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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杏涵的十二岁 ...

  •   村长家的小儿子和杏涵同岁,叫林深。
      林深比杏涵早上一年学,直到杏涵12岁那一年,林深因为生了一场大病休学了一年,这才和杏涵同班。
      林深长得很帅气,在这个小镇贫瘠的男孩子中独树一帜,深受小镇姑娘们的喜欢。
      他很聪明,学习成绩也不错,又是村长家的孩子,外貌也不俗。似乎上天在塑造这个角色的时候根本不记得给他安排什么磨砺。
      林深也是难得对杏涵没什么偏见的人。
      林深刚来到这个新班级的时候,正好又是一轮班长竞选。成绩优异又长相不俗的男孩子总会有不少加分,哪怕他是刚刚来到这个班级。
      林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个小小班级的新班长。
      也是因着这个原因,他会认真地听杏涵讲话,也会在别的同学“惯例”欺负她的时候及时制止并对她伸出援手。

      是啊,年纪尚小的时候,孩子们只是会躲得远远的,怕沾染到她身上的“风尘气”。
      而当孩子们渐渐长大,逐渐有了优越意识。
      杏涵不争不抢的懦弱性格反而成了他们拿捏她的把柄。
      使唤她去买水倒垃圾都只是小事。
      心情不好时他们也会拿杏涵寻乐子,时不时踢上两脚泄个愤。
      有什么关系呢?
      又没有人会为她出头。
      没有人会和杏涵这样的人做朋友。
      大家都明白,杏涵也明白。

      直到林深来到这个班级,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他们还是会按照惯例欺负杏涵。
      那天,已经不记得是因为什么原因了,杏涵被狠狠地推倒在地。
      力道之大甚至带翻了几张课桌,她也跟着课桌一起重重地跌到讲台上。
      可他们却像是觉得还不够过瘾,又想要踹她两脚助助兴。
      被林深制止了。
      林深很及时地站了出来,阻止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他柔声地询问她有没有事,全然不在乎她洁白校服上的污浊脚印,向她伸出了手。
      那只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他的肌肤比杏涵还要光滑细嫩一些。
      也是,一个是落在尘埃的苦命人,一个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如何能放在一起对比?
      杏涵顺着这只手的方向抬起头看向林深。
      那是杏涵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林深的脸。
      他可真好看啊。
      杏涵心想。

      其实也没多近,但杏涵这样的人是从来不配出现在林深身边的。
      那些女人怎么能允许杏涵这样“肮脏”的人去玷污他们高洁的男神呢?
      哦,对了。
      杏涵猛然想起了自己是一个很“脏”的人。

      林深向她伸手的时候,轻轻笑了一下,露出了两边的小虎牙。
      这样的人似乎老天都会眷顾上几分,那一刻,阳光恰好顺着窗檐一路向下照在他的脸上。
      他的笑容真的很阳光,也很温暖。
      他也真的很好,好到杏涵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形容词可以和他匹敌。
      那一刻的他真的好耀眼,照亮了杏涵的心扉。

      也让杏涵意识到他这样谪仙一般的人和她这样一个低落到尘埃的人之间有多么悬殊。
      她想起了她的“脏”。
      杏涵哪里敢玷污这么好的他呢?
      她拼尽全力躲避着和他的任何身体接触,慌忙起身间不小心打落了他伸出的手。
      人群中本因林深这个“怪异”举动而产生的片刻宁静,再次因为杏涵的动作炸开了锅。
      他们不理解她到底是有多不识抬举,才会拒绝林深的好意?

      只有杏涵自己明白,她不敢和这样的林深有片刻的接触。
      她怕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向她施暴。
      怕他和他们一样,给她一个好吃的甜枣,又狠狠地扇她一巴掌,再告诉她社会的残酷。

      其实他们曾经也都像他一样。
      后来啊。
      都变了。
      林深大概也会这样吧。
      他不过是还不知道她那个“肮脏”的身世、不过是还没来得及讨厌她罢了。
      杏涵这样告诉自己。

      杏涵太怕了。
      她的内心已经太脆弱了。
      她不敢再将信任交付给任何一个人,不轻易或是慎重。她已经再经不起任何创伤。
      哪怕林深看起来那么好。
      但谁又知道会不会是表象呢?
      明明他们每一个人曾经都看起来那么好。

      出乎意料,在后来的相处中,林深依然那么好。
      哪怕是他们恶狠狠地告诉他杏涵的身世、告诉他杏涵到底有多么的“肮脏”。
      林深也只是平淡地替杏涵警告他们:要友善同学。
      他甚至用自己的外套罩在了她不停发抖的身体上,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再告诉她: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也告诉她——
      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她了。
      只要他在。

      这样的林深太好了,好到杏涵不敢相信,他是会真实地出现在她身边的角色。
      自从林深来到这个班级后,杏涵再不会被他们拳脚相向。
      虽然家里依旧有繁重的家务,她也还是会面对父亲时不时地殴打。
      但学校又变成了一个短暂却温暖的港湾。
      杏涵又可以在上学的时候得到片刻的休憩。
      来缓一缓她这段浮沉苦楚的人生。

      她依然没有其他朋友。
      但她也不再是一个人。
      杏涵不知道她和林深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同学?朋友?还是其他的什么。
      杏涵说不清。

      林深对她真的很好,除了对她从没有偏见外,还会主动认真地给她讲解错误的题目。
      杏涵有很严重的胃病,具体是什么毛病没人知道。
      毕竟没人会带杏涵去医院,做那些动辄几百块的检查。
      也没人在乎杏涵是否真的病了。
      只要不影响干活,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林深不一样,自从知道了杏涵胃不好,还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后,他每天都会给她带一个包子和一杯豆浆。
      包子和豆浆都是校门口的早餐店卖的,售价也不贵。
      至少对林深来说是的。
      一顿早餐只三四块钱罢了。
      但这些对杏涵来说却是奢侈至极。
      哪怕一天只有三四块钱,长此以往下来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杏涵不想接受的,她偿还不起,反而平添负担。
      可林深依然我行我素。
      买都买了,不能浪费。
      杏涵心想。

      其实,杏涵偶尔也会想,林深到底是图她些什么?
      人总要图些什么的,谁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好呢?就连杏涵自己也想还些什么给他。
      无缘受着别人的好意总是难以心安的。
      可杏涵除了这张脸也再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了。
      偏生这张脸总让她觉得脏。
      虽不是这张脸带给她的祸事,可若是她没继承到母亲的容貌,会不会有哪怕一丝的好转?

      这是杏涵的12岁,林深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中,带来了一缕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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