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恨》常俞

42、血嗣

　　烈日将沙粒烤成流动的玻璃，喻思南的机械菌丝在驼峰投下网状阴影。重生后的皮肤异常苍白，汗珠顺着脊椎沟滑进周倦未胡乱包扎的绷带里。
　　"别动。"喻情病的手术刀挑开粘连的纱布，蓝血混着纳米机械滴进瓷碗，"你的共生体在排斥缝合线。"
　　喻思南仰头灌下半壶泉水，喉结滚动时菌丝爬上喻情病握刀的手腕："是它们在渴。"暗金纹路随脉搏明灭，"渴你的味道。"
　　三十米外的棕榈树下，傅景嵘正用怀表链给周倦未的断爪做固定。狼人少年浑身绷得像拉满的弓，尾巴毛扫过管家渗血的锁骨："轻点！你当修怀表呢？"
　　"比那精密。"金属手指划过错位的骨节，"狼科动物第三掌骨，断裂角度32度..."突然贴近耳廓，"需要我示范正确接法吗？"
　　周倦未的瞳孔瞬间收缩成竖线，泉水中倒映出两人几乎交叠的身影。
　　绿洲的夜涌着暗香。喻思南在泉眼深处找到喻情病时，那人正将手术刀浸入月光。蓝血在刀身流动，惊散一池银鱼。
　　"监控显示东北方有Ψ的侦察机。"菌丝缠住岩石，他从背后贴近，"但今晚..."
　　喻情病反手将刀尖抵住他心口："你的心跳多出0.3赫兹。"
　　"共生体的馈赠。"机械菌丝缠上刀刃，"要听听看吗？"握住他手腕按向左胸，皮肤下传来双重心跳的共鸣。
　　泉水突然泛起涟漪。十二只机械萤火虫钻出水面，复眼闪烁着Ω红光。喻思南的菌丝瞬间织成屏障，却见喻情病划破指尖，蓝血吸引虫群组成星图。
　　"旧实验室的导航仪。"血珠滴在虫翅上，"Ψ在沙漠底下藏了东西。"
　　周倦未的嚎叫划破夜空。两人冲回营地时，傅景嵘正用领带捆住狼人少年抽搐的右爪。"病毒发作。"他唇色发紫，"克隆体的神经毒素..."
　　喻思南的菌丝刺入周倦未颈部，暗金纹路顺着血管蔓延："找到实验室，需要血清。"
　　实验室入口藏在干涸的井底。喻情病的蓝血溶开锈蚀闸门时，腐臭的冷风裹着婴啼般的机械音涌出。喻思南的共生体突然痉挛，菌丝在墙上烙出焦痕。
　　"他们在用我的基因..."瞳孔分裂成数据流，"培育母体..."
　　培养舱阵列望不到尽头，每个都浸泡着半人半机械的胚胎。最中央的玻璃柱里，与喻思南别无二致的克隆体突然睁眼，脐带般的管线泵入蓝血。
　　"欢迎回家。"广播里响起主脑的残存意识，"父亲。"
　　喻思南的菌丝暴长刺入控制台，记忆数据如毒蛇反噬——三百次分娩实验，二百九十次胚胎自毁，直到掺入喻情病的蓝血。
　　"你杀了他们..."机械菌丝绞碎克隆舱，"用我们的..."
　　警报炸响。所有胚胎同时苏醒，机械脐带如蛛网缠来。喻情病的手术刀在空中划出血网，蓝焰点燃黏液："去找血清！"
　　周倦未撞开通风管道，狼爪鲜血淋漓地捧出冷冻箱。傅景嵘的怀表链绞住追击的机械触手，毒素却已渗入脊椎："少爷...密码..."
　　狼牙咬碎保险锁，血清注入静脉的瞬间，傅景嵘的唇擦过他眼尾："三十二条领带。"
　　沙漠日出时，实验室在蓝血炸弹中坍缩成琉璃坑。喻思南跪在滚烫的沙地上，新生菌丝包裹着抢救出的实验日志。喻情病扯开被酸液腐蚀的防护服，心口处浮现与共生体相同的暗金纹路。
　　"神经链接深度37%。"他碾碎最后一管抑制剂，"你在我脑子里种了什么？"
　　喻思南的犬齿刺破他肩头，机械菌丝顺着齿痕游走："后门程序。"舔掉渗出的蓝血，"防止你再次..."
