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被猫吃掉的仙人球

3、第三章

　　第三章
　　挂断电话，许宁一回到化妆间，拾起眉笔，继续为面前的模特描绘水湾眉。
　　须臾，妆容调整完毕，许宁一嘴角浅扬：“可以了，带她去拍摄。”
　　随后喊来助理：“和摄影方面说一下，这次上市的新产品‘懒画眉灵动木杆眉笔’拍摄时重点突出妆感自然，线条流畅柔滑，持妆持色的特点。”
　　“好的许总，我这就与他们沟通。”未白一边在本上记录一边回应。
　　“叮”未白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发送人正是面前的许宁一。
　　未白一脸疑惑点开消息，发现是一个地址。
　　许宁一继续说道：“忙完了再去一趟这家店，下个月初参加国风美学活动，去给我订制一套衣服。面料款式价位都没有要求，但要他家老板亲自设计。”
　　未白点头：“明白，我这就去办。”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许宁一来到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人正登台，薄粉敷面，一双桃花眼温情脉脉，眼尾的朱砂痣几不可见，戏衣是雨过天晴色的褶子，衣摆绣着梅花，透露着清逸书卷气。
　　手指摩挲着照片，许宁一眼底无限温柔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苏老板，我们该见面了。”
　　饭后，程韵与苏敬浠一同来到工作室。
　　面对一件件工致入微的衣服，程韵连连赞叹，“敬浠，你的审美真是一绝，这衣服都怎么这么好看呀！”
　　“那可不，这可都是老板的心血。”小元从案台后探出头。
　　程韵问道“有没有适合我穿的？下个月的那什么活动咱们要多拍几张照片。”
　　苏敬浠略微思索，起身上了二楼。
　　不一会儿，手里拿着衣架，出现在楼梯口。
　　衣架上套着半透明的防尘袋，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是一件的新中式马甲。
　　他右手扶着栏杆，左手将衣架微微提起，防尘袋的下摆便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一条透明的鱼尾，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这件可以，你试试。”说着将手中衣架递了过去。
　　防尘袋拉链被拉开，一件白青真丝织锦缎马甲，跃入眼帘。
　　如江南烟雨晕染过的天色，底色清透似瓷，却又在光影流转间透出极淡的青色，像是远山投在素绢上的影。
　　衣缘滚着一线金边，不显张扬，反倒如晨光描摹云际，暗敛贵气。
　　前襟绣着连理枝纹样，枝干以捻金线盘出，走势如行书笔意，遒劲处似有筋骨，柔婉处又若游丝。两枝交缠，叶不多，却片片精工，用的是苏绣里的"抢针"技法，让青碧的叶尖在光下微微凸起，仿佛真能承住一滴露。
　　内衬是月白软缎，翻出便如云破月来，一瞬的温柔。盘扣做成青梅子形，五颗沿着斜襟排下，扣上时轻响叮然，像是谁在说——"与子同袍"。
　　程韵抱着衣服走进试衣间。
　　与此同时，门口的铜铃琤瑽作响。
　　“哟，来客人了。”小元快步来到门前，将来人迎了进来。
　　一身浅灰色西装，平直的肩膀线条愈发利落，来人左手托着的平板电脑，迈着精准的步伐踏门而入。
　　“您好先生，请问咱们是想了解新中式风格还是日常风格？可以为您介绍一下哦。”
　　环顾四周后，未白从包里递过一张名片给小元，开口道：“您好，这边想订做一套衣服，这是订做人的身体维度数据。”说着又从手中的平板电脑中调出一张图片。
　　小元双手接过平板，眼底换上恰到好处的专注，目光在屏幕与订制表单之间快速切换。
　　“订制款的价位会稍高一些，不过与款式、做工、面料都有直接关系，请问对这些方面有什么具体要求？”她微微侧头，笔尖悬在表单的选项上方，声音不疾不徐，像是早已预留好客人思考的时间
　　未白摇了摇头：“上述方面没有任何要求，包括价位，多少钱都可以，不过希望苏老板可以亲自设计。”
　　“这……老板？”小元尾音稍稍上扬，眼睫低垂又抬起，像是在观察苏敬浠的反应，又像是给对方留了半分退路——若答案不如预期，那这单生意便只是随口一提，风过无痕。
　　苏敬浠未置可否，而是笑着说：“这位订做人是让我随意发挥吗？”
　　未白答道：“嗯，我家老板说，经您勾勒的纹样，自会变成他钟爱的模样。”
　　“那总要告诉我，是出席什么样的场合吧？”
　　“这是自然，是要出席一场国风大赏活动。”
　　苏敬浠微微颔首，下颌的弧度克制而笃定，像是对某种未竟之言的默许。
　　小元指尖在表单上一划，订单提交的画面映在她漆黑的瞳仁里，“好的先生，麻烦留一下联系方式，这边付一下订金，设计稿完成后会联系您检验。”
　　末了，未白道了声谢，推门离开。
　　“这次的订单可够神秘的，老板，考验你的时候到啦。”小元斜倚着门框，望着未白离开的背影轻声说。
　　“神秘啥呀，大家都参加那个活动，等那天到了现场一看不就知道是谁了？”程韵换好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站在小元身边。
　　衣摆金边映着日光，程韵立在门边，整个人如同从古画卷里走出的翩翩公子，连影子都带着墨韵。
　　“哟，程韵，你穿上这衣服还挺帅的啊。”小元打趣道。
　　听到这话程韵扭头纠正道：“是长得帅。”
　　“衣服帅。”
　　“长得帅。”
　　“衣服帅。”
　　……
　　俩人斗嘴的模样让苏敬浠忍俊不禁，唇角噙着笑意，目光却已从谈笑间抽离，转向案台面上摊开的那张表单。
　　笑意还悬在眉梢，可眼底已覆上一层沉静的思量。指尖无意识地在表单角落轻叩，节奏缓慢而规律，像在丈量某个尚未成型的决定。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照斜斜地掠过纸面，将他的侧脸分割成明暗交错的影——一半仍浸在方才的温存里，一半已没入冷静的思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