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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二-4运动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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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第一天。开幕式完毕后,各个班级回到指定的看台区域。
刘蒋梦作为体委,要按时通知到每位参赛选手的比赛时间。陈乐棋和叶筝作为班长,除了辅助刘蒋梦外,还要负责分发水和零食。
这会儿刚开始第一场比赛,陈乐棋和刘蒋梦去比赛现场附近,叶筝留在看台,组织同学们喊加油。
下午五点钟,第一天的比赛全部完成,叶筝和陈欣直接去了食堂吃饭,吃完饭后回班里和他们一起画黑板报。
班里的人不多,走读生回家了,住校生因为这几天不上晚自习,也都早早回宿舍了,只有几个人留在班里看书写作业。
张冲冲站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不同颜色的粉笔,刘佩瑶和陈欣在一旁画些简单的图案。
叶筝偶尔打打下手洗洗抹布之类的,她没什么画画天赋。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好好休息,反正还有好几天时间。”叶筝把东西放下。
刘佩瑶也从凳子上下来,“是啊,明天你俩还有比赛,好好休息。”
张冲冲原本还想着一个人再画会儿,结果被陈欣直接推出了班级,“赶紧回宿舍吧,一会儿班里就剩你一个人你不害怕?”
“那好吧,明天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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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天依旧阴沉沉的。
陈欣的比赛在上午,女子跳远的人数还挺多,不过陈欣心也大,抱着“参与第一,比赛第二”的态度,竟然还跳了一个不错的成绩。
下午三点,陈欣在看台上吃着士力架。她拿一根给叶筝,“你看什么呢?”
叶筝回过头,“一会儿就是长跑了,刚才沈望没过来领士力架和葡萄糖,现在人也不在。”
“对哦,他人呢。”
叶筝拿着水和士力架,走到钱池身边,“钱池,你知道沈望去哪儿了吗,一会儿就要检录了。”
“他去厕所了,放心,沈望肯定会准时回来的,不会耽误比赛。”
“好,那你一会儿把这个给他吧,补充一下能量。”
“行,放心吧。”
叶筝坐回位置上,果然,没过几分钟沈望就回来了。
沈望的屁股刚接触到椅子,钱池就把水和士力架扔了过来,“刚才班长给你的。”
“班长?”
钱池贱贱地点点头,“你猜是男班长还是女班长?”
“不猜。”沈望收过水和士力架。
“没意思,”钱池往后靠着,“告诉你吧,这里现在只有一个班长。”
广播里响起声音“请女子长跑的参赛者来检录台检录。”
广播响了三次。
叶筝系好鞋带,和陈欣一起从看台离开。
沈望的余光追随着,钱池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别看了,你也准备准备,再下一个就到你了。”
“嗯,我知道。”
参加女子长跑的人实在不多,其中一个是体育生。叶筝环绕着看了看,觉得自己能冲冲第三,因为其他人一看就是被逼着来的。
欢呼声中,女子长跑开始。
“加油!”
沈望站在男子长跑的起点,刚才叶筝比赛的时候他去检录了。女子长跑结束后就是男子长跑。钱池站在赛道旁,喊了声“望子加油。”
男子比赛的人就多了些,其中光体育生就有好几个。沈望想要拿到名次很不容易。
天气虽然是阴的,但比赛依旧艰难。到了后面的几圈,迈出的步伐都成了肌肉记忆,意志力在催促他继续向前。
还有最后两圈,沈望和另一个体育生跑在第三身位。只要坚持住,他不一定拿不到名次。
就在这时,陈乐棋带着班主任跑了过来。班主任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
那一刻,沈望觉得自己有些恍惚,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听到班主任原本冷静而此刻着急的声音。魏丽淑几乎是冲进了人群中,拉下了沈望。
“沈望,快跟我走,有急事。”
钱池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被老师拉走,刚想要跟上去,就被陈乐棋拦住,“我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准备比赛吧。”
本应在操场比赛的沈望,此时正坐在医院冰凉的椅子上。
大厅里的空调吹着凉风,穿着无袖运动装的他觉得有些冷。
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耳边还回响着刚才比赛时班主任拉住他说的话。
他当时正要开始最后的冲刺,余光见魏丽淑焦急地冲着他跑了过来。
那一刻沈望心中突然觉得不安,非常不安。
果不其然,下一刻,冲过来的魏丽淑两只手拉住他,沈望被拉的一踉跄。
他听见班主任说,
——“沈望,你爸出事了,赶紧跟我走。”
从来的路上到坐在这里,他脑子都还乱乎乎,一团浆糊似的。
出事了?沈大关出事了?他又喝完酒打架了?
