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族男大渣攻美学》夜昼星

5、表白

　　“这是我朋友，于灼。”

　　靖玉向颜菁介绍来者，不紧不慢。

　　他不问于灼为什么来这、也不对态度古怪的于灼多作任何表示。

　　而看着站在一起男帅女美、十分般配的靖玉和颜菁，于灼的掌心却越来越发痒。

　　起初，只是指缝间微微的刺挠，像有蚂蚁在皮肤下爬行。他将单车钥匙攥紧后，任由锋利的金属齿痕嵌进掌心，割开皮肉。

　　直到痒变成了痛，伤口的血珠渗了出来。这种触感清晰又迟钝。

　　于灼发现，自己还是控制不了那些萦绕的阴暗念头。

　　“所以，她也是你‘朋友’吗？”他粉红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靖玉。

　　…算不上吧，靖玉心想。

　　他和颜菁才刚认识了不到几个小时。

　　在颜菁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下，靖玉给了颜菁一个眼神，表示关于鹿导的邀约，他或许会再考虑一番，让她先行离开。

　　颜菁收到后，便赶紧回去找象少了。

　　“...”

　　待女人走远后，靖玉才看了一眼于灼，噗嗤一笑。

　　“怎么突然那么凶啊，对待女孩子可不能这样。”

　　“…你说得对。”于灼好整以暇地点点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到底是谁呀？”

　　他此时的语气十分轻快。仿佛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

　　“你们刚一直在这玩赛车吗？”

　　“你是因为她，才一直没回我消息吗？”

　　“靖玉同学...”于灼浑身被阴影笼罩，“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你没及时回复我的时候，我好像…都有点控制不了我自己。”

　　一阵风突然横插进两人之间，像某种无形的镇定剂。

　　它卷起靖玉松松挽起的衬衫袖口——那截手腕在白得晃眼，又掠过于灼紧握的渗血掌心，将衣服领口吹得扑簌作响。

　　两个少年之间的距离，风走得很慢，像故意把这一刻抻长。

　　靖玉的头发被吹乱了。有一绺斜斜扫过眼角，他本该趁机别开脸的，可偏偏没动，任凭发丝在视线里划出细碎的线。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靖玉漫不经心地问道。

　　于灼的喉结在风里极轻地滚了滚，“我——”

　　“小玉，你在这做什么！！？”一道磁性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阵风。

　　原本暧昧的气氛顷刻间毁于一旦。

　　是尚黎。

　　他看也不看于灼一眼，径直走到靖玉，脸色有些奇怪。

　　不知道尚黎刚听到了多少。

　　“…这是我朋友尚黎。“靖玉道：”灵狐族。“

　　于灼看着打断自己、当自己不存在的狐族青年，钥匙彻底穿透了手掌，带着淋漓的血。

　　又来一个“朋友“，是吧？

　　他笑了。

　　明明就差一点时间…只要再给他再多一秒，他明明就能……

　　赛车场门口的灯光在三人之间划出一道银亮的界河。

　　小玉的兔妖室友...就是他吧。尚黎双手抱臂，紫眸划过一丝冷嘲，“听说兔族的求偶期到了？“

　　他尾音拖得绵长，"难怪...空气里都是青草发情的腥气。"

　　于灼笑得刺眼，“年轻就是青春的资本。”

　　“不像有的妖，长得老气还酸，剥了一身狐狸皮...里头都烂透了。"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靖玉无语。

　　尚黎忽然搂过靖玉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慢条斯理道：“没办法，从小就照顾我们小玉长大，操劳一点也好。“

　　于灼“哈”地讥笑一声，“靖玉同学有手有脚，人家长大关你什么事。既然是‘朋友‘，就乖乖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啊！“

　　在俩妖越来越争锋相对时，靖玉终于开口了。

　　“你们有完没完。“他忍不住说道：“我来这，是为了赛车的，不是看妖吵架的！”

　　“都是我朋友，简单认识一下不好吗？”

　　说完之后，靖玉嫌烦，一点都不想理他们了。

　　他移步到观赛区，直接坐到连应之身边，脸色不虞。

　　“…”连应之看了那边的修罗场一眼。

　　他一言不发，静静地陪着靖玉。

　　靖玉暗红色的眼眸一片空然。

　　似乎什么都没装进里边，又像是什么都一清二楚。

　　眼看着靖玉恼了的尚黎皱了下眉。

　　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抬眼，朝于灼缓缓道：“兔子，我不管你对小玉抱着什么心思…但这都是不可能的。“

