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成伤》莫子归

4、第 4 章

　　车停在一扇古朴暗沉的木质大门前，黎瑾下车后，抬头看了看悬挂在那朱红漆着的大门上的额扁——“庙阁”，烫金的行书在一簇昏黄的射灯的辉映下熠熠闪耀。许晴川将车交予一旁的侍从，带着黎瑾步入门内。

　　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两旁统一着汉服的服务员小姐，配着清幽禅意的古弦乐，仿佛时间在这里都流逝得缓慢许多。

　　看到餐桌和餐椅时，黎瑾惊讶的微微一愣。“庙阁”的桌椅不似其他地方，比人要高出半个脑袋，人坐上去，看着下面穿着汉服来回穿梭的服务员，心里会油然生出一种俯仰众生的感觉，再加上布菜时，服务员将菜举过头顶奉上，会使客人在享用美食的同时得到一种被侍奉的崇高感。光是这样的服务，可以看出来到这里的人身份也不是一般。

　　“许师兄，这里。。。很特别”当黎瑾坐上高高的座椅，向四周望了望，每桌的上面有一盏略微明亮的射灯，直直的射在桌子中央，而其他地方均是隐于黑暗之中。而。。而这居然是一家火锅店，天。。。红红的锅底沸腾，“突突”的往上冒泡。在这幽暗与光明之间，墨黑与暗红之间，沸腾与清幽之间，荡出一股特殊的情愫，蕴含其中。

　　吃了一会儿，两人额上均是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小师妹，吃的习惯吗？”许晴川看着对面边吃边不停喝水的黎瑾，微笑开口。

　　“嗯，就是辣了点，不愧是C城闻名的吃食，好像一吃就停不了嘴了”黎瑾脸颊微红，因为吃得热了，已将大衣脱下挂在身后的椅子上，露出纤细而有致的曲线。长长的卷发用一根黑色橡筋束在脑后，看起来青春而活力。

　　许晴川的手机兀的想了起来，只听见许晴川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行行行，好的，我什么时候没有满足过你的要求。。。。。我晚点过来，有点事。。。。嗯，好，再见。”

　　放了手机，许晴川发现对面的黎瑾已经搁下筷子，正端起水杯小口小口啜着，望着许晴川，嫣然一笑。

　　“师兄现在。。。还是那么的。。。风流如从前吗？”刚刚电话那头传来若隐若现娇滴滴的女声，她是听见了的。

　　许晴川闻言，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并不接话，只道

　　“小师妹吃好了没有，吃好了我送你回去休息。今天你也该是累了。这是我另一栋公寓的钥匙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那里吧，我已经派人去打扫整理过了。”说着，将钥匙递了过去。

　　看着许晴川错开话题，黎瑾眸色微的一沉，但很快扬起笑容接过那泛着凉凉光泽的金属。

　　“谢谢师兄”音调平稳，夹杂着一丝落寞。但声音一出，便被飘散在空气中的清雅的音乐掩去了。

　　走出德兴公司的大门，清浅还未从刚刚的“意外之喜”中回过神来。一旁的王蔷看着平时那双灵气的眼睛如今正呆呆的不知所措，便“扑哧”的笑出声来。

　　“其实是主任授意的，他觉得你能力已经非常的出挑，所以就让你办这件案子。”王蔷对着清浅解释道。

　　“你是说，其实早就决定让我接手这件案子了？”清浅突然醒悟为什么与这件案子有关的所有细节，从一开始主任就委派她去各方接洽处理。想到几天前自己还在腹议主任摧残她这个五讲四美的大好青年，清浅不禁暗骂自己笨的可以。想到主任的一片苦心，清浅心里涌出了能够燎原的星星之火一般的愧疚。主任，你是好人，是大好人，是有眼光的大好人，关心我们这根正苗红，为和谐社会添砖加瓦的年轻人。

　　回到事务所，清浅心里有一种“多年媳妇儿熬成婆”的感慨。看着她桌上那一推前几天一直恨不得搅碎了塞主任肚子里的资料，此时却是无比的赏心悦目。眼睛里扑闪扑闪的光映出她一脸的神采飞扬。

　　清浅心里想了想，拿起手机拨通了素颜的电话

　　“素颜，晚上出来吃饭吧”

　　“怎么，有什么喜事儿？路上捡钻石了还是捡了男人？听你这声音激动的颤抖频率，我怕腰被你抖折了。”素颜边说边翻看着行程表，还好晚上没有采访。

　　“嗯嗯嗯，喜事儿喜事儿啊，把腰给老娘留着，晚上再折哈。今晚7点老地方见啊，素大记者。”清浅这会儿豪气盈胸，完全把早上被苏忆白困扰的事情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晚上，清浅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半小时来到“流云庭”。

