，于公来说我不应该联系你，但是于私我怎么说都应该给你通个气，不然这些年算是白让你喊我声叔了……调查结果有点眉目了。”

　　“嫌疑人找到了，过几天警局这边会传唤一下你，”李成志沉吟半晌，“……你多留意下身边的人。”

　　程濯知道这不是单纯的一场意外，是冲着他来的，冲着年轻缺乏经验的乾清来的。趁他和乾清还在磨合期，在这个脆弱的节骨眼上给予打击，目的明确。
　　背后那个人针对的是程家，想要的是乾清。

　　至于祝鱼……程濯看不懂他，这个人身上似乎有很谜团。他想到了那天在车里提起“家人”时，祝鱼茫然痛苦的神情。
　　那是他真实的情绪，他因这个字眼痛苦。

　　所以，程濯一直猜不到祝鱼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来到乾清？也许他真是商业间谍，也许又因为其他。

　　抛开这些，程濯还有个棘手的问题没解决，祝鱼不肯说那鱼鳞项链的来源。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是幼时玩伴送的……

　　程濯难得因为想不清楚一件事而感到烦躁，他想喝茶，但手边茶水早就空了。他转头看向祝鱼所在的位置，见祝鱼盯着电脑屏幕看得格外认真。

　　焦躁的心莫名地安稳了一分，程濯低头继续看和万科合作的计划书。两家合作是几个月前就有苗头的，后续进展虽然慢但总体还算顺利。万科对乾清的考察很细致，对此程濯也不能说什么。

　　这是一项将绿色能源应用到汽车生产中的合作，万科出资借工厂，乾清出技术。两家企业合作本该是共赢的局面，但程濯心里总是隐隐不安。

　　这时，一封邮件发了过来，抬头是万科集团董事长-万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