　　于灼笑得十分阴沉，“哦，是吗。我不可能，你就有可能吗？“

　　“如果你有可能，你早就不会只是靖玉同学的、‘朋友‘了。“

　　”你懂什么。”尚黎一贯玩世不恭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屑，“你真的了解小玉吗？你了解出身恶魔族、以及我们这些世家妖脉，意味着什么吗？不，你什么也不懂。“

　　“将你的心思说出来，只是徒增小玉的困扰。“尚黎冷笑，”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比较好。“

　　侧旁是赛车场的弯道。一台台赛车擦着护墙掠过，溅起的火星像一场微型流星雨，尾翼撕开空气的尖啸声。

　　在这片尖啸声中，于灼出声，“这个世界真的烂透了。”

　　“我家人想替我做决定、让我继承祖传农地；你也是，一副自以为是地替靖玉同学着想的模样。”

　　“我们打个赌吧。“于灼眯起眼睛，“你们不是喜欢玩赛车吗？你跟我飙一局。如果你赢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对靖玉同学产生非分之想；如果你输了，以后少管我和他的事。”

　　轮胎摩擦地面的刺鼻气息飘过来，尚黎的肾上腺素被激得燃了起来，“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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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靖玉坐在看台区，点起一根烟，兴致廖寥。

　　“象少是怎么请的车队，他们的比赛一点激情都没有，好无聊哦。“

　　”…”连应之哑然。

　　这年头，哪有那么多生死竞速。更何况，风驰赛车场的比赛主要是为了满足他们这些富妖子弟，属于表演兴致。那些职业车队肯定不会用尽全力。

　　“咦？“就在这时，靖玉像是发现了什么，“那俩车…?有点意思。“

　　两辆赛车如血色流星般撕破赛道。

　　7号车的排气管喷出幽蓝火舌，在直道尽头划出一道致命弧线。它的碳纤维尾翼几乎擦着12号车的鼻锥掠过，飞溅的火星在沥青上烙下一串灼热的痕迹。

　　靖玉惊讶地发现，那7号车的车手，竟然是于灼！

　　学霸果然是学霸，就算是赛车，也上手得极快。

　　而12号车里，坐的赫然就是尚黎。面对速度快到不要命式的于灼，他脸色平稳，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极限抓地力下发出垂死般的尖啸。

　　时速表指针在300公里刻度颤抖。

　　然而，就在两车并排入弯时，于灼的7号车的右后轮碾上路肩，整台车在离心力中短暂腾空，阴影如死神斗篷般笼罩着尚黎的12号驾驶舱！！

　　看台爆发出集体惊喘。

　　于灼…是想杀了尚黎吗？靖玉掐灭了烟，却忘记自己早已屏住呼吸。

　　但恶魔少年不知道的是，他此时如玉的脸庞，竟透出一丝诡异的兴奋感。

　　就连头上的恶魔犄角，都泛出一丝暗光。

　　面对于灼的紧紧相逼，身为赛车老手的尚黎，自有方法应对。他突然切到内线，前翼如手术刀般切入对方的气流真空带。

　　两车侧箱这会儿间距只剩3厘米，空气在狭窄的死亡走廊里压缩。

　　最后一圈最后一个弯道，两车同时踩死油门出弯。于灼早刹了0.1秒，车身在极限边缘如钟摆晃动。

　　而尚黎趁机咬住对方车的尾流，在终点线在望的刹那，他的车离弦之箭弹出尾流区，率先冲线！！于灼的车紧跟其后。

　　两车冲线时差距仅0.003秒——大屏幕定格画面显示。

　　观众席爆发的欢呼炸响。赛道上，两辆仍在滑行的赛车拖着缕缕青烟，如同两柄刚刚完成生死对决的利剑，蒸腾着余温未散的杀意。

　　尚黎翻身，利落下车，摘下头盔后，朝靖玉意气风发地一笑。

　　看，是我赢了，他心道。赢得光明正大。

　　可奇怪的是，另一辆车上的于灼，却迟迟没有出来。

　　7号车一直静静停在终点线后。一股不好的预感忽然侵入尚黎的心。

　　“于灼怎么了？”靖玉让急救医疗员下车查看。

　　撬开座舱盖后，于灼惨白的面容映入眼前。

　　他的手掌鲜血淋漓。

　　“你——”尚黎狠狠一愣。

　　“抱歉，我没留意到手上有旧伤。刚刚又太想赢他，伤势好像发作了。“

　　于灼脸色痛苦地看着靖玉，”我没有赢...对不起。“

　　靖玉摩挲了一下指节，神情莫名。

　　“跟我道歉干嘛，现在你应该快点到去医院才是。”

