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公爵府》弃的小狗

7、第7章

　　在几支舞过后，怀特陪着阿德芬尼在古堡里漫步。
　　悠长的城堡走廊中，两人正缓缓走过一幅幅装裱精致的油画画像。
　　火光一盏盏亮起，照亮幽深的走廊，一幅幅画像排布整齐，在跃动的火光下，画中的人仿佛随时会动起来。

　　阿德芬尼停留在一幅画像前，伸手轻轻拂去旁边标注上的灰尘。
　　那写着：
　　“玛丽安·简·拉斐尔夫人 第46代”

　　“你们家族的人似乎都不太长寿。”阿德芬尼状似无意地问。
　　怀特只当闲聊，心中充满了粉红泡泡：“是的，有人说这是拉斐尔家族的诅咒。”
　　“诅咒吗……”阿德芬尼心不在焉。
　　“但是我父亲说，这是女王陛下对拉斐尔家族的赐福，”怀特笑着，语气却越来越认真，“他说□□的寿命不过短短数十年，女王陛下会用她神圣的力量在□□归去后赐予我们永生。”
　　他的神色有些异样起来，脸上泛起一层激动的潮红，心跳在渐渐加快。
　　一种奇怪的向往涌上心头，他似乎看到了一张满目慈悲的女人的脸庞。
　　“这是什么意思呢？”阿德芬尼问。
　　他一愣，略微有些过于激动的情绪冷静下来，感到一丝奇怪。
　　“这我就不知道了，”怀特笑着摇摇头，“父亲说我成婚后自然会知晓。”
　　说到这，他面上浮现出一抹薄红。

　　他心中的结婚人选别无他人，只有他亲爱的……
　　忽然，他脸上的羞赧褪去，神色变了。

　　“亲爱的芬妮。”他的语调忽然勾人起来。
　　阿德芬尼一阵鸡皮疙瘩，心下奇怪，这人怎么突然之间不像个第一次谈恋爱的愣头青了。
　　“怎么了，子爵先生？”
　　“怀特”上前一步，两人面对面，一下子贴近了距离。
　　这显得不太绅士了，不像平常拉斐尔子爵时刻注意着社交距离的贵族礼节。
　　但是却一下子让阿德芬尼的耳根热起来。
　　他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平时充满了贵族绅士的优雅与温柔，此时却瑰丽得如引人犯罪的绝世珠宝，更加摄人心魄。

　　“芬妮，”他低声呢喃，“你愿意嫁给我吗？”

　　突如其来的求婚让阿德芬尼措手不及，她看了眼才百分之六十的好感度，心下奇怪。
　　这也没到能够被选中成为新娘的好感度啊？

　　她回答的有些慌张：“子爵先生，我、我当然是愿意的。”
　　“怀特”更加欺身上前：“真抱歉，我美丽迷人的天使，也许一个真正的贵族应该保持冷静与克制，可每次见到你，我的理智就像被风吹散的羽毛，完全无法控制了呢。”
　　阿德芬尼又看了眼百分之六十的好感度，硬着头皮回道：“亲爱的拉斐尔，你的嘴巴总是这样甜……”
　　“没办法，面对这样一位美丽迷人的小姐，我只是将我的心里话下意识说出来了而已，”“怀特”继续说着，“况且，无论多么夸张的情话，都无法表达我对你的爱意。”

　　他陡然贴近，高挑的身影将阿德芬尼完全笼罩在阴影下。
　　“那么，芬妮，你会像我爱你一般爱我吗？”他贴近了她的耳朵，低声道，“你接近我，不是为了拉斐尔家族的权势、地位，或是为了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阿德芬尼感到全身的汗毛一瞬间竖起。

　　她后退几步，“怀特”也恰好这时直起了身，与她拉开了距离。
　　“子爵先生，您……”
　　“怎么了嘛？”他好整以暇地歪头看着阿德芬尼，“芬妮，你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呢。”
　　阿德芬尼心乱如麻：“抱歉，子爵先生，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说完，她迅速转身，脚步慌乱地离开了。

