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梧》熊熊之花

20、第 20 章

　　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陈云篁的及笄礼，花凝梳洗打扮一番之后，准备带陈昭一同去陈府。
　　陈昭这几日忙着查毒药和那两具黑尸的身份，眼见有了眉目，本不想掺和陈府的事，但花凝没给陈昭拒绝的机会，直接对陈昭说：“我查到了关于你的一些事，想知道真相就跟我走。”
　　陈昭瞬间被拿捏，乖乖跟着花凝去了陈府。
　　刚到门前，便看见昔日的母亲正站在门前，招揽各家夫人小姐。
　　陈昭拎着礼物，站在花凝身后，垂下眼眸，尽量不去看。
　　当初自己也是期待过及笄礼的。
　　那时她在外面的庄子处理流匪，本以为父亲母亲会给自己一个惊喜，故而生辰那日，她快马加鞭回到了家。
　　却不曾想母亲看到她之后直接甩了她一巴掌，责骂道：“最近流匪作乱，让你看着庄子，为什么回来！”
　　“庄子上有什么损失，你这条命够赔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陈家怎么出来你这个孽障！”
　　“你滚！死也要死在庄子上！别脏了陈府的地！”
　　那日下了初夏的第一场暴雨，陈昭跪在雨里，第一次感觉到冷。
　　她看着空中的电闪雷鸣，恭敬地朝着母亲行礼，只说了一句话：“母亲勿怪，今日是我生辰，母亲之前说过，要在我生辰这天举办及笄礼，是我错了，我现在就回庄子。”
　　母亲没有挽留一句，任由她在那暴雨里踩着泥泞湿滑的路回到庄子。
　　她当初许了婚，所以当是十五岁办礼，但云篁没有，于是放在了十六岁。
　　之前她还为母亲找借口，想着定是流匪作乱，母亲忘记了。
　　但如今站在陈府门前，看着母亲迎来送往的模样，陈昭只能失落一笑。
　　是啊！她根本不是陈府的孩子，怎么敢奢求那么多……
　　花凝已经向陈夫人行礼了，说着：“陈夫人，小女恭贺云篁小姐成礼，献上薄礼，希望夫人和云篁喜欢。”
　　陈夫人看着花凝，又看向花凝身后的陈昭，脸色一沉，又极力堆砌微笑，道：“好好好！我替云篁谢谢你啦！快！里面请！”
　　花凝回身，看着还在出神的陈昭，没好气地说道：“走啊！愣着做什么？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陈府嫡女！你现在只是我的丫鬟！”
　　陈昭木讷点头，一言不发地跟着花凝。
　　行至府内，花凝小声对陈昭说：“今天我可能会欺负你，你可不许生气！”
　　“什么？”
　　陈昭还没反应过来，忽的听见一声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凝儿妹妹！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陈昭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一个身穿绯色长裙的女子，女子面若桃李，满脸飒爽之气，疾步如风，肆意洒脱。
　　此人陈昭倒是认识，是自幼便被封为淮阳县主的伏阁老孙女，伏光。
　　传言伏阁老单名一个泰字，年轻时颇有才学，深得先帝器重，甚至还曾将府阁老的女儿伏洛指婚给了自己的四皇子英王赵煜，当了皇妃。
　　今上对伏家亦是信赖有加，有传言说，今上有意将伏光许配给今上的的第四子，庆王赵默。
　　两任帝王都是许自己的第四子娶了伏家女，民间有说书人调侃，说是下任帝王点鸳鸯谱就照这个来，只要是四皇子，都注定要娶伏家女。
　　花凝见到来人，上前两步，笑意吟吟地看着来人，说道：“伏姐姐，好久不见，听闻你近日箭术精进许多，可百步穿杨？”
　　伏光闻言，爽朗一笑，说道：“妹妹见笑了，近日得了个很厉害的师父，什么都会，我啊，可不止是箭术精进，就连马术也是多有所得！”
　　花凝一笑，说道：“那恭喜姐姐啊！难得姐姐能遇到好老师，以前被你气走的那些武夫子还是没对姐姐的脾气。”
　　伏光闻言，竟是埋首一笑，道：“他……嗯，老师他真的很厉害，有机会与你见见！”
