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之上[死神同人]》夜桅

1、第1章

　　1.

　　湿粘。

　　沉闷的空气，她焦灼而急促地喘息着，汗水浸润的发丝贴在额头。

　　一步、两步……

　　再快一点！

　　“它”要来了！

　　千叶悠奈努力绷紧神经，强制自己迈开双腿，她竭力向远处奔跑。

　　不知道去往何方，但绝不能停下。

　　随着她跌跌撞撞的身影穿过一座破败建筑……

　　轰——！

　　顷刻间，她身旁的高楼建筑物仿佛被无形之物砸碎，断裂的碎石坠落到地上，再度被“它”碾成粉末。

　　刺耳的吼叫声从那时隐时现的身躯中传出，厚重又迫切的声音，像老旧的留声机，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灵魂……灵魂、好吃的……”

　　她惊恐向山上跑去，鞋子早已不知去向，只有疼痛从被利石刺破的脚底下蹿腾，扎痛她的神经。

　　为什么……她会遇到这种事！

　　事情发生在不久前，午时。

　　空座町。

　　高中生千叶向学校请假一段时日，正处于休假的她，悠闲地从便利店买完冰可乐，开心地将它贴到脸上降温，再装到随身的挎包中。

　　偶尔偷懒一下也不错嘛。

　　她看着烈日高照的碧蓝天空，和街道上绿意盎然的植物，这样想着。

　　正准备回家，路上看到一个小女孩在街角向她打招呼。

　　“悠奈姐姐！”

　　她稚嫩的声音充满活力，但却微微垂着头，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

　　那不是住在她隔壁的小妹妹吗？

　　千叶爽朗的回应她：“啊，好巧啊。”

　　她热情地回应她后，才想起。

　　等等，今天不是工作日吗？还不到幼儿园放学的时间吧。

　　她打量了一下周遭，没有其他人影。

　　她的妈妈呢？

　　“铃子，你怎么在这啊？”

　　千叶说着，走上前去，结果那孩子一言不发，却转身跑到转角的阴影里。

　　“等等……”

　　也太奇怪了吧。

　　千叶的心里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像块大石压住心口，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但是，她还是跟了上去，穿过街角的时候，她不由想着：

　　她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吗？

　　追着那个身影走了好一会儿，怎么呼唤也不停下来，夏日的蝉鸣愈加聒噪，她也逐渐感到不耐烦。

　　不对劲。

　　她停止了脚步，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眼前门口的招牌，这里是附近停工许久的楼盘。

　　倏地，空气好像拥有了重量，像灌了铅石一般向她袭来，巨大的压迫感令她止步难行，连扭头的动作也做不到。

　　好像……有什么东西？

　　“你看得见我吧！人、类。”

　　那个带着愉悦的厚重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

　　穿过茂密的树林，远处若隐若现红色的鸟居一角。

　　还差一点。

　　身后树木轰倒的声音，令千叶感到颤栗。

　　她曾经从不信恶灵的存在，如今被这无形之物追逐，才意识到自己的浅薄。

　　……神社一定有保护的。

　　她这样想，全力向那边奔去。

　　余光瞥见背后那巨大的怪物，浑身裹着白色的壳，四肢像犬狼般爬行跳跃，它的动作敏捷而矫健，这场追逐却不紧不慢，它似乎在享受玩耍她的过程。

　　它身上散发的气息，令她头皮发麻，似乎是一张巨口在她身后啃咬。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想到骨头被咀嚼的脆响，死亡在追逐她，她产生了本能的恐惧。

　　糟了。

　　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喘息着，背着神社的房屋。

　　她看了一圈，这里早已被树木缠绕，荒凉的锈迹诉说这里没有人。

　　在四周胡乱翻找了一通后，她才找到一只竹刀，是道场训练时用的那种。

　　容不得她再找称手的武器。

　　它来了！

　　几乎没过多久，那个白色的怪物就踏入了鸟居内，红色的柱体被它的四肢踏断而陷进地面。

　　随着它的顺利踏入，令千叶唯一的希望落败。

　　巨型的怪物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白色的面具里是腥红的双眼，外露的牙齿咬合着，通身红色的皮肤，四肢却是像人的手，它踏着地面走近她，腥红的尾巴拍击着地面，用上扬的语调说着：

　　“你好像……很美味。”

　　千叶好像听到了它吞咽口水的声音，完全是一头野兽。

　　被笼罩在怪物阴影下的她后退了一步，咬了咬牙，双手握着竹刀，虚张声势向它威呵：“你不要过来！铃子呢！”

　　此刻的她，不过是佯装镇定，手心的汗已经浸湿了刀柄。

　　那只怪物歪了歪头，饶有兴趣地说：“你是说这个吗？”

　　它将那条腥红的尾巴伸到身侧，花苞般的尾尖从中心绽开，密集的粘液中，露出了一个人形。

　　“……”

　　千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那个双眼紧阖的小女孩站到了地面上，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睁开空洞白眼睛看着她，面无表情却用开朗的声音对她说着：“悠奈姐姐！一起来玩呀！”

　　“只是个傀儡而已，竟然钓上来一个灵子浓度高的人类。”

　　它悠闲地把玩着那具躯壳。

　　“你这个怪物！”

　　千叶声音颤抖，大喊着用竹刀向它砍去，竹片在触碰到那红色皮肤的瞬间崩裂开。

　　完全没用。

　　“你还在玩弄食物啊……”

