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怪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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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姐姐，你说我怎么一问最近万里流有没有出现什么怪事，那些人转头就跑，我想给钱都没人要。”谷春浓鼓着脸，食指一下又一下戳着桌沿，“忙乎了三天，什么都没问出来。”
白云舒咬了一口馄饨，问道：“你的任务方便我知道吗？我许能帮你些什么。”通常来说接了任务之后，弟子们都不会告知外人任务内容，一是怕有相撞的任务打草惊蛇，二是怕有人捷足先登。
但看着谷春浓浑身沮丧的情绪，她不想看见始终活泼欢乐的女孩子在她面前丧气，像即将枯萎的花朵。
谷春浓一听眼神瞬间明亮，双手支这脑袋。宗门任务是为了锻炼弟子，但自小出生在修仙世家天之骄子，娇生惯养，拜师后更是一路顺畅，没有任何挫折，除了被师尊踹的那一脚。
要她打打杀杀可以，但让她从头分析任务的前因后果简直要了她的命。这一听见在她心里无所不知，让她无比崇拜的白姐姐愿意助她，那自是一百个愿意。
“那当然了！白姐姐愿帮我，我哪能不知好歹！”谷春浓将任务卷轴交给白云舒，还要在一边给她讲述。
自从那年开河祭典之后，宗门派人来调查，结果是水中有恶鬼已经铲除。
虽说已经没有事儿了，但还是没人敢来万里流。见这里无人，修仙者们也不愿意来这里落脚，要啥啥没有，谁来啊。退而求其次，都去隔壁城镇了，反正距离不远。
要说这自给自足，以物换物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是可以的，但这怪事就至此不断发生。
这主河道的上游在垠岭深处，自那开始，五十年间，每一年就没见过几日的太阳，也就会在正午出来一两个时辰。三月开河之后每年都有棺材从上游飘过来，偶尔还会伴随着哭声，有的是女人的声音，有的是孩童的声音。
棺材是普通树木的材质，表面贴满了符咒，盖子上方用红绳捆绑着铜镜。本就是晦气之物，没人敢去捞，更别提有胆大的干看看里面是人是鬼了，顶多有人跟着一路想看看棺材会流到哪里。这一看不得了就在当年船翻的地方，那些棺材直接沉了下去。
百姓这一看，不能在这么过下去了。当时就有几个不怕死的去垠岭深处探个究竟，毕竟若不是从上流飘来这么个棺材，他们下游的百姓可以好好的过日子，不用天天担惊受怕。
许是死人频繁，万里流连带着部分垠岭上方鬼气浓郁，为了避免鬼气横行滋补妖邪，谷春浓的任务便是找点源头，消除鬼气，顺便查清真相。
白云舒大拇指摩挲着卷轴，将之前老王头告诉她的事情简单概述了一下。她看着谷春浓问道：“这鬼气是从五十年前就有的？”
谷春浓答道：“这么大个万里流哪能没有一丝半点鬼气，只是从五十年前鬼气冲天。毕竟一下子死了上千人，但是这还不是关键，能让宗门都注意到的鬼气，是这五十年间陆续积攒成型的。”
那就有两个地方可以去调查了，一个是垠岭深处上游那里，另一个就是当年翻船的地方。
“你能感受到哪里鬼气最多吗？”白云舒又问。她没有灵力无法感知。
谷春浓摇头，她满脸迟疑，说道：“这城里的......整条河？”真是奇怪，离开万里流，这条河的下游鬼气一下子就少了不少。看来问题所在还是万里流里。
白云舒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吃完最后一口馄饨，在桌子上留下一锭银两，然后起身对谷春浓说道：“走吧。”
“走？去......去哪？”谷春浓虽不知白云舒想做什么，但在她起身的那一刻不用说，自己也跟着起身，来到她身边并肩而行。
“既然要查明白，那就从源头开始。”白云舒指向垠岭，河道的方向，“我们去上游。”
这时身后传出一个少年声，“谷春浓！”
......