　　他朝背后的连应之、尚黎示意，“他是特意找我才来风驰的，由我送他去吧。“

　　“……”

　　看着靖玉、于灼坐上急救车，一同离开，尚黎的脸色越来越惘然。

　　“表弟，是于灼主动跟我打的赌...说如果我赢了，他便会远离小玉。”

　　尚黎望着渐渐步入傍晚的天空，跟连应之说道。

　　“…为什么我明明赢了，却感觉像是输了？“

　　狐族青年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连应之在手机里，搜到靖玉他们去的那家医院，淡淡回道：“因为他跟你比的，本来就不是赛车。”

　　“——而是小玉儿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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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玉倚在医院门口的廊柱上，指尖夹着一根烟。

　　烟雾绕着手指打转，晃出迷幻的白灰色。

　　于灼便是这样忽然出现在这片白灰色中。

　　“伤口处理好了？“靖玉掐灭了烟，看了一眼对方右手包扎的白布。

　　他记得，于灼平时写字的惯用手，是左手。

　　就算受伤，也“刚好”伤的是右手啊。靖玉在心中感叹。不愧是学霸。

　　“医生说，之后连续几周都要来复诊。”于灼琢磨不出靖玉的态度，装乖道：“还好伤得没有我想得那么严重，就是有点浪费急救车这种资源。”

　　靖玉笑眯眯的，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风拂过。一片树叶卡在了两人鞋尖之间。

　　有些泛黄的、锯齿状的边缘，像颗不够完美的心。

　　又像前不久于灼某句未能成形的话。

　　靖玉感觉到，于灼那双向来望着自己时、灼热的视线，现正隔空描摹自己的轮廓。

　　“靖玉同学，我知道你肯定感受到了，我对你产生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于灼脸上含笑，裹在白布里的右手却再次用力，攥紧受伤的掌心。

　　"前十八年来，我一直都在做题、学习。唯一的愿望，便是考上A大，远离家里，摆脱兔族务农的宿命。没有谁理解我，除了你…”

　　靖玉留意到，于灼的声音很轻，还有些发颤。

　　像是试探过后残留的余烬。

　　“而当我发现，自己常常上课也不能专心，在宿舍预习也不能集中时，我便明白了我生平第二个、甚至比第一个还要重要的愿望…一个我自己都压抑不了却甘之如饴的愿望……”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风又卷起几片树叶落在两人之间。

　　靖玉暗红色的瞳孔，映着于灼沉暗又紧张的模样。

　　他看见对方头顶泛红的兔耳尖，看见他因为不安而不断滚动的喉结，还有那双习惯用无害粉饰自己的粉色眼眸。

　　沉默在蔓延。

　　靖玉垂眸。

　　从小到大，有很多妖都对他说过“喜欢“。可他一直都不太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

　　要不，就玩玩看吧？靖玉很随意地这么想。

　　于灼...是还蛮有意思的。

　　一片树叶落在于灼的鼻尖。靖玉伸手，在即将触碰到时，却故意停住，指尖悬在半空。

　　似是玩弄妖心的恶魔。

　　当连应之快赶到医院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好啊。“靖玉的声音有些恶趣味，“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暮色四合，两个影子终于彻底交融在一起。

　　时不时开进医院的救护车声音惊起一树飞鸟，却没能惊扰这个青涩的初吻。

　　连应之站在不远的地方，望向医院门口。

　　微风吹拂，两个接吻的少年。

　　一片零丁的树叶落在了连应之的狼耳、又顺着风飘到他的卫衣上。

　　连应之站在原地出神。浑然不觉。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两个身影牵起手离开。

　　他才轻轻扫下那片树叶。

　　“这就是你心中的赢家么。”

　　微风裹着这句低语，消散在夜色中。

　　......

　　初恋快乐，小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