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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小雪悄然无声地走了,不知不觉间莫里森已信步到陇泉州的边界,陇河。

      身下的希尔达并没有停下来,一直往河边走去。莫里森以为牠想喝水,便下马让牠走去。

      想起沃尔夫今天是第一天值班,走到河边转转,不知道会不会撞上他。

      陇河边长了不少芦苇,也有些许乔木。河对面便是龙腾国的国土,也是脚下这片土地曾经的归属国。

      一河之隔,割开了两片土地。

      莫里森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希尔达回来,转头寻找牠的身影,却看见希尔达的身影藏在一堆芦苇丛中,半个身体露了出来,尾巴甩动,不知作甚。

      疑惑的莫里森只好走至牠的身旁一探究竟。

      他拨开到腰间的茂盛芦苇草,入眼是希尔达弯着身子在地上啃些什么。

      莫里森甚是不满,连忙拉开希尔拉不让牠再啃下去,免得牠吃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然而他的阻拦并没有凑效,希尔达回头继续蹭。

      莫里森无奈,只好低头看看是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他的小黑马。

      ——看起来是一大块黑色的土块。

      ——看起来很脏。

      莫里森拨开了阻挡视线的芦苇丛,也看清了这块不明物体是什么。

      ——是个人。

      这不能怪莫里森一开始看成一块大黑土,毕竟这人穿得满身黑色,倒在了地上,身上混着些泥土,显得甚是邋遢。

      莫里森看这人的装束,再望向河对面的龙腾,猜想这人估计是来自龙腾的偷渡者。

      而且还是个偷渡失败,或许还是快要死在河边的偷渡者。

      他伸出食指放在这人的鼻翼下探了探,还有微弱的气息。

      然而莫里森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圣人,偷渡本来就不是非法行为,他也不赞成,既然选择了这样一种方法,就得自己承担后果。

      他拉扯正在撕咬着偷渡者衣领往外拖的希尔达,打算掉头就走。

      可惜的是,他家爱马似乎被这个浑身是泥的非法偷渡者迷的心智。

      于是陇河边境出现了这么个画面:一人一马在寒风中无声僵持。

      莫里森把希尔达的头从污秽的黑泥中拯救出来,可是对方不领情,甩开他的手继续叼着那“泥巴人”的衣领往回拉。

      五分钟后,萧萧寒风继续吹,吹走莫里森最后一点耐心。

      他从裤子的口袋中拿出一对白手套,双手干脆地抓住那“泥巴人”的双肩上一提,放在希尔达后方位置的马背上。

      随后他把手套脱掉,塞进泥巴人的衣服里,骑上马,往城里走去。

      晨曦徐徐拉开了新一天的帷幕,温暖的阳光小心翼翼地撩拨开朦胧烟云,给陇泉展现一幅淡蓝天际。

      一人一马一泥,在陇泉州的街道上,留下了淡淡月牙泥印。

      此时在永顺东区东二道上快乐地吃着早餐的沃尔夫惊得目瞪口呆——那个一向爱干净的莫里森表哥居然捡了一坨“泥巴”!

      还扛在马上!

      跟他同坐!

      一匹马!

      我的!

      天!

      “噗通。”

      “…….”

      “啊——!”

      这一声不是惊讶的“啊”,而是沃尔夫原本含在口中的云吞掉地上了,那表达着痛苦心疼可惜的嚎叫。

      而坐他旁边的佩恩用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叹气般地对沃尔夫这种大惊小怪的行为摇了摇头,继续享受他碗中的粥品。

      *

      永顺区,是陇泉州的中流社会区域。

      在这里,一座座欧式与中式风格的重楼复阁紧密地依偎在一起,互相融合,有序地错落在街道中,和谐而不突兀。

      莫里森在这里拥有一座小楼房。小楼房位于永顺区最偏僻的东街,藏在一大片的老房子中,被几颗高大的杉树包围着,显得幽深而寂寥。

      小楼房的位置只有他、表弟和他的仆人知道。

      每当他感到烦闷的时候,他都会来到这里,远离生活中的喧嚣,忘掉时间的流逝,享受片刻的宁静。

      此时,莫里森来到他小楼房后门,把爱马希尔达拴在小院子里。

      伸手摸了摸希尔达,对方蹭了蹭他的手掌,“嘶嘶”的几声,似是在表达牠此刻愉悦的心情。

      不过作为希尔达的主人,莫里森知道这几声并不是因为他爱的抚摸,而是因为牠今天得到了个新“玩伴”——泥巴人,而感到高兴。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喜欢这人了,我会好好处理的了。”