“白姐姐，我们一定要在晚上来吗？我好怕呀。”谷春浓紧抱着白云舒的胳膊，当时白云舒一说要去上游，她二话不说就跟着一起走。直到晚风如鬼嚎叫，这会她才发觉现在是晚上，但这时候她们已经往里走了一段距离。
“我~好~怕~呀~”谷春浓嘴里的同伴，抱着双臂大爷似的走在最后，猛翻白眼，阴阳怪气道。
谷春浓回头恶狠狠瞪着他，警告般说：“贺！鸣！珂！”
贺鸣珂抬手从一个嘴角平行拉到另一个嘴角，又对着谷春浓耸肩。
白云舒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突然回想起刚刚初次见面的场景。刚要准备出发时，一个少年叫住了她们，谷春浓显得十分震惊他的到来。随即转身向白云舒介绍。
“他叫贺鸣珂，是我朋友。”
这个小公子也是天宗派的亲传，师承天宗派掌门破山真人——金时祺，两人不在一个峰，平日遇见最多的地方就是藏书阁。
双方家族关系谊切苔岑，打小就是青梅竹马，在一个学堂里启蒙。几天未见谷春浓，打听过后才得知她下山玩去了，立马求着师傅也要下山历练。
他师傅得知是和谷春浓那丫头一起做任务也不阻拦，问都没问直接将人前后脚扔下了山。
说来也巧，两人的师傅是师兄弟，而且关系匪浅，平日总有通讯往来，是那种时不时约在一起比比剑，喝喝酒，聊聊育徒心经。
“这也是个一帆风顺的世家骄子啊。”白云舒心里暗道。
相见时，白云舒只见面前的小公子背手而来，个头不算高，浑身珠光宝气，腰间剑鞘由最珍贵的天石铁打造，张扬明媚的大红袍子上的花纹都是金丝缝制，给人一种富贵山里养出来的俊秀。他的五官柔和还未长开，额前系着细带抹额，两边铜钱流苏垂落肩头，鼻尖一点红，下巴总是微抬，天生一副笑脸，不看眼睛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情绪。是那种老一辈都喜欢的张扬可爱样儿。
在白云舒面前站定，他斜睨着白云舒，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这目光并没有感到冒犯，只是单纯地审视面前人有没有威胁。
身形纤长，肤如凝脂，比他高！比他白！
说她富裕吧，她身上并没有过多饰品，插的更是只木簪。说她不富裕吧，那笠帽一圈的串珠一颗千金，就连他都没有几个，她却有十几串。根本判断不出来出自哪家子弟。
可那周身气质让他想起了家中老祖。要说他是金山出来的赤金耀眼夺目，而面前的白云舒就是石山里打磨出来的玉石，内敛沉静，在她身边有种安心的舒适感。
打量过后，视线径直对上白云舒，不过几息，闪开视线又看向一旁的谷春浓。一张口那乖张表现得淋漓尽致，表面看着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人，好懂得很。须臾，他轻哼一声：“小春师妹，你从哪里认识的这么一个人啊，我怎么不知道，路上认识的？看上去勉勉强强吧，你呀，对陌生人可不能掉以轻心，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晓得这人品性如何，你都不了解她。你从小就没接触过什么外人，别被骗了去，跟小狗似的，别人随便哄几句，就傻乎乎地凑上去了。”
“贺鸣珂！你才是狗！白姐姐不仅人美心善，对我也可好了！”谷春浓叉腰跺脚，极力反驳，还不时用眼神瞄着白云舒，看她有没有生气。见白云舒还是一副笑盈盈，就跟没听见似的，才松了口气。要是因为他这么几句话，白姐姐对她疏离了可怎么办，她的白姐姐是值得最好的人，说的话也只能夸她！
贺鸣珂翻了个好大的白眼。白云舒都怕他把眼珠子翻过去，想到那副画面，感到一阵恶寒，暗道可怕。也没纠正不叫他师兄的称呼，他说继续道：“也不知道小时候是谁被一串糖葫芦就被拐去拜了师傅。还说不是小狗。”
这点无法反驳，到现在她都是个给颗甜枣就能跟人跑的性子。谷春浓从小与他拌嘴就灭赢过，这次也不例外，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反驳，只撇嘴嘟囔着：“白姐姐就是好。”