　　花凝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说道：“好啊！”
　　这时，伏光才看到花凝身后的陈昭，问道：“怎的不是红嫣和绿暗？这位是……”
　　花凝介绍道：“陈昭，我从前与你提过的。”
　　伏光一副了然的神色，见状对着花凝挤眉弄眼，小声道：“怎生把人给弄到手了？”
　　花凝满脸气恼，嗔道：“姐姐又要取笑！人家可不依，这位本来是这陈府的嫡女，前阵子刚被我带回去。”
　　伏光这才恍然大悟，惊道：“竟是如此！前阵子听闻谁家嫡女被拐走，我以为是私奔去了，倒是没想过竟是妹妹！”
　　花凝当即告知了伏光始末，伏光满脸惊诧，不时回头看着陈昭，嘀咕几句：“竟是如此！”
　　陈昭不动如山，只是看着陈府景色，逐渐失神。
　　前面的假山后面种了梨花，如今当时正开。
　　以前的竹园里，玉梨得空便会种上些蔬菜瓜果，从前这个时节，竹园里应当是长起小苗的新芽了。
　　从此往后，有一排石榴树，想来，大约是开始冒花骨朵了。
　　石榴树后，杏花也该开了……
　　这里的人，虽然待自己不算好，但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也算是生出了许多情感。
　　自己和祖母，曾在石榴树旁散散步，也与云篁云笙，在那假山上玩闹，如今一切都如过眼云烟，恍若隔世。
　　“岂有此理！”
　　陈昭猛然回过神来，忽的见伏光一脸怒容朝自己走来，伸手朝着自己，看样子倒像是擒拿术！
　　陈昭反应极快，猛地闪身，手比脑子先一步动作，只见她五指成爪，死死扣住伏光的手腕！
　　伏光猛然扑空，还被制服，当即与陈昭来来回回过起了招。
　　没等花凝阻止，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住手！”
　　陈昭与伏光同时停住了动作，两人互相制肘，倒是旗鼓相当。
　　陈夫人大步走到陈昭面前，什么都没说，便是扬起了巴掌！
　　“陈夫人！”
　　花凝想要挡在陈昭面前，奈何一时不至，眼看陈夫人的巴掌落下，伏光竟是一把接住，毫不客气道：“陈夫人莫不是忘了，陈昭现在已经不是陈府的人，陈大人文人典范，陈夫人亦是美名在外，竟不知私下里如此粗鲁！”
　　花凝也挡在陈昭面前，万分不客气道：“夫人，我说过了，我的人只有我能动手，夫人倒是用不着越俎代庖。”
　　陈夫人脸色变了几变，说道：“此女最是无礼，今日云篁成礼，此女刚进门便惹得贵客不满，还动起手来，实在是坏了陈府规矩！”
　　花凝冷笑一声，道：“我倒是不知，陈府还有规矩？伏光姐姐不过是想要与我家丫鬟过过招，怎的就要喊打喊杀？”
　　伏光一把将陈夫人的手甩开，道：“对不住啊，今日方知这陈昭竟是之前陈家的嫡女，方才玩闹，看见陈昭满身旧伤，你们陈府……这是私设刑堂了？”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陈夫人看向陈昭，冷声说道：“陈昭，你今日最好老实点，你自小就见不得云篁比你好，现在你已经不是陈府的人了，就更不该有一些无妄的想法!”
　　花凝脑中灵光一转，当即脱口而出：“陈夫人，你怕是忘了您只是个续弦，这陈昭的母亲是谁？怕不是当年与陈大人伉俪情深的唐氏吧？”
　　陈夫人周身一僵，面色发青。
　　花凝继续说：“哦，抱歉，晚辈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当年陈大人与先夫人的故事太过于让人动容，怎么不算此生憾事！细细一想，陈昭难道非你所出，而是那唐氏？”
　　陈夫人当场变了脸色，怒道：“小辈无礼！怎可非议长辈！唐氏如果有本事为夫君生下一儿半女，又怎会被休弃！”
　　花凝见陈夫人情绪激动，继续激怒陈夫人，说道：“也是，若是生出孩儿，或许便没陈夫人什么事了，当初被传成千古绝响的爱情故事，或许还能有个好的结尾。”
　　陈夫人果真着急，脸被憋成了紫色，道：“胡说！那贱人水性杨花！都嫁与楚王了，还要与我夫君暗通款曲，生下陈昭这个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