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聆风岛》朝雁

31、蛮大

　　咸咸的，她果然是大海，能包容一切的。

　　傍晚在海岛上，出来溜达的人最多，看看日落海景，吹吹海风，好不惬意。

　　两人是久违地外出，漫无目的地打转。

　　“好久没运动，感觉身体都僵了。”叶嘉是不可能想到她会跟一个人窝在家里待上这么久都不出门的。

　　“我已经充好电了，你不用陪我了，恢复你的节奏吧。”顾岸舟看着身旁一边在走一边在做扩胸运动的叶嘉，他的女朋友，“很谢谢你。”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全是为了你一样，我不是还要工作吗。”

　　“啊。”

　　“而且，跟你待一起我感觉也很好啊。”叶嘉没有所谓放电的疲惫感，“只是我们可以一起运动了。”

　　叶嘉说完，一秒反应过来这话不对劲，她连忙抬头看了顾岸舟一眼，发现他神情未变，好像没反应过来。

　　顾岸舟看着猛地看向自己的叶嘉，才从她有点惊恐的眼神里意识到什么，脸瞬间就红了。

　　“不是！”叶嘉慌张道，“我是说！最近都没看你运动，你也应该运动了吧，不然肌肉都该掉了！”

　　“我……”顾岸舟也有点结巴起来，“我运动了，在、在我房间里。”

　　叶嘉愣了，难怪她看他身材保持得很好，没什么变化，以为是时间也没那么长，又每天见面，肉眼看不出来，原来只是他很有心机地自己在房间里面偷偷健身。

　　顾岸舟还记得之前楚念画的画，他虽然能认出来那是他，但没自信能有那么好看，叶嘉看起来对那幅画很满意，他还在修炼当中。

　　“你怎么不在阳台运动？”

　　还是有点尴尬的，不想被她看见他那么努力的样子。

　　两人说好以后一起晨跑，顾岸舟决定晚上十点半就停止点单，这样就可以早一点睡觉，能保证睡眠晨跑了。

　　顾岸舟还第一次注册了线上软件，把这些信息清楚地写在主页上。

　　缩在沙发上，叶嘉看着他抱着手机捣鼓，问他：“你确定这样可以吗？你不用配合我的节奏的。”

　　“我没什么节奏，我只是因为晚上睡不着才营业到很晚而已，开酒吧也是这个原因。”

　　叶嘉就摸摸他脑袋：“现在睡得着了？”

　　“你是看不见，我现在睡得跟死猪一样。”

　　“哦……”叶嘉问，“那怎么才能看见呢？”

　　顾岸舟又一顿，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他怎么能这么迟钝，她不会怀疑他的智商，怀疑他以前是怎么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的吧。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她。

　　“不对啊，你上次在沙发上睡，我看到过，确实睡得很死，但比死猪好看多了。”

　　“……”有点想笑，“谢谢你夸我比死猪好看。”

　　“不用谢。”

　　顾岸舟继续看回手机，还编辑了一下菜单，可惜是没有图片，毕竟他一直没有心思拍照，不过再次正式营业后，可以准备准备。

　　他现在很有生活下去的动力，觉得这种琐事都还挺开心的。

　　上传着每种酒的价格，顾岸舟问：“你喜欢他什么？”

　　叶嘉摸着他脑袋的手一顿：“你在意？”

　　“当然。”

　　“好吧，我上大学，才第一次出市，还是去北城那种大城市，很不习惯，遇到的人也都有点……怎么说，高高在上？也许他们没有，但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看谁都觉得那样。”

　　“他不一样？”

　　“他那个时候确实不一样，对我很好，很温柔，给我介绍兼职，拉我进社团，带我认识很多人，还会给我买吃的，有些东西我不知道怎么吃，他也不会笑话我，只是教我。”

　　顾岸舟编辑不下去了，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看着她：“听起来是特别好的人。”

　　“对啊。”

　　“……”

　　“那时候是的。”叶嘉边说边在想，这是喜欢还是感激，也许只是她没喜欢过人，所以误把所有好感都当成了男女之间的喜欢。

　　就是她还觉得韩岚川很帅的时候，对他也连想抱的冲动都没有，更别说想亲想看他身体了。

　　但面前好像有点气鼓鼓的顾岸舟，让她就很想用力rua上去，想趴到他身上，低头亲两下。

　　“所以你喜欢温柔的。”

　　“是的吧。”

　　叶嘉看着顾岸舟说，他就是啊。

　　顾岸舟点点头，明白，那他不气了，不，只是装不气了，温柔的人是不会在意这种过去了的事情的，而且她现在对那人的态度很差，这还不够？

　　叶嘉就这么看着他舒展开了眉眼，还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一副刻意表现出“对其实我就很温柔”的表情。

　　顿时就笑出了声。

　　“不是你这样笑就说明你温柔了好不好。”叶嘉现在觉得温柔不是一种表面上的态度，就像她通过他对着韩岚川和汪钧那副气场十足的样子，也能感受到他的温柔。

　　顾岸舟一愣：“那要怎么样才是？”

　　“你就已经是了。”

　　“但我从来没有得到过‘温柔’的评价。”

　　“怎么没有？我刚才不是就说了吗？”叶嘉小脸认真，“我肯定了你说我喜欢温柔的这件事，而我又喜欢你，这不就是在说你温柔吗？”

　　顾岸舟怔住。

　　“你没反应过来吗？”叶嘉突然一脸嫌弃，“你不会真的笨吧？”

　　“……”

