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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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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太阳……
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
……灵魂来自于天上……
……
让我们以红色的火红眼为证”
……
断断续续的、微不可闻的细语,像隔着水面传来。
是谁在祈祷吗。
啊…为什么听起来那么难过,是在哭吗?
别哭了,我只是睡一觉……
意识还没抓住思考的头绪,沉重的困意就再次袭来。
“酷拉皮卡,今天开始你就是遗迹见习守卫了,要好好干啊。”门外传来了这样带着笑意的嘱咐。
稚嫩的孩子大声应下:“好!”随着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厚重的石板门被推开,一个金发的孩子走了进来,和朋友们挥挥手,进入了族中密室。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附近停驻,酷拉皮卡仰头看着这株巨大的据说是活了几十年的具有神秘力量的族花,完全无法欣赏。
粗壮扭曲的藤曼缠绕在土地之上,暗红的花瓣看起来像是附带什么不详的诅咒一样残破,周围的空气都沾染上枯萎的气息,感觉只是靠近就不太舒服了,高高抬起的花苞中就像包裹着一团沉重的东西,只是看看都感到心悸,这真的不是快死掉了吗。
这样的花,真的能实现愿望吗?
不过酷拉皮卡迅速停止了疑问,毕竟他努力练习武术成为见习守卫可不是来发呆的。他从挎包中携带的几本书籍中找出了从族长爷爷家借来的《窟卢塔族源起》,精准翻到了看过好几遍的页面小声确认:
”节选三,安索波帕希雅,窟卢塔族的共生花,只能生存在有窟卢塔族血脉的地方,避光避水生存,会倾听窟卢塔族的心愿…嗯,要按照许愿仪式来进行…“
许愿说明书像是另外添加进去的页面,用纸浆粘在那一页的背面,似乎是手写的,字体歪七扭八的甚至没有酷拉皮卡的字一半好看。
这真的可信吗……
金发的孩子叽里咕噜地小声念了几遍祝祷词,犹豫着最后看了一遍像是胡闹般的许愿说明书后就站到了根须前。
”天上太阳
地上绿树
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
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
阳光及月光照耀我们的四肢
绿地滋润我们的身体
将此身交给吹过大地的风
感谢上天赐与奇迹与窟卢塔土地
愿我们的心灵能永保安康
愿能与族人分担悲伤
请您永远赞美窟卢塔族的人民
让我们以红色的火红眼为证……“
酷拉皮卡用偷偷从家里带出来的厨刀割开了左手的拇指,因为力气不够割了两次才见到血,他用力挤压伤口附近的皮肤挤出完整的一滴血,蹲下身涂抹在了盘根错节的根须上。
“我是酷拉皮卡!我的愿望是…派罗的眼睛和腿可以完全恢复!”
……
含着受伤的拇指静静等待了一会,什么也没发生。没有突然出现的药水或者任何特别的现象,酷拉皮卡再次确认了刚才的仪式没有任何问题后,他明白了:这只是一株普通的长得比较特别的变异植株,根本不能实现什么愿望,而且,不是所有写在书里的内容都是真的。
年幼的酷拉皮卡领悟到了这一点。
呆在密室里看了一下午书,和来换班的涅罗达哥哥打了招呼后酷拉皮卡就离开了密室,并发誓自己再也不相信长老爷爷给的乱七八糟的神奇故事书了。
密室外,派罗正站在草边上发呆等着他。“派罗!”酷拉皮卡高兴地往前快跑了几步到好朋友身边,和他边走边倾诉今天失败的许愿。“果然会实现愿望的花是属于幻想的范围了吗…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派罗微笑着听酷拉皮卡抱怨:“要不要明天再一起试试,其实这个仪式听起来还蛮酷的。”
“嗯…不了吧!我还是明天再去森林里看看,要是能找到好的草药应该会更快一点吧?”
两个孩子聊着天就这样走远了。
……
值班的涅罗达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不过他不是第一次看密室的花了,这会正疑惑地在密室疯狂嗅闻。
总觉得,今天的花,好像有点香味?明明之前都没有任何气味的,应该是……酷拉皮卡那小子带了野花进来留下的气味吧?
……
窟卢塔族的夜晚一直是不同于城镇的宁静,今夜更是异常安静得连空气都凝滞。躺在床上的酷拉皮卡睁开了眼睛,他小小的脸蛋皱了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难道是生病了吗。得告诉妈妈才行,吃点药应该就会好了,要是病倒了明天就去不了森林里了……
正准备爬下床去往妈妈爸爸房间的时候,耳边突然像是被谁吹了一口气。
“!”酷拉皮卡一下子捂住了耳朵往边上弹射似的跳了一下,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什么也没有。
错觉吧…。
头上痒痒的,酷拉皮卡伸手挠了挠,想往房门口走去。
然而下一秒酷拉皮卡浑身都僵住了,因为…头上有一只不属于他的手,在戳他头顶的发旋。
酷拉皮卡僵硬地、缓慢地抬头——
一个小孩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趴在空中低头盯着他,长长的白发如同丝绸一样在黑夜里泛着微弱的光,也遮挡着她的脸,只有头发的间隙中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嘿~”诡异的小孩露出了扭曲到堪称恐怖的微笑。
酷拉皮卡倒吸了一口气,小腿的肌肉狠狠痉挛了一下,转身就往母父的房间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妈妈,爸爸——”
然而,打开属于家长的房门,里面却是族中的遗迹密室,以及……背对着此刻的自己、今天白天正在念着祝祷词许愿的,酷拉皮卡。
愣了几秒钟,难以处理当前信息的酷拉皮卡退后几步,却撞上了一具冷冰冰的带着淡淡奇异香味的身体,硬得像石头!
