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章之廿陆 ...
-
“怎么样，不错吧！”夏初扯个凳子坐下，晃了晃酒坛。
“尚可入口。”吴锦年垂睫，又饮了一口，淡淡地评价。
“嘁！你这人，白喝酒还好意思说‘尚可入口’？你应该说，‘这酒只能天上有’。”带着玩笑的语气。
“在下可以付钱。”
“边儿去，你这人怎么这么开不得玩笑。”
“玩笑？”在他的印象里，除了连想容和他“爹”，似乎是少有人和他开玩笑的。
“是啊，你以为呢？我请你喝酒还要你酒钱？”
“……敢问公子大名。”
“……怎么突然问这个？不用太感谢我啦！”夏初摆摆手，答道：“夏初，你呢？”
“‘盛夏之初’的那个夏初？”
“啊，是啊！你叫什么？”
“……我……”吴锦年犹豫起来，料定这地方恐怕没有不知道“吴锦年”此人是谁的，不愿报真名，却也不愿说什么假名。
“咋啦？不愿意说？”
吴锦年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不说就不说呗！”夏初灌了口酒，满不在乎的样子，“谁没点儿不想说的事儿，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
“哦。”吴锦年说不出为什么，心中隐隐带上了点儿失落。
之后的气氛便很奇妙了，夏初一如性格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旁的男人一面饮酒一面听——粗碗也能喝的出优雅，不时附和两句罢了。
好在，以夏初大大咧咧的性子倒也觉不出闷。
直到天终于缓缓黑了下来。
“诶哟居然和你说了这么久，没办法，我这人就是越说越有兴致。”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夏初眯眼看了看西方渐渐泛红的太阳，“都这么晚了……今天还不回去我哥非唠叨死我！”
“贵兄也是关心夏公子，”吴锦年缓缓应了句，又道：“夏公子这就是要走了？”
“啊……是啊……”夏初晃了晃脑袋，“被我哥烦死了，诶哟再说吧，我先走了！”
“且慢。”看着夏初急匆匆这就是要走了，吴锦年下意识出言阻拦，谁知拦了之后，却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思索了一下，他开口：“看样子，在下似乎比公子虚长几岁……称公子‘夏贤弟’不知如何？”
“贤弟？”夏初打了个寒战，“算了算了，你爱叫弟弟就叫‘夏弟’就是了，‘贤弟’……听着真难受。”
“夏弟好有趣的性子。”吴锦年一笑，“那便如此叫了吧……若还有缘，咱们就时不时等在这儿约着喝酒如何？”
“好啊！我可是难得看见你这么能喝的啊！啧啧，喝这么多都没醉。”
“……过去也容易醉，后来喝得多了，酒量也就好了。”自从知道了那恨不得一辈子不知道的事，他便是借酒浇愁惯了的。
“可不是嘛！酒量这东西就得练，跟我哥说我哥还不听，说了都不怕你笑话，他一大男人都不会喝酒！”夏初笑起来，又皱眉道，“不好，这么说下去又没完了，那我走了，告辞！”利落地拱了拱手，夏初转身。
“告辞。”吴锦年也告别道，语毕，却站在那里也不动。半晌，他缓缓转入一个没人的小巷，忽然唤道：“影卫。”黑衣人应声而至。
“去查查夏初此人，身世背景什么的我都要，还有……可有婚配嫁娶什么的繁琐小事，也要。”
“是。”干脆利落的一句，那影卫恭敬地躬身，正想要走，却又被拦住。
“等等。”吴锦年忽然道。抿紧了嘴，他顿了顿，忽然就改变主意道：“罢了，不用查了。”语罢，走出小巷。
黑衣人也不多话，身形一闪而过，原地再无人影。
***
夜已深。
王府，院墙隐蔽处。
低低人声。
“谭哥哥，常姐姐，求求你们了……”小丫头声音低低的，却是满满浸着请求。
对面的常乐微微皱了皱眉，“这你让我们怎么帮你……不是我说啊，烟儿，这些古代人的事儿咱们还是少掺和的好。”
“常姐姐……”声音越发的带出来可怜，于烟轻轻叫，“他很疼的……这里的人都不把他当人看……”
“……唉，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居然不想走了，还掺和古代人的这些事……又白费劲了！”谭颖叹了声，也没提那个“又”字是什么意思，只伸手揉了揉于烟的头发，“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没先例，哥哥就帮你这回！”
“谭颖，你能怎么帮她？”常乐诧异道。
“小乐，你傻啦？”谭颖扭过头，带着夸张的鄙视看向身旁的女子，然后在挨了一拳后揉着痛处老老实实解释道：“我们之前救过的那人，他可还欠着咱们个人情呢！”
“他？他如何能有办法？”
“那就是他的事了。”谭颖摊摊手，“他的话，一般的事都能办到吧。”
