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悦于惜[破镜重圆]》向怀

3、相逢便是缘（三）

　　沈惜毫不惊诧，只是抬头眯了眯眼。那种危险气势没出来三秒，她眉头一松，眨了一下眼睛，装作无辜地开口：“啊？26啊？没想到竟然这么高分。”
　　班里连稀碎的讨论声都没了。

　　“没办法，我爸妈硬要把我塞进这个班的，以前班里垫底呢，没想到进步这么快啊？”她轻松地笑道。
　　为了配合自己，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走到前面仔细查看分数。

　　“肖雨薇是吧？地理……98。也就这科和我拉了这么大差距，前面总分加起来跟我一样。化学弱了点，但数学还可以。”她语气平常，却像老师一样评判这那个女生的分数。
　　她回头看肖雨薇，脸色实在精彩，沈惜心里啧啧称奇，面上不变补上最后一刀：“你说，我这个进步速度，下次你就不是第十了吧？”
　　“……”

　　班里面有人打圆场：“那个成绩看完回去了，别傻站着。”
　　肖雨薇僵在原地。当时出口时也没想过沈惜的性子是有仇必报，苏静年这种人愿意主动交好本身就特别，可偏偏不论是谁都捧着她高高在上……

　　而沈惜几句话甚至可以说没有留任何余地，把26名之后的人都得罪了个遍。又明晃晃地假冒走后门的人，表明老师都会偏袒她。最后暗示肖雨薇不要以为班前十很厉害，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肖雨薇哪里有这么丢脸的时候，还想说什么，沈惜不是想跟人吵出个你输我赢，收回目光从她身边经过。
　　那种轻蔑感，和压迫的气势随她的最后一眼给了肖雨薇最后一巴掌彻底没了话说。

　　苏静年和同学都看得叹为观止，平时沈惜除了对某个转学生很有意见以外，总是温温柔柔的，不会主动挑事。当个科代表责任也都是推给洛家泽，还以为真的是个佛系的小姐姐呢，结果反手就是带着笑地给人打脸了。
　　除了意外，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苏静年调侃：“哎，另一个转学生？你这下是把半个班都对立了啊。”
　　她一笑，收起圆规又抬了抬头：“这不是还有你吗？”
　　两个人相视一笑，起身向饭堂走去。

　　沈惜不想揪着什么不放，到头来是烦自己。
　　可那天她明明白白地看见了洛家泽低头轻笑，心里一种异样感划过又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啊？天气都变好了。

　　洛嘉泽心里清楚，沈惜对选科的排斥，所以猜得到这个结果。不过沈惜当着班级同学的面闹这一出是真不给面子。
　　至于走后门的事情，洛家泽皱了皱眉，他还真不觉得她是会走后门的人。大可能只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小伎俩。

　　平时他也大概明白那些抱团的女生怎么去排挤沈惜，她这样反而把事情压在班上，不至于闹的班主任难做。

　　接触的多了总会发现她不一样的一面，就像她有着一种底线和原则，踩上警戒线时，她压在阴暗中的警惕会露出一角。

　　等到班里的人基本去了食堂，他才走到面前去看排名。洛嘉泽略过第一行的所有数据，跳到26行。
　　扫过去的数据中，有两个被打上荧光黄的标记，被印出时成了灰色。正是数学和地理，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转学生有一些过分偏袒了。

　　这次难度不算高，甚至有些过分简单。
　　他看了一眼这个排名，不自主叹了口气。

　　食堂这边可谓是浑然不知，不只是苏静年和沈惜对洛家泽的行为想法一无所知，还有肖雨薇闹的一出。甚至连小小的涟漪都没有翻起来。
　　在知道沈惜这个初来乍到的小级花踢馆者成绩平平无奇，只是勤奋听话的乖学生之后，热度就冷下来了。

　　沈惜是真懒得把这事放心上，一仇抵一怨，该勾销的一笔就划过去了，该翻页的也是利落就翻。要是每一笔账都记在心里，她都不用学习了。因为该记着的仇还没报完。

　　苏静年大概知道肖雨薇在班里有那么一个小团体，但实在无感，他们其中一个挑事就代表其中的人多多少少都有意见。苏静年也是护着自己的朋友，更何况是有理的一方。
　　看那些人吃了瘪，自然骄傲，大手一挥包了沈惜的午餐。