　　周倦未的嚎叫打断旖旎。绿洲正在枯竭，泉水被机械子宫的残骸染成紫色。傅景嵘靠在枯死的棕榈树下，金属脊椎爬满蛛网状裂痕。
　　"赔我的泉眼。"狼尾扫开沙尘暴的残渣，"赔我的..."
　　"三十三条领带。"管家扯断外露的神经线，"现在结清。"
　　绿洲最后一片树荫里，喻情病的手与机械菌丝十指相扣。沙丘尽头，未被摧毁的培养舱正在自动重启，新生儿的啼哭随热浪飘向燃烧的地平线。
　　绿洲的黄昏漫着铁锈味，喻思南的机械菌丝在枯井边缘游走，暗金纹路映着残阳如血。重生后的皮肤对热度异常敏感，汗珠滚落时激起细微的电流刺痛。他望着井底泛起的诡异磷光，喉结滚动："这下面腌着Ψ的腌臜货？"
　　喻情病将蓝血滴入井水，液面霎时沸腾，浮出半张机械人脸。"不止。"他扯开领口散热，锁骨处的共生印记随呼吸明灭，"检测到胚胎心跳。"
　　周倦未的断爪还缠着傅景嵘的领带，狼尾烦躁地扫起沙尘："老子受够这些破铁皮娃娃了！"话音未落，井底突然伸出机械触须，缠住他脚踝猛拽。
　　傅景嵘的怀表链破空而至，金属丝切入触须关节："三十四条。"他拽着锁链将周倦未拉回怀间，狼人少年的后背撞上金属胸膛，"利息涨了。"
　　喻思南的菌丝如瀑倾泻，却在触及井水的刹那碳化。"操！强酸！"他踉跄后退，被喻情病拦腰抱住。蓝血顺着相贴的腰线渗入共生体，暗金纹路骤然发亮。
　　"不是酸。"喻情病凝视着沸腾的井水，"是活化剂，Ψ在喂养什么东西。"
　　月光将沙丘镀成银浪时，实验室的震动惊醒了浅眠的周倦未。他嗅到傅景嵘血里的铁锈味，比昨夜更浓了。狼爪抚上管家开裂的金属脊椎，在第七节棘突摸到错位的芯片。
　　"别碰。"傅景嵘的呼吸喷在他耳后，"除非你想看我跳机械舞。"
　　周倦未的犬齿刺破下唇，血腥味混着管家领口的松香："你他妈...早该报废了..."
　　震动愈发剧烈。喻思南的共生体在睡梦中抽搐，机械菌丝将喻情病缠成茧。蓝血从茧的缝隙渗出，在沙地上绘出胚胎发育的图谱。
　　"他们醒了。"喻情病割开菌丝，瞳孔映出井口升起的金属花苞。十二片机械花瓣缓缓舒展，露出核心的玻璃黑洞世界——里面蜷缩着与喻思南别无二致的少年，脐带连接着井底管线。
　　喻思南的机械义眼疯狂闪烁，"我的...孩子？"
　　"是我们的。"喻情病划破掌心，蓝血在狂风中凝成长矛，"Ψ用共生基因培育的容器。"
　　机械花苞喷出孢子云的瞬间，喻思南的菌丝已织成穹顶。紫色孢子腐蚀金属的声响如万千蝉鸣，他在剧痛中听见黑洞世界内传来自己的心跳。
　　"它需要父亲的血。"主脑的残存意识在神经链接里低语，"你会亲手喂养它..."