　　但顾岸舟是反应过来了她在说喜欢他，不管了，笨就笨吧，上次他说自己笨，她帮他系围裙了，这次会帮他做什么，他把脸凑到她面前。

　　这一次，只是被捏了一下鼻子。

　　也不知道怎么就开始摸到别的地方去了，手不听话一样，自动就往下探索去了。

　　但其实恰恰相反，手很听话，完全按照大脑最深处的需求在动，反而是她意识慢了，追在后面跑。

　　唔，真的如肉眼所能预见，蛮大的。

　　她捏了一下。

　　顾岸舟感觉很怪，“啪”一下就抓住了叶嘉的手，没控制好力道，有点用力，听见叶嘉“嘶”了一声，他又连忙放开。

　　这真是给叶嘉给抓疼了，一被放开另一只手就去揉：“我没这么用力捏你吧！”

　　是，她是没用力，但这两个部位能一样吗！

　　看叶嘉疼成这样，顾岸舟还是吓坏了，低着头反思，也伸手给她揉。

　　“好了不疼了。”叶嘉缓过来了，可想再拍拍顾岸舟脑袋，却看他已经起来了。

　　“我回房间了。”

　　“回去干嘛？”

　　这借口想了一会才冒出来：“不是要早睡了吗？我去努力一下。”

　　顾岸舟跑回了房间，睡在床上，被捏的地方还有点怪怪的，他抬手摸了下刚才被捏的地方，想缓解这种怪，然而自己摸胸感觉更怪了。

　　他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好像是有点害怕的，怕自己会不温柔。

　　-

　　跟国外客户的单子结束了，叶嘉收到了报酬，正好作息也调得差不多了。

　　顾岸舟收回了歇业一个月的牌子，在门口放了个画着日出，以及写着欢迎和明确营业时间的黑板架子。

　　店里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细打扫了一遍，这些天顾岸舟全靠这个来消磨脑中冒出来的邪念。

　　正式开店前，叶嘉已经在店里喝起来了。

　　上次解决了罐头里最后的樱桃，这次品尝用最新鲜的水果榨出来的果汁所调成的酒。

　　接下来几天叶嘉不打算工作，收到的这笔钱，都够她在聆风岛躺一年的了，但她不可能躺那么久，休息几天就够了。

　　正好也到了前司发工资的日子，叶嘉给家里打了一笔钱，那边收到后照例打了个电话过来。

　　爸爸在电话那头问她，声音特别大，他耳朵不好，说话也就大声：“最近工作顺利吧？”

　　“当然顺利了。”叶嘉用着老家土里土气的方言，一边说一边看了看顾岸舟，看看他还觉不觉得她声音好听。

　　顾岸舟确实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来看着她，但只是一脸感到新奇的表情。

　　“钱收到了别存着啊，去买东西。”叶嘉继续说。

　　妈妈说：“家里什么都不缺，我都不知道买什么，还是存着好，万一哪天你需要用钱呢，你在北城要用钱的地方比我们多多了。”

　　“不会，我自己存着呢，给你们就是让你们花的啊。”

　　那边两人都笑着，声音里听起来有甜蜜的烦恼：“但真的没东西要买了啊。”

　　头一年叶嘉工作赚的钱打给家里，就够家里在县城买了套房子了，生活水平跟以前完全不一样，需要的东西都备好了，甚至还有囤货。

　　“不一定要买必需品啊，买点新衣服新鞋子什么的。”

　　“浪费这个钱做什么！够穿就行了。”

　　叶嘉知道劝说不了他们，节约惯了，衣服有几套换洗的就够了，不会去买那些只能提供情绪价值的东西。

　　正想着，就看面前顾岸舟拿起手机在打字，没一会，他把手机递了过来。

　　上面写着：[带你爸爸治耳朵？]

　　叶嘉一时怔住了，她竟然都没想过这个事，爸爸从来没说过想治，他们一家一直都是反正大声点说话就行了的态度，也不是有关生死的大问题，就这么被抛在了后面。

　　视线上移到顾岸舟的脸上，他眼里满是关切。怎么会没人说过他温柔呢，她等会一定要好好揉着他跟他说。

　　“爸，你把电话给妈，我有事单独跟她说。”

　　“什么事爸爸听不得啊乖女！”

　　“你别管嘛快给妈妈。”叶嘉知道跟爸说他肯定觉得没必要，还是先跟妈妈单独说一下，她们两个先统一了意见，才好说服爸爸。

　　叶嘉先问了妈妈这段时间存了多少钱了，就跟她说了治耳朵的事情。

　　妈妈也是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但马上就心动了，可随即就担忧道：“但是我们存的这点钱，怕是不够哟？”

　　“加上我这里的肯定够了。”叶嘉在节俭上不输给家人，而且现在自己开公司，比之前在公司工资高多了。

　　二老都没有社保，叶嘉工作后给他们买了商保，不过这种情况肯定是用不了的。但如果实在费用很高，她再接两个单应该也够了。

　　“会不会给你很大压力？”妈妈还是很担心。

　　“不会，我既然开口了就是觉得没问题，你不相信我吗？”

　　妈妈在那边急道：“那我肯定你相信你啊！好，那我跟你爸说，他肯定不同意，我多跟他说几次看看。”

　　“嗯好。”叶嘉听到那边爸爸的声音，即使隔得很远也听得清楚，他在那边急得不行，生怕她们母女俩有了什么秘密。

　　终于得到能一起通电话的机会，爸爸又激动地关心了好半天乖女儿在北城过得好不好。

　　电话挂断后，叶嘉望着顾岸舟，对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