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在疼痛中永生》梵程.J

12、Twelve

　　[Close my eyes]

　　我无法恢复成自己。
　　我尝试完整，可是总是在眼泪中失败。
　　大概因为心灵的缘故。
　　那儿遭受了太重的创伤，所以难以复原，以至于身体也发生变化。

　　而我也逐渐发现，父亲的性格习惯甚至体质特征在我身上一一体现。
　　我开始怕热，开始频繁地皱眉，开始无法摆脱香烟。
　　沉默。内向。小心眼。
　　包括骑车的动作，看电视的样子，喝茶的癖好。
　　有一度我甚至产生严重的幻觉，因为妄想在镜子里看到我和父亲相象的部分而真的发现镜子里的是他的脸。
　　这样的幻觉让我怀疑自己的存在。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宿舍的楼下有大片的草丛。如人般高矮。
　　夏天的时候会开满紫色的草花。
　　而到了冬天，就是像这样寒冷的冬天，草丛便会枯黄一片。
　　可是从我5楼的住处向下看的时候，是柔软的黄色。
　　有时看久了，甚至不觉那是5层楼的高度。
　　我总是想要向下鱼跃，去感受那份柔软。

　　但是为了母亲，只这一个理由。
　　为了照顾母亲，我必须活着。
　　无论有多痛苦。
　　无论我夜里要流多少眼泪。
　　无论我怎样无法呼吸。
　　都必须存在于与母亲相同的空间里，代替父亲照顾她。
　　并且告诉她也告诉自己，时间终会解决一切。
　　即便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常常闭上眼睛，用手去触摸身边的事物，从而想知道自己还剩下些什么。
　　可是转了一圈，除了辗转的宿命凛冽，我什么也触不到。
　　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盲。
　　所有情感细胞都已破裂。无法再对谁用情，亦无法再为谁心疼。
　　世事于我而言皆只为一个“空”字。
　　于是没心没肺地大笑大闹。于青天白日里寻欢作乐。
　　红尘滚滚。我心已在岸边凝结成一个守望的模样。任身体发肤随波逐流。
　　再也不想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