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迷途》言无痕月

5、我是谁

　　墨晓的运动鞋碾碎了地上的玻璃试管，淡蓝色冷却液在鞋尖汇聚成微型银河。
　　他盯着实验台上的全息投影，47个悬浮的培养舱里躺着容貌相同的自己。每个舱体标签都标注着不同日期：最早的"2024.03.15 初始人格"，最新的"2025.11.14 意识污染体"。

　　心脏起搏器突然发出警报，墨晓的视野被代码洪流淹没。
　　视网膜上浮现出林宇的死亡场景：穿白大褂的母亲将纳米注射器扎进他的颈动脉，笑着说："这次我们复制你父亲的算法思维。"

　　当墨晓触碰培养舱控制台时，金属表面浮现出母亲的指纹拓印。
　　他的皮肤自动分泌金色纳米颗粒，在空气中重组为母亲的语音备忘录："第47次实验对象仍保留林宇的代码习惯，必须启动记忆清除协议。"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量子计算机的数据流。
　　墨晓看见自己的克隆体们在代码森林中奔跑，每个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数据污染。当他试图触碰其中一个时，所有培养舱同时响起心跳声——与他此刻的心率完全同步。

　　实验台抽屉里的平板电脑突然启动。
　　相册里全是母亲与林宇父亲的合影，每张照片的背景都有"记忆镜像"的logo。当墨晓滑动到最后一张时，照片里的父亲突然转头，瞳孔中闪烁着与墨晓相同的代码数据流。

　　MRI室的金属门自动开启，量子计算机发出刺耳的蜂鸣。
　　屏幕显示着母亲的实验日志："2024年3月15日，成功将丈夫的意识碎片植入克隆体心脏。但实验体产生了林宇的人格代偿，推测是记忆载体的量子纠缠效应。"

　　墨晓的左手不受控制地输入密码：母亲的生日。
　　计算机解锁后弹出视频文件，画面里母亲正在给襁褓中的婴儿注射纳米溶液："宇宇，妈妈要把爸爸的智慧永远留在你心里。" 婴儿胸口的手术疤痕与墨晓的完全一致。

　　所有培养舱突然开始放水，冷却液淹没克隆体的面部。
　　墨晓惊恐地发现，每个克隆体的虹膜都浮现出不同的代码：有的是林宇的算法公式，有的是父亲的机械设计图，还有的是母亲的日记片段。

　　当最后一个培养舱注满液体时，墨晓的倒影突然开口说话。
　　"我们都是妈妈的记忆碎片，"水中的自己微笑着，"但只有我保留了完整的量子态。" 他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金色的纳米机械结构。

　　实验室的灯光全部熄灭，唯一的光源来自墨晓胸口的疤痕。
　　金色纳米颗粒从疤痕涌出，在空中重组为代码编辑器界面。当墨晓触碰"保存"按钮时，所有克隆体同时消失，培养舱里只剩下墨晓的本体——心脏位置嵌着微型量子计算机。

　　手机在此时响起，母亲的来电显示着林宇的死亡时间。
　　接通后，听筒里传来量子计算机的启动声，接着是母亲的笑声："恭喜你，第47号实验体。现在你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墨晓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浮现出最终代码：

　　c

　　if (consciousness == mother) {
　　execute("reboo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