　　“怀特”依然保持着姿势立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他说：“你看，她不爱你呢。”
　　“你这样实在不是绅士所为！”怀特气极，“你把芬妮吓跑了！”
　　林赛看他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玩，道：“她说不出爱你才跑了的。”
　　怀特语气弱了些，但还是嘴硬道：“她一定是爱我的，是你吓到她了。”

　　他有些垂头丧气地沿着走廊继续走着。
　　忽然，衣角传来一阵拉扯感。
　　他回头，是一个娇小的身影。
　　“你是……格林家的小妹妹？”他单膝跪下来，“有什么事嘛？”

　　他面前的，正是面无表情的劳拉。
　　听到和昨天如出一辙的话语，她感到背后升起了一股寒意。

　　“没什么，哥哥，”她甜甜地笑起来，“我迷路了，可以带我回大厅嘛？”
　　“好。”怀特语气温柔。
　　他牵起了劳拉的手，放慢了步伐，领着她慢慢走着。
　　“哥哥。”
　　“嗯？”
　　“你知道你的母亲在哪里吗？”
　　“我的母亲很忙，”他笑得一切如常，只是笑中带上了点落寞，“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知道的。”她小声说。
　　“好啦。”怀特揉了揉她的头。
　　“哥哥，你还记得我们昨天晚上见面吗？”
　　“昨天晚上？什么时候？”怀特疑惑。

　　咔哒，仿佛有个沙漏裂开了一道缝隙，砂砾汨汨地流出来。
　　好像有什么在他脑中闪动着，他努力的想要看清——
　　眼前却出现了一张满目慈悲的女人的脸。

　　他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我怎么不记得。”他轻笑着，只当是小孩子的玩笑。

　　在曲折回环的走廊的另一个角落里，拐角处。

　　阿德芬尼扶着墙壁躬下身子，浑身颤抖着。
　　她捂着胸口，干呕几声后，呕出了一堆模糊的不明血肉。
　　“咳咳、咳……”
　　那血肉落在地上，还在不停蠕动着，混乱的肉块与血管交缠在一起。
　　难以想象，她看似自如行动的同时，耳边还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缭乱呓语。
　　阿德芬尼点起一个火折子掷向地面，将那堆东西烧成灰烬。

　　忽然，一个格外美妙动听的少年声音传来，说话时如同在歌唱脉脉诉说的咏叹调。
　　“你的污染值，已经进入第二阶段了吧。”

　　“尤尔，”阿德芬尼一听见这声音便警惕起来，“管好你自己。”
　　“真令人伤心啊……”
　　一位金发美少年款款走来，他衣着考究，点缀着恰到好处的饰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贵气但又有几分跨越性别的精致美丽。
　　“……我只是想，来与您分享一些情报呢。”
　　阿德芬尼面色冷峻：“你能安什么好心。”
　　“哈，”他轻笑一声，“你不觉得，你们拿到的信件中少了几张嘛？”
　　“是你。”阿德芬尼骤然盯住了他，目光如狼一般的犀利。
　　“别这么凶嘛……好歹我给你们留下了大部分呢。”
　　阿德芬尼知道，他把重要的几页都拿走了。
　　可恶的尤尔。
　　尤尔递出了一张泛黄的莎草纸。
　　“看看吧，”他笑着说，“不相信我总该相信线索吧。”
　　阿德芬尼接了过去。
　　是同样的笔迹，属于伊莉莎·格林威治的笔迹。

　　亲爱的拉斐尔：
　　自上次一别，我无比想念你，但你知道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们之间就再无可能，我会护佑你，给予你生生世世的繁荣。
　　你需要为我修建一座圣所、一座密宫，在无人之处；你需要一个妻子，将她送入密宫接受我的洗礼，她会成为拉斐尔家族最忠诚的仆人，为你诞育子嗣。你的□□将归于我的怀抱，在我的圣所中长眠，而你的灵魂将得到永生，拉斐尔家族的血脉将成为打开一切的钥匙……