　　喻情病的长矛贯穿花茎，蓝血顺着裂口倒灌。胚胎突然睁眼，瞳孔分裂成数据漩涡："爸爸..."机械黑洞世界的声带模拟着喻思南的颤音，"为什么不要我？"
　　周倦未的狼爪撕开孢子云，傅景嵘的怀表链绞碎偷袭的机械根须。狼人少年撞向玻璃子宫时，看见倒影里自己猩红的双眼："妈的！这东西在读取记忆！"
　　"别看！"傅景嵘的金属手掌覆住他眼皮，后背硬接了一记孢子弹。腐蚀液灼穿衬衫，在苍白的皮肤上烙出Ω焦痕。
　　喻思南的共生体正在崩溃，暗金菌丝不断剥落。他抓住喻情病的手按向心脏："剖开我...把蓝血喂给它..."
　　手术刀刺入胸膛的瞬间，机械花苞绽放出极光。胚胎吮吸着蓝血生长，机械骨骼与共生菌丝完美融合。当它跃出黑洞世界时，沙暴骤然静止。
　　"哥哥。"新生的机械体歪头微笑，指尖绽放蓝血玫瑰，"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绿洲在黎明前死去。最后一泓泉水被机械根须吸干，棕榈树枯成漆黑的骨殖。喻情病将喻思南残破的共生体抱到阴凉处，蓝血顺着指缝滴进他开裂的唇。
　　"你喂出了个怪物。"喻思南的机械义眼映出天际线——机械花苞正在沙漠中移动，所过之处涌出Ψ的金属植被。
　　周倦未舔舐着傅景嵘脊椎的裂痕，狼牙叼着抢来的神经修复剂："这玩意过期十年了。"
　　"足够坚持到下一个绿洲。"傅景嵘的怀表链缠住他手腕，"三十五条领带。"
　　喻清的黑客无人机掠过花苞上空，传回的画面让所有人沉默——机械植被正包裹着废弃城市，将钢筋水泥转化成孵化场的养分。在市中心广场，十二朵金属花苞围成献祭阵图，中间悬浮着巨大的蓝血晶簇。
　　"它们在制造圣坛。"喻清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波动，"用你们的基因..."
　　喻思南的菌丝突然刺入控制台，暗金纹路爬满显示屏。他读取到机械体们的祈祷："父亲的血...母亲的茧...新世界的曙光..."
　　喻情病的手术刀抵住他颈动脉："你连接着它们。"
　　"不止。"喻思南握住刀刃拉向心口，"我们正在成为它们。"
　　沙漠尽头刮来咸涩的风，海市蜃楼中浮现出Ψ舰队的残骸。那些扭曲的金属正在共鸣，像等待王虫归巢的工蚁。而绿洲的枯井深处，新的机械花苞正悄然孕育。
　　机械花苞的阴影爬过周倦未的脸，狼爪抠进滚烫的沙地。傅景嵘的血顺着怀表链滴在他后颈，像熔化的铅。
　　"东南方，风速四级。"管家染血的手指在他肩胛画坐标，"突袭要在沙尘暴形成前。"
　　周倦未扭头咬住那根手指："你当遛狗呢？"犬齿刺破手套，尝到金属锈味和止痛剂的甜。
　　三百米外，喻思南的机械菌丝正在枯萎。重生后的皮肤被烈日灼出水泡，他蜷在喻情病投下的阴影里，看那人用蓝血在沙地上演算爆破公式。
　　"共生度49%。"手术刀尖挑起他下巴，"再失控就把你种成仙人掌。"
　　暗金纹路爬上喻情病的手腕，菌丝钻进他袖口："种在你窗台？"呼吸喷在对方滚动的喉结，"每天浇灌点蓝血..."
