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失控》南山难

1、双生光

　　产房的啼哭在1997年的夏夜重叠。

　　当林深在凌晨三点零八分睁开眼睛时，季阳的襁褓正被放进相邻的婴儿床。消毒水气息里，护士笑着将两支记录手环扣在他们细嫩腕间，金属牌在月光下折射出相似的编码：19970703-01与19970703-02。

　　这串数字将在未来二十五年里，如同榫卯般咬合进彼此的人生轨迹。

　　"小深，钢琴课要迟到了。"林母的声音穿过紫藤花架。十二岁的林深攥着书包带，看隔壁庭院飘来断断续续的琴音。季阳总把肖邦弹得像进行曲，此刻第七次卡在降E大调夜曲的转音处。

　　他翻过矮墙时带落几片蓝花楹，正好跌在季家琴房的落地窗前。季阳转过汗湿的后颈，晨光在他睫毛上碎成金箔："这声琴音......"

　　话音未落，林深的手指已经覆上琴键。四手联弹的旋律如溪水漫过鹅卵石，季阳的虎口蹭过林深腕间淡青血管，两个少年的影子在施坦威琴盖上融成完整的圆。

　　蝉鸣最盛的午后，他们总爱躲在市立图书馆顶层。林深在建筑图册上勾画未来工作室的轮廓，季阳的解剖学笔记里夹着用银杏叶做的书签。管理员来催闭馆时，发现两个少年蜷在希腊神话区睡着了，俄耳甫斯与欧律狄刻的插图正覆在他们交叠的衣摆上。

　　高二物理竞赛前夜，暴雨浇透了城市。季阳举着伞冲进实验室，看见林深正在调试电磁感应装置。潮湿的校服贴在他清瘦肩胛，像蝴蝶收拢的翅膀。

　　"你体温不对。"季阳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林深想反驳，却在对视的刹那失了声——对方瞳孔里跳动的，究竟是实验仪器的红光，还是某种更灼人的东西？

　　混乱发生在取材料的瞬间。林深绊到电线，整个人跌进季阳怀里。示波器的曲线突然疯狂震荡，像他们骤然加快的心跳。季阳的手掌垫在他后脑，薄荷气息缠绕着烧熔的松香。直到晨光爬上烧杯架，他们仍保持着那个姿势，谁都不敢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