　　阿德芬尼脑中浮现出一个猜想。

　　“上面提到的密宫，也就是圣所，我相信你掌握的信息会比我更多，应该知道密宫在哪里。如果你要选择成为拉斐尔家族的新娘，你将会去往密宫，届时你唯一的生路，就是拉斐尔家族直系血亲的血液。”
　　尤尔唇角微微勾起，凑近过来道。
　　“拉斐尔子爵的血液可以缓解污染的症状，不信你可以去问劳拉。”
　　“谢谢你提供的线索，”阿德芬尼的语气依然毫不客气，“不过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怎么会呢，美丽的女士。”
　　阿德芬尼扫视他一眼：“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尤尔笑道，“那天的警报声，您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嘛？”
　　阿德芬尼在心里衡量了一下。
　　“那天晚上我们发现拉斐尔子爵藏在暗处，看到了我们进入公爵书房找东西的行动，我想可能与这个有关。”
　　“好的，我没什么问题了。”
　　阿德芬尼转身就走，并不想与他多呆一秒钟。
　　尤尔脚尖轻点俯身，行了一个绕手礼，目送她离开。

　　一阵安静后，走廊响起了按耐不住的笑声，随后越笑越张狂，他笑得乐不可支，整个走廊都回响着他肆意的大笑声。

　　尤尔的话是不能全信的，阿德芬尼知道。
　　这个人将耍弄他人当成乐趣，臭名昭著，大家称他为“可恶的尤尔”。
　　但是劳拉的的确确说过，是拉斐尔子爵的血帮她缓解了污染，如果阿德芬尼需要的话，可以去试一下。

　　古堡大厅里，此时正人声鼎沸。
　　巨大的水晶灯上的白烛被一一点亮，折射出璀璨绚丽的光芒，身着华服的人们欢声笑语，美丽丝绸的亮泽，华贵宝石的光泽，在灯光下被唤醒了夺目的光彩。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阿德芬尼对身旁的玻莉说，“这个NPC肯定不对劲，我在游戏里十几年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玻莉建议道：“要不向客服打个报告？”
　　阿德芬尼停顿了一下，不置可否，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你知道吗，我在拉斐尔家族的画像中看到了一个人，”她眼神闪烁着，“玛丽安，我曾经的队友。”
　　玻莉一愣：“你是说……”
　　“她四十年前死在这个本里，”阿德芬尼声音很轻，“画像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我十年前进过一次这个本，那时我没有仔细看过走廊上的画像。
　　“这一次，再走过那条长长的走廊，我感觉画像多了……多了很多幅。
　　“也许本来就够多的了，那条走廊也许无穷无尽。
　　“可是十年，也足够死很多人，不是么？”

　　阿德芬尼沉静的眼睛直视着她。

　　玻莉愣了一会儿，摇摇头：“这不是我们这个级别的玩家能关心的事。”
　　阿德芬尼垂下头：“被困在这个游戏里，我们任何人都一样。哪怕是顶端玩家，也是每一局都在生死边缘徘徊，你们觉得我游刃有余，实际上只是因为，这是我第二次进这个本了。”

　　她使用了一张指定卡，用来寻找她需要的道具。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她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副本，也许是莫名的缘分吧。
　　她闭眼，上一次的惊心动魄似乎仍在眼前。
　　漫天的火光，碎裂的大地……

　　这时有人拍了拍掌。
　　“女士们先生们，太太们小姐们。”
　　是管家。在这个时间点，已接近晚宴时间，管家与拉斐尔公爵提前现身，带着几队全身被盔甲包裹得严实的骑士，场面一时严肃起来，人们面面相觑。

　　公爵沉郁着脸色扫视过全场，他并没有开口，而身旁的管家如同他的另一张嘴巴，高声开口：“有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告诉大家，我们中间，出现了低劣的、下等的小偷！”
　　人群哗然。
　　“昨晚，公爵府的两处未开放的地点，遭到了恶劣的破坏和偷窃！小偷却已经逃遁，特此提醒大家，如若发现身边有可疑的人，请立刻告知在下。”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夫人捂着胸口大惊失色，失声道：“啊！怎么又有下等人出现在这里！”

　　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举起了手，高声道：
　　“我举报，这里有人是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