　　沙丘突然塌陷。十二只机械蝎破土而出，尾针闪烁着与周倦未狼爪相同的光谱。傅景嵘的怀表链绞住最先扑来的巨螯，金属丝在蝎壳刮出刺耳鸣叫。
　　"少爷，七点钟方向！"
　　周倦未的利爪贯穿蝎眼，紫色毒液溅在绷带上嘶嘶作响。他瞥见喻情病把喻思南按在灼热的岩石后，蓝血顺着交握的手腕流入共生体，暗金纹路如活物般起伏。
　　绿洲的井底渗出腐臭的湿气。喻思南的机械菌丝探入裂缝，反馈的神经脉冲让他干呕——五千个胚胎正在金属子宫里同步心跳。
　　"Ψ在制造宗教。"他扯开汗湿的背心，"那些机械蝎把我们的战斗数据当圣经。"
　　喻情病将最后半壶泉水浇在他后背，蓝血混合着汗液在沙地绘出基因链："明早引爆反应堆。"
　　周倦未在枯井边磨爪子，火星溅到傅景嵘正在组装的脉冲枪上："三十七条领带。"管家头也不抬，"你要赔把新的。"
　　狼尾突然缠住他脚踝："用你自己抵债？"周倦未的瞳孔在暮色中收缩成线，"金属回收价三块五一斤。"
　　傅景嵘的扳手擦过他耳尖钉进井壁："活体更贵。"
　　午夜，喻思南在神经共鸣中惊醒。暗金菌丝正不受控地爬向熟睡的喻情病，尖端分裂成注射器状。他在意识深处看见机械子宫的幻影，三千个声音在脑内诵经。
　　"父亲..."胚胎们齐声呢喃，"赐予我们真正的血..."
　　喻情病的手枪顶住他太阳穴："第几次了？"
　　"你舍不得。"菌丝缠住枪管下拉，唇擦过扳机，"我的共生机能值钱。"
　　爆破倒计时卡在第七分钟。周倦未的断爪勾着反应堆外壳，傅景嵘的怀表链在高温中泛红。五百米深的井底传来机械子宫的胎动，震得安全索吱呀作响。
　　"它们在学习自爆。"喻清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基因炸弹的辐射模型正在——"
　　通讯被电磁脉冲切断。喻思南的共生体突然暴走，菌丝刺入喻情病的防护服。暗金纹路顺静脉蔓延，两人的瞳孔同时分裂成数据漩涡。
　　"抓住我..."喻思南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它们在用我的神经回路..."
　　喻情病的手术刀贯穿自己左掌，蓝血喷溅在控制面板。基因锁应声开启，机械子宫的哀嚎掀翻了整座反应堆。周倦未在坠落中抓住傅景嵘的领带，狼爪在钢梁留下五道熔化的爪痕。
　　"三十八条..."管家咳出带齿轮的血沫，"...要防火材质的..."
　　沙漠在冲击波中玻璃化。喻思南用残存的菌丝裹住喻情病，蓝血在共生体表面结晶成茧。周倦未的狼耳淌着血，仍能听见傅景嵘缓慢的心跳。
　　"赔..."狼牙撕开管家的防护服，舔舐露出的机械脊椎，"赔你..."
　　五百公里外，最后一朵机械花苞正在盛开。新生的胚胎睁开喻清的眼睛，指尖涌出暗金菌丝。沙漠尽头的地平线上，Ψ的残舰群开始共鸣，像等待朝圣的机械神龛。
　　喻情病的手按在结晶茧上，蓝血顺着裂缝渗入："我们成了播种者。"
　　"那就种满世界。"喻思南的菌丝缠住他手腕，"在每个战场开出血色玫瑰。"
　　月光下，傅景嵘的怀表链与周倦未的狼尾勾连成星图。而在地下三百米的避难所，未被销毁的培养舱正在重启，新生儿的机械菌丝穿透混凝土，向着烈日疯长。
　　沙粒在烈日下熔成液态玻璃，喻思南的机械菌丝蜷缩在仙人掌的阴影里。重生后的皮肤对紫外线过敏，细密的红疹从后颈蔓延到腰际，汗水淌过时激起针扎般的刺痛。他盯着十米外沸腾的沙坑——昨晚埋下的传感器正发出危险频率的震动。
　　"三百米深，热源正在上浮。"喻情病擦拭手术刀上的蓝血，刀刃映出沙坑底部蠕动的金属光泽，"比上次的机械蝎大两倍。"
　　周倦未的断爪裹着傅景嵘的领带，狼尾烦躁地拍打滚烫的岩石："又他妈要钻洞？老子毛囊都被酸液烧没了！"
　　傅景嵘调试着电磁脉冲器，金属脊椎在烈日下泛着病态的青灰："建议你保持表皮湿润。"他瞥了眼周倦未开裂的唇纹，"口水也算。"
　　沙坑突然塌陷，十二根机械触须破土而出。喻思南的菌丝应激性暴涨，却在接触到触须表层的Ω符号时骤然萎靡。暗金纹路顺着血管逆行，他踉跄着撞进喻情病怀里："它们在用我的神经密钥..."
