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诺之时》青森橘

28、第 28 章

　　下午莫里森处理好公务后，便带着夕薇来到布洛妮娅，打算来试一下之前定制好的衣服。

　　两人走进店内，迎面来了一阵风。

　　莫里森看着眼前朝着他疾步走来的人，心中一阵疑问。

　　谁？

　　“公爵大人。”

　　“公爵大人。”

　　又来了两位女士在他跟前行礼。

　　他似乎不认识这三位女士，在脑海中暂时没搜到什么记忆，但是出于礼貌，他稍稍回礼。

　　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过于兴奋而忘记行礼，连忙补上，接着瞪了一下身旁的康妮和麦斯。

　　她们居然没提醒她，自己先行李，好让她在公爵前出了丑。

　　康妮和麦斯闭嘴低眉，假装没看到金怪责的眼神。

　　金赶紧收拾了下表情，问莫里森：

　　“听闻大人来了两年了，在大人的治理下，陇泉从穷乡僻壤的小地方都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这番话表达了自己对大人的动向十分关注，同时又夸赞了公爵大人的能力，金心中默默给自己举起大拇指。

　　低着头的麦斯和康妮，努嘴翻了个白眼。

　　“不......陇泉这边的总督是里奥伯爵，这边的治理在他之下，我只是个小小的布政司罢了。”

　　莫里森摇摇头，耐心解释道：“我来到这里有很多的不熟悉，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

　　“啊，这样，呵呵，大人谦虚了。”

　　金捂着嘴得体地笑着，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她斜眼看见莫里森身旁的夕薇，打算转移话题：

　　“您看这里的陇泉人，看见公爵大人都不知道行礼，所以公爵大人能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便是陇泉的福气了。”

　　身旁的麦斯和康妮睨向一旁的夕薇，也忍不住轻笑，身份带来的优越感使她们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饶是教养良好的莫里森，听得也不禁俊眉一拧：

　　“小姐，请注意你的态度，这位是我的好友。”

　　金一愣，下意识想要去反驳几句，但是瞧见莫里森不愉的表情，便闭上了嘴，连忙改口道歉：

　　“抱歉大人，没想到是大人的朋友。”

　　“嗯，下次注意一下，这里是陇泉，不是雪傲，也请尊重一下他国。”

　　说罢，莫里森主动握起夕薇的手，留下话：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莫里森偷偷注意夕微的表情，见她没有难受的表情，才舒了口气。

　　为了不让身边人难堪和受到屈辱，他只好急忙搬出身份说是自己的好友，他怕这一解释显得自己逾越。

　　还好，她似乎不介意成为他的好友。

　　就是有点过于平静，似乎……也没把他放在心上。

　　他把心思埋在心底，对夕薇道：“别介意，我对她们的无礼向你道歉，我们赶紧去楼上看下定制的衣服吧。”

　　一楼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夕薇，倒不如说，那三位的态度对陇泉人来说才是常态。

　　夕薇跟随者莫里森上楼，心里却是想的他刚刚说的话。

　　——好友。

　　两字在夕薇的唇齿间绕了一圈又一圈。

　　原来只是好友么。

　　也是，大家也没有到那种坦诚相待、推心置腹的挚友地步，两人明面也就是一层雇佣关系，自己一开始待在他身边的目的本来也不纯。

　　唔。

　　可是这两个字放在她心里并不怎么舒畅。

　　还在一楼的金呆呆地看着往二楼走去的两人，直到背影消失她才回过神来。

　　她没看错吧？

　　她们雪傲嘴高贵的圣文森特公爵大人居然神情温柔地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还是陇泉人？在雪傲闻所未闻的事居然发生在他乡异国。

　　虽然在贵女圈里经常发生攀比的事情，甚至会造些谣言。

　　不过这些谣言在公爵大人身上都会不攻不破，因为不会有人相信。

　　公爵大人的性子在雪傲中都是默认的有礼但冷漠，温和的外表之下是厚厚的墙壁，与之相处会感受到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除了至亲没人能和公爵有任何亲密的行为。

　　“你们，看到了吗？”

　　金扭头看向麦斯和康妮，问。

　　“......看到了。”

　　好的，证明都没有出现幻视，也没眼花。

　　三人相望，都感到不可思议。

　　而且刚刚好像还听到什么，去拿定制的衣服......不会是舞会要用的衣服吧？！

　　金甚有不甘地跺了跺脚，对麦斯和康妮道：

　　“走了，回去！”

　　她要把这消息赶紧告诉妮卡·邓肯，她的好姐妹，也是她心目中唯一一个配得上公爵大人的人。

　　妮卡她那么温柔贤淑，学习和音乐都又好，简直完美，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异国人凑热闹！