　　不知道在哪里，出现另一个声音，她向声源望去，一瞬间面无血色，那是另一只怪物。

　　千叶感觉心脏快要炸开，已经没有办法了。

　　束手无策的她试图穿过屋子，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喂喂、都是你，不要突然出现，我的食物又跑了。”

　　身后的怪物训斥道，明明是口吐人言的怪物，却以人为食，千叶对这个东西完全无法理解，她只知道，哪怕是她开口求饶，对方也只会笑着吞噬掉她。

　　她跑着，但知道后面的东西近在咫尺，热浪的风吹着汗水，视野开始模糊。

　　黑色。

　　蒙住了双眼。

　　脚下是沙子，千叶跪坐在地上，望向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漠般的荒芜地面，还有类似石英构成的枯木。

　　这是哪里……？

　　容不得再多想，她的旁边又出现了那头怪物，但不久后，在沙子上延伸出更多狭长的影子，都是它的同伴。

　　她挣扎着，拖动沉重的双腿向某个方向跑去——这里没有方向。

　　只要能动，她就不能停下。

　　她绝望地想。

　　即使要被吃掉……

　　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数道身影向她扑去。

　　“游戏……结束了！”

　　怪物的话音刚落，那些巨口争先恐后地向她扑来。

　　2.

　　千叶的脑中一片空白。

　　等她从恐惧中回过神来，那几个白色怪物已经在地上了，尸体像破布落成了几块。

　　她……似乎得救了？

　　正当她难以置信时，巨大的尸块后走出一个纯白的怪物。

　　但体型却比刚才那些小了很多，像是个一米七的人。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努力转动脑筋回忆，她将被吞噬时，这群虚的注意力被另一个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似乎那个东西对它们而言更具有诱惑力。

　　在它们争抢着涌向那边时，被一道绿色的能量光芒笼罩。

　　那个白色的人型怪物手中还残留着痕迹，它平静垂落着漆黑手掌，修长黑色的指节上有长得吓人的指甲，淌着不知名的液体。

　　她眨了眨眼，看向它的侧身。

　　对方似乎有一对足以遮蔽天空的黑色大翅膀，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皮肤像病态的惨白，瘦削的身体，从腹部到腿部以及手臂和背部都白色的外壳覆盖，头上戴有双角头盔。

　　那是像刚才那些怪物一样的壳。

　　是它们的同类？

　　千叶不确定的想。

　　但是等他前行时，她才发现。

　　那个人型的怪物……好像有着人类的脸。

　　他的胸口有好大一个黑洞，像是在□□上开了个孔，惨白的面庞上，有着人的五官，可以说是精致的脸型，绿色的眼眸下有着一道深绿色泪痕的面纹，他面无表情，看起来凝重又冷漠。

　　他一步一步的向她走近。

　　巨大的压迫感比刚才那些怪物来得更加强烈，空气像是被某种气息冻结，她的身体难以自制地颤抖。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

　　可是她已经毫无力气逃跑，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等待死亡来临的一刻。

　　但事情似乎并没有顺着她的猜想而展开。

　　风在耳边重新呼啸，她逐渐地感知到这个沙漠的冷意。

　　什么都没有发生。

　　千叶睁开一只眼，发现那个像怪物的男人完全无视了她，向某个方向走去。

　　就像是路过此处，恰好刚才的他们挡住了他去路一般，他沉默着向前行进，走过她身边也没有任何停滞。

　　连眼神也没有落到她的身上。

　　空无一物。

　　千叶这样想。

　　他似乎对她没有兴趣，也没有敌意。

　　要说的话，在千叶看来，强烈的存在感配上那单薄的身形、苍白的皮肤，像一具行尸走肉。

　　难道是僵尸？

　　不不不，应该不是吧。她记得书上的僵尸图片不长这样。

　　他不吃她，对她也没有兴趣，而且刚才的情况……在那群巨大怪物袭击他的时候，也只是反击。

　　是不是意味着，他只是一个强大的没有欲望的怪物？

　　……说怪物好像也不对，他分明有长得像人的脸。

　　荒凉的白色沙漠，像石英的枯枝，还有天上那轮与现实相反的月亮。

　　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也不像是现实中会存在的东西。

　　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离开这里，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似乎哪里都长得一样。

　　要怎么办？

　　她不由自主地想着，如果像刚才那群巨型怪物再冒出来的话，在这种地方她完全逃不掉吧。

　　千叶攥紧拳头，想着：要是那样，还是会被吃掉的吧。

　　不行……

　　她抱着脑袋强迫自己思考，苦恼地看向空空如也的周遭。

　　寒冷、孤单、未知的恐惧……

　　怎么办，这种时候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吧。

　　千叶看着那以步伐均衡前进的黑发男人。

　　……她要不要跟上去。

　　她这样想，却没有抱有疑问。

　　刚才那些怪物，比起吃她更喜欢他吧？

　　那意味着，只有在他旁边，那些怪物只会冲向更诱人的食物。

　　虽然这样想好像不太对，把他当做诱饵……

　　但他应该很强，总比她能应付那群怪物吧。

　　千叶觉得自己的道德在下滑，但是这种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拖着僵硬的身体向那个男人的方向走去，

　　不要太靠近……跟在他附近应该是安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