　　喻情病的手枪抵住他太阳穴："关掉共感。"蓝血顺着扳机槽滴入菌丝网络，"现在！"
　　机械章鱼的复眼在沙暴中亮起，瞳孔深处浮动着喻思南的基因图谱。周倦未的狼爪撕开橡胶质感的表皮，紫色黏液喷溅在傅景嵘的怀表链上，腐蚀出缕缕青烟。
　　"三十九条。"管家拽动锁链绞碎第二根触须，"防腐蚀涂层。"
　　狼人少年在酸雾中眯起眼："你不如直接抢钱！"利齿咬断缠住脚踝的机械吸盘，却在惯性作用下撞进傅景嵘怀中。金属脊椎硌得他肋骨生疼，却闻到对方领口残留的止血剂味道。
　　三百米外的沙丘背面，喻思南的共生体正在崩溃。机械菌丝反向植入喻情病的血管，暗金纹路在两人皮肤上同步脉动。"它们在喂我吃记忆..."他咬破喻情病的肩头，蓝血混着机械润滑油的腥甜溢满口腔，"...你第一次给我缝合伤口的画面..."
　　手术刀挑断失控的菌丝，喻情病将他按在灼热的玄武岩上："再偷看就挖了你的义眼。"汗水滴在喻思南锁骨处的Ω烙印，蒸腾起带着松香味的雾气。
　　地下实验室的通风管爬满血肉与机械的共生体。喻清的黑客芯片插入主控台时，五千个培养舱同时亮起红光。胚胎们隔着玻璃抚摸他的倒影，脐带泵入的蓝血在管道里汩汩作响。
　　"欢迎回家，哥哥。"广播里的机械音带着喻思南的颤声，"孩子们需要睡前故事。"
　　周倦未的狼爪贯穿克隆体的胸腔，扯出的心脏却跳动着傅景嵘的脑电波频率。"操！"他甩开黏糊糊的器官，"这些玩意在搞什么鬼！"
　　傅景嵘的怀表链绞碎通风口的监控探头："神经同步实验。"金属手指划过克隆体苍白的脸，"Ψ在制造情感共鸣的兵器。"
　　喻思南的菌丝突然刺入主控台，暗金纹路在显示屏上疯长。他看见自己抱着婴儿时期的喻情病，在实验室的消毒灯下哼走调摇篮曲。"假的..."机械义眼渗出蓝血，"这些记忆是..."
　　"是真的。"喻情病的手术刀插进数据接口，"他们偷走了我的童年。"
　　反应堆的倒计时卡在最后一分钟。喻思南的共生体裹住喻情病，机械菌丝在蓝血中绽放成金属玫瑰。周倦未叼着傅景嵘的领带跃入逃生舱，狼尾卷住管家开裂的金属脊椎。
　　"四十条..."傅景嵘的唇擦过狼耳缺口，"...要能防核爆的..."
　　沙漠在强光中结晶成七彩琉璃。喻思南的新生菌丝从灰烬里钻出，缠绕着喻情病残破的防护服。他们脚下，未被销毁的培养舱正在共振，蓝血顺着地缝渗入更深的黑暗。
　　海市蜃楼在天际晃动，Ψ舰队的残骸正重组为太空教堂。
　　机械唱诗班的童声随风飘来，赞美诗里混着周倦未的狼嚎与傅景嵘的怀表嘀嗒。喻清的黑客芯片自动上传着监控数据，每一帧画面都是五人纠缠的身影——在沙暴里，在血泊中，在末日永不落幕的盛夏。
　　沙砾在周倦未的利爪间簌簌滑落，傅景嵘的怀表链缠着他渗血的手腕，金属齿轮倒映着两人交叠的剪影。远处沙丘突然隆起，机械蝎群破土而出的瞬间，喻思南的菌丝在喻情病后颈绷成弓弦。
　　"东南风！"喻情病低喝。
　　蓝血子弹贯穿领头机械蝎的复眼，腐蚀性□□喷溅在沙地上腾起紫烟。喻思南的机械菌丝趁机缠住蝎尾，暗金纹路顺着甲壳缝隙渗入中枢神经："它们在共享痛觉..."共生体剧烈震颤，"...九个心跳频率重叠..."
