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梧》熊熊之花

4、第 4 章

　　五年的做鬼生涯，陈昭仍是看不透眼前的人，但陈昭知道，花凝的心眼子那是比马蜂窝还密，她多智近妖，总能将人玩弄乎鼓掌，自己再做五十年的鬼也不是对手。
　　于是，索性先低头，想着是来抱未来女帝大腿，便带着两分讨好，坦然说道：“我愚钝，但我不想杀你，我知道你是个顶顶聪明的人，想与你做个交易。”
　　花凝笑意更浓，陈昭即使知道她是个心机深不可测的厉害角色，仍是被这极具欺骗性的美貌外表迷了眼。
　　天杀的！狐狸精笑起来简直是让人神魂颠倒！陈昭终于明白，上辈子为何太子对花凝为何一直念念不忘了！
　　“昭姐姐想如何与我做交易呢？”
　　花凝的话拉回了陈昭的思绪，陈昭知道，说谎必然骗不过花凝，便道：“我不想再当杀人的刀，如果你有办法让陈家将我逐出家门，我愿供你驱使，为你做三件事。”
　　陈昭想的是，不管如何，陈家上辈子杀她一次，这辈子无论如何，要先将自己从陈府摘出来，还能顺带跟未来女帝加深联系，之后再哄着女帝调查自己的身世也是不迟。
　　花凝一顿，眼神直直看向陈昭，脱口而出：“什么都行？”
　　陈昭赶紧找补：“不违背人伦道义，不伤天害理就行。”
　　花凝嗤笑一声，站起身来，绕过书案，站在陈昭的面前，直直盯着陈昭，说：“我只要一件，来我身边，近身保护。”
　　陈昭蓦地想起当年自己变成尸体后花凝还不愿放过的场景，顿时汗毛直竖，冷汗涔涔。
　　她只是想要抱未来女帝大腿，站个队，争取这辈子好好活着！可是，她真的不敢和这位杀神相处啊！话说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被咬一口，搞不好死的比前世还快啊！
　　见陈昭想要拒绝，花凝的眼中闪现出一丝冷冽，她似是诱惑，似是威胁，说：“不妨告诉昭姐姐一件事，你那未婚夫早于你妹妹苟合，你妹妹野心颇大，怕是早晚要害你。”
　　这件事陈昭做鬼的时候就知道了，她还看见妹妹的十里红妆，看见皇恩浩荡，宴席摆足了三日！妹妹与那赵无极甜蜜恩爱，成为京城人人艳羡的典范。
　　见陈昭无动于衷，花凝以为陈昭知道这事，倒是罕见的诧异了一下，又说：“昭姐姐，你就从未怀疑过，陈府阖府上下，只你与他人不同？尚书府都是习文，只你一人习武？”
　　这个陈昭倒是真的想知道，上辈子她死的时候就曾怀疑，自己大概不是陈府血脉。
　　花凝洞若观火，嘴角浮起一丝隐秘的笑意，说：“昭姐姐，陈府与你而言，危机重重，如我所料不错，你此次未能杀我，回去之后，定会被重罚，他们根本不关心你的感受。”
　　陈昭再次陷入沉思，当年刺杀失败，父亲让自己跪祠堂，领鞭刑，足足跪了七日，最后被打的遍体鳞伤，昏倒在地，这才了事。
　　陈昭上辈子只当是自己办事不利，从没往刻意折磨那方面去想，如今倒是回过味来，那个家，好似家法只用来对付自己。
　　弟弟是个纨绔，到青楼与人喝花酒抢花娘父亲都未曾重罚，妹妹婚前与姐夫苟且，亦不必跪祠堂。倒是自己，兢兢业业为陈府做了许多棘手的事，却三天两头被打骂。
　　从前父亲总说，这是想培养她光耀门楣，所以即使自己被折磨地一身伤痛，也还是对父亲感激涕零。直到死了，陈昭才不得不承认，那些都是谎言。
　　既然如今心生叛逆，那这顿打自己是不想挨了。
　　陈昭看向花凝，忽然想起眼前这位绝色美人是个蛇蝎，当年陈府被夷三族便是此人手笔，且那日暴雨，眼前的这人不等陈府百余口上断头台，十分胆大包天的直接在陈府院中执行。
　　那雨下的很大，陈府上下哀嚎声一片，血流满地，似人间地狱。
　　只有眼前的这位，满脸快意，笑的癫狂，鲜血溅到脸上、衣服上，她丝毫不在意，甚至享受般的闭上眼睛，踏入血水之中濯足。
　　大约是还不解恨，她甚至还鞭尸。
　　父亲、母亲、祖父祖母，甚至自己的那个纨绔弟弟，陈昭死前的随身侍女也未能幸免，斩首之后仍被打的血肉模糊，白森森的骨头暴露在外，周身碎肉飞溅，生生把陈昭这个鬼吓出了鬼叫声！
　　她比地狱的恶鬼还要让人恐惧。
　　满园的血腥与她而言，根本不足为惧，最后花凝满身鲜血，回府之后，足足洗了五遍澡。
　　最后一次，不知为何，还差点淹死在澡盆中。
　　那之后，这位杀神大病一场，月余才痊愈。
　　要问陈昭为何记得如此清楚，无他，不过是因为当年自己的尸体就在隔壁房间，每一天，她这个野鬼都庆幸一遍自己死的早。
　　每一天，看着那张绝美的脸，自己都要做做心理建设，不停劝慰自己，身死事消，那位杀神追不到地府……
　　那可是陈昭此生最大的心理阴影。
　　虽是做鬼之后才有的。
　　陈昭心有余悸地看向花凝，美人此刻神态娇憨，言语温和，但陈昭背后汗毛直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以陈昭上辈子对花凝的了解，拒绝她的人，都要有相对应的下场。陈昭第一次感到后悔：实在是大意了！相比于陈府，眼前的这位明明最可怕！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要与虎谋皮！
　　陈昭开始冒冷汗了。
　　做鬼太久，自己倒是忘了，如今自己但凡相差踏错，都有可能被挫骨扬灰，不是鬼之后，烦恼忽然就重了起来。
　　陈昭不敢拒绝，思索再三，只吐出一句：“你……若是能查明我的身世，我愿意相随！”
　　陈昭心中悲苦，自己不是个聪明人，想要解开内心的疑团，花凝是最好的选择，但花凝太可怕，陈昭实在胆寒，暗搓搓地想要先答应下来，时机成熟了，再跑路不迟！
　　她自诩武将，空长力量，不长脑子。上辈子被陈府这帮心机王者们狂虐的经历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对上文臣，武将的胜算几乎为零。
　　花凝笑的更开心了，看向陈昭，说：“昭姐姐今天来找我，我很高兴。”
　　陈昭心中苦涩，小声吐槽：“高兴个锤子，你高兴的太早了！”
　　花凝拉过陈昭，说：“昭姐姐今天不必回陈府了，明日我陪姐姐回去，给我一个月，我定然将昭姐姐想知道的，全部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