　　金掰了掰指头，一......二......三......嗯，还有三四天妮卡应该就能到了，等到时候跟妮卡商量下对策，舞会定要给那个没有分寸感的陇泉人好看。

　　金把夕薇当成妮卡的头号劲敌，心里为自己的好姐妹盘算着。

　　脚步踏出门口一步，又回过头来。

　　不对，她要把这里好看的衣服否买下来，给妮卡留着才行！

　　就是刚刚好像把钱花得差不多了。

　　对自己感到一阵无语，没好气地瞪圆眼问身旁的两个小跟班：

　　“你们还剩多少陇泉币？”

　　*

　　一艘游轮正航于海上，游轮上尽是从雪傲而来，正常前往伊丽莎白湾的客人。

　　妮卡·邓肯在房间内，盯着舷窗外的风景发呆。

　　灰白色的海鸥乘风飞翔，时而贴近海面飞行，时而与空中同伴翱翔，好不自由。

　　如果她是小鸟，是不是就能任意飞行呢，妮卡时常这么想。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哐的一生门被用力打开。

　　“还待在屋子里？！赶紧出来走下！”

　　“整天憋在房间里做什么，出来走走见见人！真是的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就你这样，不活动又不出来主动认识人，公爵才看不见你！”

　　又来了，妮卡心中默默叹了声气。

　　因为得知夏洛特皇后有意为远在陇泉的公爵举办一场舞会，母亲便又开始巴巴地张罗一切，找了最快出发的航空到达陇泉，让自己好赶紧过来参加。

　　参加又有什么用呢，一天天要自己去这里去那里，她真的好累。

　　那公爵看起来就跟她不是一路人，而且她也不喜欢，还要大老远跑过来，真不知道母亲瞎凑合费劲什么。

　　但是她什么都不敢说，眼光扫过母亲鬓旁的白发，抿了抿唇，保持沉默。

　　妮卡的父亲去得早，为人疏懒缺乏上进心，并没有给两母女留下什么。

　　吉尔夫人荣获上流圈交际花的名号，也是妮卡父亲去世后的事了。

　　吉尔夫人一看妮卡那一副懒散模样，抛下一句话，大门嘭地一声被大力关上。

　　“快出来！”随着门的关闭，走道传来吉尔夫人小声的埋怨声，

　　“真是迟早被你气死......”

　　妮卡使劲拿起床铺上的枕头，似是不解气，又捶打了几下枕头，然后泄气般躺下，埋在枕头里。

　　躺了十多分钟，她才慢慢起来，收拾了一下心情，来到船头边。

　　海风夹带着咸味的水汽拂面而来，撩起了她的发丝，暂时吹散了烦恼。

　　她抓着栏杆，看着下方的海面，茫茫无际，一旦落入水中......

　　妮卡停止了自己的幻想，心有余悸，想起一个人，心脏兴奋地跳动着。

　　曾有人跟她这么说：

　　“如果明天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你最想做什么？”

　　那时候她懵然，从未想过的问题突然被问到，他也不知要如何回到。

　　她的人生被母亲已经安排好，只需要按部就班，像个提线木偶做好手上的工作便好。

　　打扮、学习、历史、演奏、艺术、礼仪、谈吐、讨好人的技巧......只要不带情绪麻木地完成便好......

　　她每天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是她始终是有感情的人，有思想的人，她实在做不到。

　　她想，上天许是眷顾着她的，给了她人们眼中姣好的面容，虽然生活中诸多不顺，但是总有一点乐事。

　　无数的人曾“夸赞”过她的美貌，语气要么带着轻佻、侵略，要么厌恶、尖酸地评价。

　　母亲似乎也看上这一点，着手给她安排好未来的路，好让她婚后生活能够丰衣足食、快乐一生，避免重复走上她的老路，嫁给一个不能给她幸福的人。

　　看着漫无边际的海面，前方充满了未知的神秘。

　　她好像有点明白他说的话了。

　　她要去告诉他答案，她的心意！

　　至于什么舞会......什么狗屁公爵，她不认识！

　　不远处的吉尔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妮卡最后还是乖巧地来到船头，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自己培养出的女儿，懂事听话，一定能进公爵大人的眼。

　　*

　　夕薇和莫里森两人回到家，一路无言。

　　莫里森脱下外套，习惯性地把外套递向身旁。

　　手在空中停顿了几秒，不见旁人接过。

　　夕微已经走向前换好拖鞋，自顾自地回到三楼的房间。

　　莫里森收回手，看着夕微略显冷漠的背影。若是平时，夕薇会帮他接过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果然是生气了么，想想也是，发生服装店那样的事，被对方贬低，换作谁会好受呢。

　　莫里森只好自己把外套挂好。

　　他穿上拖鞋，到客厅坐下，打开了电视。

　　“......是的，大家今晚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也就是今晚，大家仰望天空，就能看到蓝色的月亮。”

　　“......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的蓝月亮就得等到两年多后了。”

　　莫里靠在沙发上拖着头，头面向电视，眸子已经飘向一旁，心思已经飘远。

　　想了一会，他起身，上楼来到了夕薇的房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