　　“流云庭”是大学的时候清浅和素颜常常光顾的地方。这里很精致，流水潺潺，木制的桌椅和餐具，蜡染的壁画，外墙上挂着一排一排的红灯笼，有着江南楼阁的神韵。因为常来，所以清浅和素颜和这里的老板关系非常的。。。。不一般。这里的老板是一位极具风韵的，一如“流云庭”般精致的女人。妖娆风情的五官，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杏仁般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顾盼之间，自有一股神韵。看上去仅仅三十出头。有一次，当素颜得知叶蕴仪的真实年纪是，顿时从位置上蹦了起来

　　“ＯＭＧ，真是妖孽！同身为女人的我都觉得你真不该活着刺激我们，有意思么？”

　　“咦，清浅来了么。”说话的正是来店里视察叶蕴仪“等素颜？”

　　清浅微微点了点头“叶姐，你今天来得真好，待会儿一起吃饭吧。”清浅知道，叶蕴仪只是不定期的来“流云庭”看看，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这里。

　　叶蕴仪也不客气，直直的坐在了清浅对面。

　　“叶姐，你到底是怎么保养的啊”

　　又是这句话，坐在对面的叶蕴仪丢了一个白眼给清浅

　　“有点创意行么。每次都这句，腻了”

　　“叶姐，我也就看着你才有问这个的冲动，你说要素颜的男朋友碰上你这样的岳母，我估计她还不得背过气儿去，报复计划宣布流产不说，这女人自尊心也是严重受创啊。”那会儿，她和素颜还在大学里消磨时光，不知是谁轻轻的提了一句：素颜，要是你男朋友被另一个女人拐走了怎么办？

　　素颜眼睛顿时一瞪：怎么办，哼哼，要是他敢娶了那女人，老娘就去泡那女人的爸。以后他见着我，不是还得叫我一声妈！　当时看着素颜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旁边几个女人顿时石化。这。。。这。。。这难道也算是曲线报国的一条成功之路么。

　　正当两人闲聊着，一个明快的声音传来

　　“嘿，聊什么呐你们？”一头及肩的中长发被染成了深栗色，快步走来的女子眉眼大气，透出干练，看起来明艳至极。皮靴扣着地面，“铿铿铿”很有节奏感。

　　“哟，素大记者”一旁的叶蕴仪眯起双眸打量着朝她们走来的女子“这才多久不见，干练这么多，漂亮了啊”

　　“老妖精，别损我，谁敢在你面前说漂亮，我他母亲的磕死她。”素颜说话向来如此，放别人面前，向来一准儿让人外焦里嫩，里外不是人。记得以前学校有一女的人品实在不太好，可是其他人也不好当她面说什么，但就素颜这一损人的主儿直直对那女的说：这贱人吧，就是贱人，就算是经济危机了，也不见得贵多少。说得人家差点当着她的面吐血了。后来，素颜也就顺应了她这一“特长”成了Ｃ城晚报的记者。

　　“清浅，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声音激动得都快和电磁波共振了”素颜刚坐下就好奇今天清浅的那一通电话。

　　“叶姐，素颜，我从今天起，就是一名律师了”清浅因抑制着激动而面色潮红。

　　“你不一直都是律师助理么，敢情。。。律师？！你出师啦！！！！清浅，你好厉害！”素颜的眼睛里因为这个好消息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想当年，她看着清浅埋头苦读攻司考那样儿，就怕她一不小心就和那些什么什么法共眠了。想想不容易，是真不容易啊。。。。。

　　“哟，这是好事儿啊，恭喜恭喜，今晚这顿饭，算我的，给你庆祝庆祝。”听到消息，叶蕴仪情绪也有些激动。

　　“是吗是吗。老妖精，你请客呀，这多难得”素颜边说边转过头，对立在那边的领班道“小金小金，温两瓶花雕，加上枸杞和大枣一起温哈”

　　“要是你喝醉了，谁送你回去啊。。。。。　　诶，别看我，你想都别想，上次还吐了我一车。。。”叶蕴仪侧视着一脸亢奋的素颜。

　　“诶诶诶，老妖精，好歹咱俩谁跟谁啊，要不，姐姐今晚伺候你”素颜边说着边将爪子搭在叶蕴仪的肩上，眼睛还色眯眯的瞅着她。结果换来一顿掐。

　　“老妖精，你轻点轻点。。。诶诶　　。。。啊。。。”

　　看着对面打闹的两人，清浅“哈哈”的大笑起来。

　　很久以后，当林清浅回忆起这天晚上，三个美丽的女人，被红灯笼映红的双颊，还有如少女般明朗的笑意，江南楼阁般精致婉约的布景，窗外是依旧喧嚣的车流人海。仍是会心头一暖。

　　多庆幸

　　岁月苍老，还好有你们。

　　与我共抵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