      莫里森无奈地安抚着这匹有了新爱好就忘了爹的小叛徒,转眼看向仍在希尔达背上躺着的不明人。

      心中不禁叹了口气,然后心平气和地,颤抖着双手,把牠背上的“泥巴”抱下来。

      没有多余的白手套了,就…这样吧。

      对环境的卫生程度有相当要求的莫里森选择牺牲自我,成全爱-马。

      他在心里默念:”没事,反正脏了可以洗……不要紧的……”来安慰自己。

      自从陇泉成为雪傲的领土后,龙腾人要来到陇泉,便需要申请通行许可证。而通行许可证的发放需要经过层层审核,而且发放量每月极少。

      不少龙腾人听闻陇泉州的生活更好机会更多,便想偷渡过来陇泉州。期盼成功偷渡过来后,政-府以后会安置他们。

      然而偷渡可不是一个什么好选择,第一是因为非法,被抓到后需要缴纳罚金和拘留。第二事,偷渡客只能选择陆海两个途径。

      海路危险重重,路途遥远,游过来需要一个小时,而海上亦有鲨鱼,不少人没游上岸便死了。

      陆路有高架铁丝网围栏,路上亦有沼泥、海蚝等地,极容易受伤。更有边防军重兵把守,遇上巡逻队的话,会被要求立刻遣返。

      要是遇上不好说话的士兵,或者偷渡客硬闯,开-枪“错手”射-杀对方也是被默许的。

      而手上这位偷渡客是在陇河上发现的,虽然陇河有段地处两岸距离十分短,但也因此,那处的巡逻十分频繁。

      以现在季节的天气来说,陇河水十分的冰冷,身体热量散失速度会非常快。

      ——唉。

      对方是以什么样的决心才选择偷渡呢?

      莫里森一边想着事情,渐渐便忽略掉一开始抱着手上的人给他带来的不适。

      走到楼房后门,莫里森看着紧闭的门,再次陷入了沉思。

      ……钥匙放在外套内里的夹层里,他没有第三只手可以拿。

      他在门前站着,犹豫了一会儿,心中有个想法……

      ——要不把人放地上吧,也就一会儿。

      但是转身往后看了一眼,希尔达正用牠那双真挚的黑溜溜眼睛看着他。

      在这双眼睛面前,他实在不好干什么坏事了。

      “呼——”

      他来了一个深呼吸,给自己打了个气。

      他由双手改为单手抱着,为了更多的支撑点,身上的泥巴人只能跟他贴在一起。

      忍着强烈的不适,另一只手,带着显而易见的抖动,往外套内侧的夹层中,拿出一把钥匙。

      莫里森艰难地从裤袋掏出了钥匙,“咔嚓”一声,终于把门给开了。

      进门后,拔出钥匙扔在门内的地毯上,再用背部把门关上,整套的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

      他先在玄关的地毯蹭下鞋,把鞋底稍微弄干净。

      接着……快快快快快步直奔二楼的浴室,把偷渡客放在白瓷浴缸内。

      浴室的装潢简单,白色为主色调的大件摆设,配以胡桃木色和金属配件,绿色的植物小盆栽为整个空间添加了点生意。

      莫里森首先拿起花洒,把水的温度调得稍微热些,把偷渡客身上的表面污垢刷洗一遍。

      刷到脸的时候,细心地把对方眼睛和鼻子捂着,再冲洗。

      其实他可以直接放下,叫仆人帮忙便好。

      以他的个性,也确实应该这么做,他也不想跟不相识的人有太多牵扯。

      不过,不知为什么他没有这样做。

      他看着眼前被冲洗干净的脸,莫名想起他当年救下小女孩。

      罢了,就当做遇见便是缘分,帮人帮到底吧。

      ……

      莫里森把偷渡客细细地清洗干净后,用浴巾裹着,抱起放到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随后,他从杂物房取出医疗箱,把刀具消毒,避开她的静动脉、主要神经,小心谨慎地取出子弹,仔细缝合包扎。

      他在帮她清理的时候,还发现此人的左肩膀受伤了,便打算帮她取出子弹。

      取出来的是亚音速子弹,莫里森觉得有点好笑。

      今早的巡逻队也就只有他那表弟用这种子弹,这偷渡客怕不是被沃尔夫逮住了。

      沃尔夫的-枪法可不差,偷渡客遇见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笑着摇了摇头,把子弹脏布等扔掉。

      干完这一切,他去洗手间拿起一块湿巾,亲自把脏了的地板稍微擦了一遍。

      在偷渡客醒来前,还是先不要叫仆人来清洁好,免得对方看见了误会什么,八卦的他们定要传出什么谣言。

      需要擦的地方不算多,莫里森很快便处理好了。他洗了个澡再换了套衣服,把脏物扔进黑塑料袋里,放到楼下,随后打了个电话吩咐司机过来接他。

      司机不稍片刻便到。

      “先生,接着要去哪里呢? ”司机开着车,问。

      “先去卢森堡公馆一趟吧 。”坐在后座的莫里森回道。

      现在已经是早上十一点多,整个永顺区也热闹了起来,人流开始变多。

      一辆黑色轿车驰越在永顺区的街道间,阳光透过车窗照射到里面的一名年轻男子的眉眼间。

      纤长的睫毛在灰紫色的眼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光影之间尽是回忆之色。

      男子把玩着手中一把银色匕首。

      银色的匕首上雕刻着繁杂的花纹,仔细一看,能看见花纹勾勒出一老虎的形状。

      像是若隐若现的白虎藏于草木之中,精致而美丽。

      从鞘拔出,银光随至,可见是一把做工良好的短刀。

      原本属于他的东西,怎么会从一个偷渡者的靴子里掉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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