贺鸣珂又挑刺道：“我们可是去做任务的，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你是打算带着她？”他神识一扫，不确定道：“一个......没有灵力的......废物？”
话音刚落，贺鸣珂只觉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一撮头发从马尾掉落到地上，仿佛是在嘲笑他连废物都不如。再看白云舒还站在原地，只是背后一空，手里多了把长枪竖立于地，在场两人都没有看清她的动作，连影子都没追上。
白云舒表情没变，温和到仿佛刚刚动手的不是她。她解释道：“我只是没了灵力，但武艺还在。”
以至于到现在，这两个人一个眼睛亮闪闪满是崇拜，另一个满脸菜色全是后悔。
当听到现在已是夜晚，想了想从等人到出发的时候貌似天就已经逐渐暗淡下来，白云舒脚步一顿，抬眼向上看，茂密的枝丫相互缠绵，像一张网遮蔽了天空，阴暗无比，根本看不出来白天黑夜。抿起嘴唇，抱歉道：“啊，我忘记了。要不，我们回去？”
本就是自己的任务，看到白姐姐武艺高强，愿意带着自己这么个拖油瓶，自己有什么立场说三道四的。谷春浓摇头，手臂抱的更紧了，说道：“不用，我只是有点怕黑，但是有白姐姐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况且我们都走了一段距离了，一来一回的属实没有必要，都是修仙之人了，哪有多讲究。”
对时间没有概念的白云舒听此更加愧疚，觉得是谷春浓在安慰自己，当下便四处张望起来。谷春浓不解问道：“白姐姐，你在找什么？”
“寻一落脚之地。你说得对，现在确实有点晚，怕是也查不到什么。今晚我们休息一夜，等天亮起来再调查。”话落，加大神识，如涟漪般不断向外扩散，片刻，她便探寻到三里外有一处破旧的庙宇，牌匾上写着‘金河漫殿’。
“走吧。前面有座破庙，暂且能落脚。”
白云舒带着两个小朋友向西翻过一座小山头，站在山顶极目远眺，目光穿过葱郁山林，在半山腰处，一处房顶若隐若现，半遮半掩于繁茂的枝叶之间。
她定睛细看，从那建筑古朴的飞檐斗拱在月光下影影绰绰，就是那里了。也不知这庙里供的哪位神仙，住进去之前要给人家烧柱香表示谢意。对了，她储物袋里还有香吗？
白云舒用神识往里一瞧，嘿，刚好还剩三根。用不了灵力，她只得把手伸进去，通过神识定位，手在里面胡乱巴拉。
她都是从哪里整来的一对破烂啊，这香怎么压在最下面啊！！
来到‘金河慢殿’，庙宇四下全是灰尘，房顶破了几个洞，连门都是漏风的。但里面五脏俱全，香炉里香灰干燥，还能闻到空气里似有似无的香味，供桌上是有些干巴的水果并没有腐坏，看来最近有人来过。
白云舒将好不容易掏出来的三根香点燃，随意插进香炉里，一边心里还在念叨：不知是哪路神仙，今日在此携妹妹一起借住一晚，这三根香是孝敬您老人家的。
谷春浓和贺鸣珂是土生土长的修士，他们不像凡人信这个信那个。修仙之人家里常年供的是自家祖先，也就偶尔渡劫的时候或者修为卡住时才会拜一拜以往飞升的前辈，保佑他们大道通畅，早日飞升。
所以两人并不认识面前这没有脑袋，臂挽浮尘的神像是何人物。她好奇地问：“白姐姐这是谁啊？你也信这些凡人中的神明吗？我们也用上香吗？”
一旁的贺鸣珂不像谷春浓那样还能保持矜持，嘴里问问，实际眼神早就飘在了这破庙里的所有物件。他化好奇为行动，凑上前左瞧瞧右瞧瞧，这里摸摸那里搓搓，然后当着人家神像面前拿出手绢擦手，还时不时发出轻啧。
白云舒上完香，打算绕一圈，听到问话，随意摆手说道：“不知道。不信。不用，我替你说了。”
贺鸣珂不可置信，他没想到还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信的人会熟练地做完那一套流程，像是做过上百上千上万遍那样。他一时声音大了些，说道：“那你还上香。”
“心安嘛。”
震撼被贺鸣珂抢先，谷春浓则是问起其他：“说什么了？”
“向人家借住一下他的地盘不得告知一声嘛。”
谷春浓恍然点头：“受教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怪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