可为什么班主任这么急,甚至把正在比赛的他拉走。
沈望有些不敢想了。
他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怕。
班主任还在跟医生以及警察交涉,她也只是被一通电话叫来,拉着沈望就来了这里。
一会儿,一个警官走到沈望脚前。
沈望抬头,猛地站起来。
“你是沈望?沈大关是你父亲?”男警察问。
沈望点了点头,“是,是。”
警察又问:“你知道这几天你父亲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吗?”
沈望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这几天没回来。”
“今天下午三点五十二分,我们接到报案。南山路发生一起车祸,你父亲,经抢救无效,当场身亡。具体原因我们还在调查之中。”男警察说完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节哀。”
警察说完后,给沈望留出缓解的时间,转身离开。
沈望身子一松,坐在了椅子上。
他两只手肘搭在腿上,双手撑着头,还在反应刚才的话。
警察说什么?
车祸。抢救无效。沈大关死了?
他死了?他竟然死了。
好端端的人怎么死了。
沈望觉得自己的脑袋马上要炸开一样,两只手胡乱地扯着头发,头深深低在腿间,后槽牙也咬得紧紧的。
魏丽淑也从警察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她有些不忍地看着沈望,慢慢走过去,坐到沈望旁边的椅子上。
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放在了沈望后背,慢慢地安抚他。
沈望依然低着头,只是地板上滴上了水痕。
魏丽淑不忍再看下去,偏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学生的情绪已经有些崩溃,她现在得撑住。
过了几秒钟,她控制自己的情绪后,拍着他的背对他说:“好孩子,哭吧,哭吧。”
隐忍的呜咽声响起。
王成赶过来的时候,沈望已经哭完了,只是低头坐着,并不说话。
和警察以及魏丽淑沟通过后,王成才来到沈望身边坐下。
纵使他是个年长他很多的成年人,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亲人的离去之痛是一场漫长的雨季,从不停歇。那种难过会钻进骨子里,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刺痛一下。
那晚,王成陪沈望坐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开始下雨。
魏丽淑走之前还给他们买了两把雨伞。
“成叔,走吧。”沈望突然开口,他用手掌抹了抹脸。
王成站起来,拍拍他肩膀,“走,我送你回家。”
把沈望送到家门口时,王成并不放心,“真不用我留下?”
“不用,我没事的。”
“行吧,有事你就跟我打电话。警局和医院那边我会联系的,你别担心。”王成说完又想起来,“对了,魏老师也说了,这几天你不用去学校了,好好休息。”
“好,谢谢成叔。”
快要离开巷子时,王成回头看了一眼。
路灯高高立在那里,微黄的灯光从上面打下来,显得少年的影子细长。
慢慢长大吧。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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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才慢吞吞地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
经历了十几年时光的钥匙颜色被磨得有些发黄,静静地躺在沈望手心。上面一只米老鼠的挂件缺了一只耳朵。大大的嘴巴扬起笑容,标志性的动作幼稚可爱。
那是沈望三岁生日时,沈大关和刘萍萍带他去公园玩的时候买的。现在的沈望已经回想不起来他三岁时的记忆,只觉得当时应该很开心来着。
眼前的这扇铁门,跟记忆中好像没什么差别。
钥匙插进锁眼,门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后的角落又堆满了酒瓶,看得让人莫名烦闷。
沈望的脚步穿过院子,把伞放在门口,走进屋里。
他推开门,客厅展现在他眼前。
他穿过客厅,把王成刚才给他买的饭放到餐桌上,走回房间,把自己摔到床上。
口袋里有什么东西。
沈望把东西掏出来,在黑暗中,他摸到了融化又凝固住的士力架。
他以为今天会是顺利的一天。
可上天总是跟他开玩笑,身边的人离开一个,又离开一个。
最后只剩下他自己。
为什么他的运气这么差,明明每次生活就要有一点好转的迹象了。
明明一周前沈大关还很少见的跟他心平气和地说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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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沈望都没去学校。
运动会结束了。闭幕式那天,刘蒋梦代表高一八班上台领奖状。不过这次他们的成绩不是很好。
隔了一天,板报评比的结果也出来了。
高一八班得了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