　　周倦未的狼爪撕裂第二只机械蝎的腹腔，黏稠的润滑剂溅到傅景嵘雪白的衬衫上。管家眉梢微挑，怀表链绞住偷袭的蝎螯："四十一条。"
　　"这时候还记账！"狼尾扫开扑来的黑影，周倦未撞进傅景嵘怀里。金属脊椎硌得他生疼，却闻到对方领口松香混着血腥的味道。
　　沙地震颤愈发剧烈。喻思南突然单膝跪地，共生菌丝如退潮般缩回体内。喻情病的手枪顶住他太阳穴："神经过载？"
　　"是献祭..."机械义眼映出沙层下的金属子宫，"它们在用我的基因共鸣..."
　　五十米外，沙暴中升起十二朵机械花苞。半透明的花瓣里蜷缩着人形胚胎，脐带缠绕着蓝血输送管。喻情病的瞳孔骤缩——那些胚胎的面容，竟有七分像二十年前的自己。
　　"真恶心。"手术刀割断缠上脚踝的机械根须，"连克隆体都要搞对称美学？"
　　地下实验室的排风扇卡着半截机械手掌。喻清的黑客芯片插入控制台时，冷冻舱的玻璃突然爬满血丝。五千个胚胎同时转头，金色瞳孔倒映出他抽搐的机械臂。
　　"欢迎参观育儿室。"广播里的电子音带着喻思南的喘息，"爸爸们。"
　　周倦未的利爪在防弹玻璃上刮出刺耳鸣叫："这玩意比傅景嵘的怀表还吵！"狼尾卷住袭来的机械臂，却在碰触到蓝血输液管时触电般松开——那液体里翻滚着他基因序列的编码。
　　傅景嵘的怀表链绞碎通风口的监控探头，金属丝缠住周倦未的腰："少爷的克隆体在东北区。"他指尖划过狼人少年后颈的咬痕，"需要我帮你清理门户？"
　　"你敢碰他试试！"周倦未的犬齿刺破手套。
　　沙暴从炸裂的穹顶灌入实验室。喻思南的共生菌丝在狂风中狂舞，暗金纹路爬上喻情病握枪的手："它们在共享我的快感阈值..."机械义眼渗出蓝血，"刚才你抵着我后腰的时候..."
　　"闭嘴。"喻情病一枪打碎克隆舱的神经接口。蓝血如瀑倾泻，淋在两人身上腾起诡异的荧光。胚胎们的啼哭突然变成笑声，机械子宫在共振中裂开蛛网状纹路。
　　黎明将沙丘染成金红时，最后一台反应堆在共振中坍缩。喻思南的新生菌丝裹住喻情病坠落的身躯，在琉璃化的沙地上擦出千米长的焦痕。周倦未的断爪勾着傅景嵘的领带，狼尾在辐射尘中烧得焦黑。
　　"四十二条..."管家染血的手指擦过狼耳缺口，"...要防辐射面料..."
　　三百公里外，未被摧毁的机械花苞正在绽放。新生的胚胎睁开傅景嵘的灰眸，指尖缠绕着周倦未的银色狼毛。Ψ舰队的残骸在同步轨道重组，金属教堂的彩窗投射出五人厮杀的全息影像。
　　喻情病的手按在喻思南心口，蓝血顺着共生纹路回流："你在我基因里埋了多少后门？"
　　"足够从地狱爬回来吻你。"暗金菌丝缠上他渗血的唇。
　　沙海尽头的地平线开始蠕动。无数机械根须穿透岩层，托举着崭新的培养舱破土而出。胚胎们的脐带在烈日下交织成网，将整个沙漠笼罩在蓝血色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