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啸行

22、四-1爸爸的信

　　之后的几天，院子里家具被一一搬进来，新家具也到了，摆放位置几乎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这座老房子，好像又恢复了记忆中的模样。

　　叶筝从酒店搬了回来，住在原来的房间。

　　第一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看着曾经熟悉的天花板，有点失眠。在喝药和硬撑中选择了后者，药物带来的睡眠并不能让她睡得安稳。

　　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是沈望发来的消息。

　　【还记得这个吗？】

　　他发来一张照片，是一只蓝色的小海豚玩偶。

　　【是高考后去游乐场时拿到的，那天只顾着伤心了，回到家才发现手里还抱着这个小东西，之后就一直放在床头了，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多年了，我还缝补过几次呢】

　　叶筝侧过身，在手机上打字。

　　【为什么不换一个呢】

　　【换一个就算了，我很喜欢它的。不过如果你愿意再送我一个新的就可以让它们两个做伴了】

　　叶筝浅笑一声，【好啊，当时在游乐场没好好玩，这次送你个大的】

　　【不让你吃亏，明天早上我会给你送饭的，想吃什么都可以有（骄傲表情）】

　　【那就做你喜欢吃的吧，万一看你吃得很香我就有食欲了呢】

　　【（思考）好吧，那我要好好表现一下了】

　　【沈望，你以前一个人睡觉时，会害怕吗？】

　　对面一会儿才发来消息。

　　【刚开始他去世那会儿还是很不习惯的，睡觉总注意外面有没有响动，害怕的话说实话也是有的，不过习惯了就还好】

　　【你害怕了吗？】

　　叶筝看着手机页面，沉默很久。

　　【不习惯一个人在家，有点怪怪的】

　　【那就给我打电话吧，我会守着你的】

　　叶筝犹豫了一下，对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按下接通。

　　“喂？”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

　　她回答：“喂。”

　　“别害怕，我会一直听着电话的。”

　　“嗯。”

　　“睡吧，我会在的。”他的声音沉沉地落在耳边。

　　“好。”

　　手机亮着的光照亮卧室，叶筝拉过被子盖过脸，手机没有再传来说话声，只有很小的呼吸声和她的心跳声。

　　晚安。

　　-

　　第二天早晨，叶筝推开被子，睁眼时手机还亮着，通话还在继续，她想起来昨晚的事。

　　她很小声地说：“沈望？”

　　对面慢慢传来一声“嗯？”

　　他还没醒，叶筝意识到后没再出声，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

　　沈望迷迷糊糊睁开眼，捞过手机，“你醒了吗？”

　　叶筝没说话，听他用哑哑的嗓音说：“嗯？怎么回事？”

　　她噗嗤一声笑了。

　　沈望也笑了，“原来是在装傻。”

　　“你睡吧，还早呢。”

　　沈望看看时间，“我不困，快八点了，我去准备准备早饭，然后去找你。”

　　“大概八点四十，我去找你。”

　　“好。”

　　电话挂断后，叶筝躺在床上，被软绵绵的被子包裹，心中是少有的安定。

　　沈望下床，洗漱之前先去榨了豆浆。

　　八点三十分，他提着早饭，出发去叶筝家。

　　沈望把饭摆好，拿起筷子，“我要开吃喽。”

　　叶筝笑着拿过筷子，“好吧，我也开吃了。”

　　吃完饭后沈望回家送碗筷，他们一会儿要去游乐场。奚市游乐场已经建了很多年了，在2016年之后，沈望再也没有进去过。

　　在排摩天轮时，沈望低头说：“我应该先问一句，这次你不会在上面突然说什么吧？”

　　叶筝手里拿着饮料，“放心吧，这次真的只是坐摩天轮，到上面了我一句话都不说好吗？”

　　“那也不至于。”沈望摸摸下巴。

　　“这次我再离开时，会跟你好好告别的，真的。”叶筝仰头，在阳光下看着他。

　　沈望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好了我知道了，不过现在还是不说离开的事了，快到我们了。”

　　“是不是在晚上坐摩天轮比较浪漫啊？”

　　叶筝想了想，“那，晚上再来？”

　　“还是现在吧，白天其实也挺好的。”