　　她不单是喜欢沈惜的性格，更是因为样貌，她自认为是个肤浅的人。沈惜成了她喜欢上的第一个同桌，特别是沈惜装乖时，亲妈粉的形象油然而生。
　　护犊子是妈粉惯性。

　　当然，沈惜毫不知情在苏静年眼里她已经成了一个应该有人捧着的小公主。
　　否则小公主就不能展现自己一打三的特殊技能点了。

　　吃完饭，苏静年先回了班，沈惜则去了趟小卖部，选好零食碰上几个女生挡在前面。

　　“小哑巴，你是真当我们蠢啊，就拿一点奖学金糊弄我们？”一个披着头发的女生从后面把一个短发的女生推搡了一把，语义不善地说，“怎么，借了钱不还还在这装可怜？”
　　旁边一个女生应着，假好心地说：“别啊，这次小哑巴还了不少呢，3000块钱，赶上她妈一个月工资了……”
　　“人家毕竟好学生嘛，拿着我们给学校的钱就得分啊。”
　　那些女生笑作一团。

　　沈惜看着收银台空无一人，又碰着监控维修，还挺会挑时候。

　　那群人推着中间短发的女生笑着选零食，那个女生却不出一声，平时看来受了不少，也明白没人想惹上这些事。她一声都不吭连“救”都没说过。自沈惜进来，头都没抬过。
　　就这一点，沈惜随意拿起一个面包，不耐烦地推开手还搭在那个可怜小女生肩上的人。

　　“挡道了，让开。”

　　那个人明显一愣，没想到自己在这所学校这么嚣张了，还有人敢惹。
　　“你没看见我们在教训人吗？懂事就滚开！”几个女生围上来，有人抬头看了一眼监控。

　　沈惜笑着对那个一看就是领头的女生说：“打个商量，今天放人要找事去一班找我，要么现在教训你一通放人别找她麻烦。”
　　她这个人今天心情本身不是很爽，火'/药一点就着，在新城跟季衍打架从不打商量，每次听到新中那个沈惜要跟人打商量就知道那人的后果了。
　　不过季衍总会出手相救，基本没见过沈惜动手。

　　这次也毫不例外，没点等人回答，她一把推了过去，后面的人下意识躲开又上前了几步。沈惜注意到，把面包一扔，擒住那个女生又一脚踹了货架，一排排如多米诺骨牌应声倒地。
　　场子砸得干净利落。
　　沈惜的劲儿很足，又用手臂环死那个人的脖子，想到什么又松开。留足呼吸空间。

　　她的眼神扫过那个短发女生，那人咬着唇，缩在角落没动静。
　　还是没去告老师啊……有点可惜。

　　“我再重复一遍，你们挡道了，听见了？”

　　那几个女生看见平时领着她们张扬的“老大”连气都不能喘，其他人哪有胆量说一个不字。
　　一个个都不敢上前。一群胆小鬼。

　　沈惜低声说道：“道歉，然后别惹她。”之后松手，推了一把。
　　那个女生踉跄两步。

　　“你他妈……”那个女生还没出口第四个字，就被踹在地上。
　　沈惜神情没变，甚至还轻笑了一下：“如果你们想像她这样，也可以不道歉。”她走向那个缩在角落的女生，拉着她走出小卖部。
　　连零食都没选，烦。

　　恰巧在门口碰见不知道来听墙角还是放哨的苏静年。
　　苏静年虽然没想过沈惜咬人还能这么凶，但还是没把惊讶流露到脸上，举着手说：“你后桌叫我来的。”
　　沈惜：“……你推锅能力还挺强。”
　　“真的，他还说你可能现在还不是很想见他。”苏静年很老实的把人供出来，没一点是假的。

　　沈惜看了一眼眼眶都是红的小女生，还是没上手帮她抹掉眼泪。
　　“她们短期是不会来找你了，去找老师吧。”