肩膀上从后面攀上来两只小孩的手,明明看上去是和自己是差不多大的小孩,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却如锻炼用的负重铁块一样重。白发小孩在他背后幽幽地开口:“你是酷拉皮卡对吧,我有事跟你说……”
……
啊,小孩好麻烦,莫名其妙地不听别人讲话,没礼貌!
安索波帕希雅叉着腰,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紧闭双眼试图让自己从梦中醒来的金发小孩。
伤脑筋…要不吃一点吧?吃一点更好交流,而且很饿的话也没办法实现愿望对吧?对,吃一口,小心一点就可以了!
安索波帕希雅跪到酷拉皮卡边上,强硬地把他捂住双耳的手扒拉开来。
“放开我!”
“给我吃一口!吃一口!”
“不要啊!我不想被吃掉!我不想被吃掉!”
“吃一口又不会怎么样!好小气啊!”
“呜呜…这是噩梦吗,我想醒来!”
“什…竟然说我是噩梦?!不是你白天许愿让我治好那个派罗的吗!害怕的话就不要许愿啊!”
“呜呜……我没有许愿…我有吗……?”酷拉皮卡实则已经紧张得想不起来白天的记忆。
听到这句话,白发女孩似乎有点生气,她放开了酷拉皮卡,撇着嘴站起来,像是闹脾气似的说:“好吧!那我走了!本来是看在你有点眼熟的份上才来实现你的愿望的,算了!我真的走了!”
生着气跺响的脚步声往酷拉皮卡家的大门走去。
酷拉皮卡在原地缓了一会,缺氧的大脑才对女孩的话缓慢回神。等等,许愿?治好派罗?啊!!
奇妙的预感击中了他,他赶忙连滚带爬地从地板上一骨碌爬起来往女孩离开的方向跑:“请等一下!”
出乎意料的,女孩真的停住了,她握着门把手半侧过身来,长长的白发依然遮着她的脸,看不见表情。酷拉皮卡在她面前停住脚步,犹疑地问:“你是…安索波帕希雅,吗?”
白发女孩沉默了一下,说:“这我也不知道。”她转过身,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只是问:“你现在不害怕了吗?”
酷拉皮卡抿了抿嘴唇摇摇头,像是要把犹豫都甩出去:“你是来实现我的愿望的吧?拜托你治好我的朋友派罗吧!”
话音未落,女孩就对他伸出了手,酷拉皮卡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点,又顿住,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女孩收回手,捋了捋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哼,我当然可以治好你的朋友,完完全全的那种,而且世界上只有我可以做到这样!”
酷拉皮卡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甚至都顾不上害怕,兴奋地说:“真的吗?太好了!你需要我做什么呢?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那你给我吃一口。”女孩脱口而出的话让酷拉皮卡僵了一下,但随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把手臂伸直举到女孩面前:“吃、吃吧!那就拜托你了!”
清澈的眼睛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都有点动摇了。
真的要吃吗,要吃吗,吃吗,吃了哦,真的吃了哦?吃了哦?!我吃!
女孩迅速地捏住酷拉皮卡的手臂凑近他,正当酷拉皮卡屏息凝神准备迎接啃食的痛苦时,脸上热乎乎的湿润了一下,像被小狗舔了一下。
嗯!好吃。
酷拉皮卡兀得睁开眼,面前是女孩凑得极近的脸,发丝之下是正常的皮肤,火红的眼睛盯着他。女孩拉开了距离,“这样就可以了,我吃了一口你不安的情绪,现在应该不害怕了吧?”她很自信的样子。
神奇的是,酷拉皮卡确实不怎么害怕犹豫了,他摸摸自己被舔舐过的地方,呆呆地点了点头。面前的女孩又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像是有点烦总是掉到视线前面来的发丝,她说:“你的朋友派罗没有去过密室吧,我找不到他,你明天醒来记得要把他带到密室来,把他的血滴到花的根须上,知道了吗?”
酷拉皮卡点头点头,女孩看了看他,又有点不高兴了:“不是不害怕了吗?怎么还是呆呆的啊!真没意思,我走了!”说完,她背着手跟个老头一样走出了酷拉皮卡家的门。
啊!没有问她的名字……
“请问你的名字!……嗯?”
门口已然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