　　工作人员关好门，他们坐在小小的摩天轮里。

　　该说点什么呢？叶筝抠抠手指想。

　　“叶筝，我们来说真心话吧，我先来。”沈望说得很快，还没等叶筝反应就说了下去。

　　“我可以叫你筝筝吗？”

　　叶筝歪歪头，从小到大都是只有家人才会这样叫她，不过既然是真心话，她点点头，“可以。”

　　“你喜欢过几个人？”

　　沈望抬抬下巴，有点骄傲地说：“只有眼前这一个。”

　　“那你呢？”

　　叶筝顿了顿，沈望抓着裤缝的手紧了紧，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反正她现在还愿意跟他在一起就行。

　　“让我数数，一，”叶筝停了一下，“只有一个。”

　　叶筝接着说，“这几年，你有没有想过永远不再原谅我？”

　　“生气倒是有，但从没想过不原谅什么的，毕竟你没有错。”

　　“这些年在外面，你想我吗？”

　　“很想。”

　　“如果我一直不回来，你会怎么办？”

　　“一直不回来就一直等，等了才有结果。”

　　“那你会回来吗？”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一定会回来。”

　　沈望终于得到了一个承诺，虽然是一个带着假设的承诺。可他有了目标，他不是在空空等待。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的我？”

　　“中考后的夏天。”

　　叶筝倒是愣了一下，“中考后？因为什么？”

　　“等你下次回来，我会告诉你原因的。”现在不止叶筝在他心里放了一个锚点，他在叶筝心里也放了一个。

　　“好，下次我回来，一定要告诉我。”

　　沈望向前倾身，“最后一个问题，我对你而言，是重要的人吗？”

　　叶筝直视他的眼睛，笃定地说：“当然，你很重要，你非常重要。”

　　沈望点点头，“好了，我没有问题了。”

　　摩天轮旋转一周，缓缓下落，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奚市很多条街道，是曾经熟悉的生活轨迹。

　　“走吧，去玩游戏。”

　　他们来到游戏摊前，大大的纸牌上写着“二十元，二十镖。”

　　叶筝指着后面的玩偶，“老板，后边那个大海豚多少镖能换？”

　　老板：“二十镖里中十八个以上就送。”

　　她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飞镖，先扔了一个试试手感。

　　第一次没中，老板在旁边鼓励她：“没关系的，这个还是有难度的，好多人十镖里也就中个两三镖。”

　　沈望站在她旁边，看她活动手腕。上学时他们一起玩过这种游戏，叶筝的射中率很高，他并不担心。

　　老板拿起茶杯喝水，叶筝扔的第二镖中了，“小姑娘你蛮厉害的呀。”

　　第三镖，第四镖，直到最后一个飞镖精准扎破气球。

　　“老板，我就要那个海豚就行。”

　　老板抿抿嘴，“你这么厉害啊。”老板纵是再心痛也不得不给出去，他拿过海豚，叶筝让沈望抱着，大大的海豚，快有一人高。

　　快中午了，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他们拿着冰淇淋坐在木椅上，海豚就放在沈望旁边。

　　“中午吃点什么？”沈望问。

　　叶筝看看周围的建筑，“就在附近找点吃的吧。”

　　“对了，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沈望坐起来，“什么忙？”

　　-

　　“箱子打开了。”沈望抱着一个东西走进来，“找了开锁师傅。”

　　叶筝接过小箱子，打开，扑面而来樟脑丸的味道。

　　“还好没被虫子蛀掉。”她说。

　　“这些是信？”

　　“嗯，”叶筝点点头，“小时候我爸爸工作忙，我们就会用信交流。”

　　箱子不大，却装了厚厚一沓信，颜色已经变黄，纸张也变得脆脆的，叶筝打开时不敢太用力。

　　叶西川去世后，叶筝就再也没有打开过这个箱子。

　　这次回来之前，叶筝对于现在在做的事抱有迟疑的态度，她不坚定了。迟意看出了她的犹豫不前，那天去她的办公室里，她说：“去看看你爸爸留下的工作手记吧，那里面有很多你可以学到的经验。”

　　在老房子里呆了六年的一箱箱旧物件，重见天日。

　　老照片，往来的信件，厚厚的笔记本……

　　这一次，她鼓起勇气，打开了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