　　苏静年意外的挑了挑眉，看向那个被沈惜护着的女生。
　　——徐宛印。

　　她刚想说什么，又没说，对沈惜指了指小卖部：“刚才老师来过了，我跟她说我是学生会来过来监督里面的人大扫除的。她竟然信了，让我好好监督，自己去休息。”
　　沈惜摆了摆手：“那你监督去吧，刚刚不小心推倒了几排架子。”
　　这下轮到苏静年失了语：“……那你还真粗心。”不过这种事她干的不少，也就随沈惜去了。

　　等苏静年走了，沈惜问了句：“还可以自己回班吗？”

　　徐宛印抬头，却是用很沙哑的声音回：“死不了。”眼神中没有任何情绪，与刚才在小卖部中绝望的小姑娘似乎天差地别。
　　她皱了皱眉，刚想问她叫什么名字，就被打断了。

　　“你有那么多善心要发？”徐宛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哑，也没有清嗓子之类的声音发出。

　　两人站在原地沉默许久，谁都没说一句。
　　沈惜当然不可能对这种事情袖手旁观，却的确被这个短发女孩的前后反应差距懵了一下。她的火气有些大，却意外的在这时冷静了下来。她是有善意帮助的本能，这时也没有还嘴，然后想等徐宛印的下一句。
　　可徐宛印没再说什么，扭头朝教学楼走。
　　她也没有纠结在原地，径直向同一方向走去。

　　回到班上，大部分人已经开始自习。是的，美名其曰午自习时间。
　　洛嘉泽给了一瓶碘伏，指向她左手臂。
　　沈惜不是没发现那种钝痛中带着辣感，大概率是要发炎。她也没打算处理就没接，是当时那个女生抓住自己手臂时掐出的。还挺狠。

　　他开口道：“我帮你？”
　　大可不必，真的没必要，谢谢。

　　唯一的，沈惜想到那天晚上他抓住自己的手腕。手控？变态吧。沈惜毫无表情地接过。
　　话说回来，她还真没想过洛嘉泽这人会给别人上药。这么不容易多管闲事的人给别人上药，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啊。不过洛嘉泽给自己拿药，这好像也叫做多管闲事吧……

　　沈惜拿着那瓶碘伏发呆。他就这么等着她接过棉签。
　　三秒。
　　五秒。
　　十秒。耐心告罄。
　　他把棉签扔到她桌子上，靠着椅背重新拿起了书。

　　此时沈惜才回神，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下开始消毒。然后想起什么，回头压着声音问：“你叫苏静年去小卖部的？”
　　很好，语气里疑惑和不确定都有了。可怎么，就，感觉有点紧张？

　　沈惜在等他回复。
　　“嗯。”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一个人问他“1加1是不是等于2”一样理所当然。
　　看看人家！多坦荡！这个回答有问题吗？没有问题，不就是关心同学的表现吗？嗯，洛同学的关心。

　　“谢谢。”她只能这么说。
　　结果洛嘉泽抬眼，沈惜看着他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谢我？”
　　她不明所以，点点头，没说话。
　　“你谢我还不如把地理成绩提上去，平均分连普通班都拉不开。”他拿笔敲了敲登记表上的分数。
　　沈惜：“……”

　　就在两个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和谐又沉寂的氛围，正大眼瞪小眼，不知怎么对话时，终于迎来了救星。
　　苏静年手里拿着盒装哈根达斯，全称淮城一中小卖部最高礼遇，走来打破了这次无言。

　　“地理课代表们，”她拖着声音不大不小，却在教室中显得尤为响亮，“老师找。”好吧，并没有。
　　在两个人一致的目光下开口，不慌不忙坐回座位的苏静年真不愧是煽风点火第一人。把中午的插曲“一个不小心”带回了群众视野。
　　沈惜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敲了敲洛嘉泽的桌子。
　　“走了，第一。”

　　两个人的和谐还是没被打破，维持着一份沉默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她确实是不想跟他吵架，再加上中午两出好戏碰在一起，现在叫一个精疲力尽，太阳穴都快炸了，更是不会轻易和他连嘴上功夫都大发雷霆。洛嘉泽也恢复了一份事不关己的样子，除了对沈惜偶尔的偏心在不经意间流露，其余时候都与对待其他人无异。

　　真的不是他故意偏心，只是当距离太近时，他就注意注定被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