“所以，”谭颖又揉了揉于烟的头发，嗯，毛茸茸挺舒服的，“来来，叫声‘好哥哥’，哥哥就帮你这忙了！”
“真的？”于烟惊喜道，开口便利落叫：“好哥……”
“等等。”她却忽然被常乐打断了。顿了顿，常乐道：“他同意了，我可还没有同意呢！”
“……常姐姐……”
“小乐，你咋了？”谭颖歪头，大大咧咧地将手臂搭在常乐肩上，“又不是没先例，小丫头纯洁十七年搞得我都以为她是个那啥，好不容易有喜欢的人了诶。”
“边儿去，正经点儿。”利落地抹去了肩上的狼爪，常乐转过头，对于烟道：“救他，可以。只是有条件，什么条件，我想你知道的。”
……
“……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答应。”极长的沉寂后，于烟的声音终于闷闷地响起。她明白常乐的性格，说一不二，连谭颖也是拧不过她的。
……
谭颖边随着常乐走边转头，看着远处院墙后还呆呆站着的小丫头，不忍地皱眉，回头看向常乐，“小乐……有必要逼她吗？又不是没有先例……”
“先例只有一个。”常乐淡淡答。
“就是半个也是有啊。”
“于烟和黎风不一样。”常乐顿了顿，“一个普通的高中小丫头，又没有黎风有的那点儿大家世养出来的胆识心机一技之长，现在她还混不下去。”
“你的意思是，让她回去养两年？”谭颖挑眉，“养两年又怎么样啊，小丫头还是小丫头，在长个几年就能成熟了？多也不过二十岁吧，能懂什么事？还是你想让她养到三十……三十岁的老女人，又过了十多年了，你指望她在古代和那人再续前缘？”
“至少不能那么爱哭吧，一块糖都能哄走的模样。”
“现在……是单纯了点儿，可是……”谭颖又不忍地转头，小丫头的身影越来越远，却是还在那院墙下一动不动，怕是……哭了也说不定呢。
“……和你一起真是什么都做过了，这下，连棒打鸳鸯的恶婆婆都体验了一回……还真是不好玩。”
“难得，会有你觉得不好玩的东西。”
“当然会有吧。哪儿像你，无欲无求。”竟是带上些不满了。
常乐没答话。
***
连想容看着手中的信，微微叹了口气，怎么办，这闲事他不想管啊……
罢了，谁让他欠了人家一命呢？
闲闲地将手中信点到蜡烛上燃了，连想容站起身，证明身份什么的……明日得先去讨药水吧。
这大半夜的，真不让人安生了。
只是……那两个人管那倒霉的真世子的事做什么？
***
林枫岳正跪在地上搓洗衣服——也不知世子昨日出去喝了什么酒，后劲大得很，回来时还好好的，没过多久就生生吐了一身一地。
正洗着呢，忽然有人戳了戳他，然后一块冰凉的饼子就塞过来了。明白这是不忍见他又被无缘无故地饿饭的好心人给的，林枫岳在心中感激着，然后手脚麻利地将食物塞进怀里。今夜当是不会饿得睡不着了。
……不知道小姐若是得知她又“不好好吃饭不好好休息”，会不会生气呢？……一定会的吧。他自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不知道什么时候夫人这已经持续了很久的无名火能消，好让他自由些，能偷着出府去看看小姐……就偷偷看几眼。
……免得话一多说，就离不开了……
将衣服净了净，林枫岳觉得自己的手被冰冷的井水折磨得发僵，尽力活动了手指，他把衣服提出来，小心地捏起来，见着大概五分干了，便抖了抖，搭到了晾衣绳上。
“童哥哥。”忽然一声小小的呼喊，林枫岳被一吓，而后才意识到来人是谁，方松了口气，扭头轻笑：“时小姐，怎么又偷偷来了？”
“我这不是怕那狠心的老太婆把你欺负得太狠了么……”看着四下没人，时婉秀小心地从藏身处钻出来，“你还好吧？她又打你了？”
“还好，近日也未受得什么重责。”林枫岳微微低了低头，“时小姐还是莫要待得太久的好，若是被谁看见了，也得惹出什么麻烦来。”知道时婉秀不是骄躁之人，林枫岳说话也就随性些，没对一般主子那般小心。
“不愿意我待这儿？若是那个买了你的人在这，你还舍得赶他走？”时婉秀一笑，忽然戏谑道。
“……”林枫岳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笑了笑，低下、身又拧了件衣服，着手晾起来。
“他对你很好吗？”时婉秀突然问。
“很好……好得很。”林枫岳垂睫。
“那就好！”
“嗯？”
“除了我之外，总算还能出个对你好的人了呗！”
正晾着衣服的男人和正调侃着老实男人的少女却是不知，王府的厅堂此时更是人人心思复杂。
厅堂内，恭亲王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连公子，这玩笑可无趣的很。”
“连某何时与王爷开过如此不知深浅的玩笑？”连想容轻笑，回道，眸光有意无意地瞄了瞄一旁的杏夫人。
而那杏夫人的衣衫斑斑点点，早已被汗水浸透……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章之廿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