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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0-

      如果我从未见过你,我从未知晓你。而我见过你,我知晓你,我爱你,永远。*

      -1-

      人类的死亡是从嗅觉开始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最先开始,人类的意识逐渐变得缓慢,甚至模糊被篡改。

      紧接着,人类可能会需要呼吸机来帮助延缓生命流逝的速度。

      然后,医生会为人类装上心电监护仪,妄图从死神的手里争取哪怕是一点微乎甚微的时间。

      再然后,人类的呼吸停止、心搏忽略不计、各种反射数据一项接着一项消失。

      最后,人类的意识在临终一刻恢复了清醒。

      人类的一生犹如走马观花般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这场漫长电影的结局无论满意与否,医生无一例外都会宣布确认死亡这件事。

      以上,就是一个人类的死亡,毫无幸免。

      而我不是。

      我是编号150320。

      我是专属于佐久早圣臣的机器人。

      死亡,在我的世界里统一被称作使用期限结束。

      我不会死亡。

      纵然我的使用期限结束。

      但还会有成千上万个“我”在仓库里,在流水线上,在商店内等待着被不同的买家选中,带回家。

      我爱佐久早圣臣吗?

      我不知道。

      在我的编程里,充电满格或是重启之后,系统永远都会传出一个指令——我,将永远忠诚于佐久早圣臣这个人类。

      -2-

      正是早春,MSBY黑狼除了佐久早圣臣以外,每人脸上都是一副有大事要发生,一个个都按耐不住隐隐兴奋的神情。

      佐久早圣臣刚走进俱乐部就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

      一群正处于荷尔蒙爆裂只能从排球中释放的可怜单身男青年,想也知道,能让他们一个个兴奋得犹如家中小狗准备出门遛弯的模样,肯定逃不开两个字——异性,或是烤肉。

      大概又是今晚哪里又有联谊吃烤肉了吧。

      佐久早内心叹了口气。

      随便吧,只要不影响他回家,怎样都行。

      训练结束后,他握住休息室的门把,已经能够从一门之隔的外面感受到里面有多嘈杂了。

      尤其是队内的大喇叭一号宫侑,大喇叭二号木兔光太郎,以及大喇叭三号日向翔阳完全控制不了一点音量,正在大呼小叫。

      如果没听错,其中夹杂着无数声‘臣臣’?

      不好的预感在佐久早心中浮现,但里面的人似乎已经听到他转动门把的声音。

      只是一刹那,空气仿佛被人强制按下了暂停键,嘈杂声被一键清空,只剩下刻意被营造得有点过分的静谧,和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门一打开,依稀还能听见有人在拼命压低的呼吸声。

      佐久早假意轻轻咳了一声,在原地制造出走动的脚步声,但其实他根本一步都没踏进去。

      “Surprise~!”

      黑暗中,宫侑和木兔光太郎的声音先于被亮起的灯光传了出来,佐久早才看清全队的人都站在他的正前方。

      其他人也先后开始喊出此起彼伏的‘Surprise~!’和‘臣臣23岁生日快乐啊~!”的嚎叫。

      佐久早没料到让队友兴奋的事件竟然会是他的生日?

      此刻他的一张脸给人感觉虽是面无表情,但实际上多少有点愣住的他,下一秒又被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来的宫侑拽进去。

      一群人以他为中心散开到两边,佐久早才发现刚才被他们挡在身后的,竟是一个长条包装盒。

      非常长,长到已经超出他对礼物包装盒的认知了,反而更像是某种整蛊人的道具?

      佐久早挑眉望向一侧,询问离他最近的宫侑。

      “...这是什么?”

      “是我们大家一致决定、全票通过!今年一起送你的生日礼物!”

      宫侑说这话时,更像是这份礼物是要给自己般兴奋难抑。

      “......”

      佐久早其实不太喜欢这种问一答一的模式。

      他更希望有人直接告诉他最终答案,就好比上了断头台的人会希望铡刀掉下来一次性就能让了解生命。

      压下内心莫名的烦躁和没由来的退却,佐久早忽略掉周围其他人满脸的期待。

      他不仅没有走近那份名义上给他的生日礼物,还和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打开看看啊!”要说队内有谁敢催佐久早,就是队长明暗修吾了。

      队长都发话了。

      佐久早走向那个纸箱时,内心暗暗叹了一口气,明明是他的生日,他却不记得这是今天自己第几次叹气了......

      -3-

      我的意识初始,最先感受到的是一根温热干燥的手指,在我左侧太阳穴的地方。

      系统被激活启动,手指上的指纹录入程序,然后我就睁开了双眼。

      我见到了被录入我身体程序指纹的人类,我的主人。

      我的双眼第一时间就对这名人类进行了全面的扫描——

      男性,录入。

      身高192.3cm,录入。

      体重80.2kg,录入。

      头发是非后天烫染改变而是天生的自然卷,录入。

      右侧眉眼上有两颗小黑痣,录入。

      下巴上有个被扯下来的口罩,他的嘴巴正紧紧抿着,弧度略微朝下,是数据库中人类不太开心的表现,录入。

      “初次见面,主人。我是初始编号为1-5-0-0-0-0的机器人,很高兴为您服务,通过点击右侧太阳穴的位置,便可替我进行更换名字。”

      佐久早有点头疼,看向周围的始作俑者们。

      “...机器人?”

      他是知道现在很流行买机器人,取代家政、保姆。总之,就是让机器人承担家中的大部分琐碎事务,逐渐成为一个家庭中必不可少的存在。

      只是,他...貌似并不是很需要这种...东西?...吧?

      “臣臣!”宫侑拍了拍佐久早的肩膀,表情沉重,“你还记得光是从去年到今年二月为止,就因为你的公寓出现一只小小小——的蟑螂,你就搬到我家多少次了吗?!”

      聊到这个话题,队里好几个人站出来纷纷表示:“包括我!我也是!”

      仅次于宫侑的第二受害者明暗修吾尽量让自己笑起来善解人意。

      “大家不是嫌弃你,而是担心你天天换全套家具换到破产,到时候流落街头。虽然我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流落街头,但这份礼物完全是大家想了再想——想了很久,终于想到可以帮你从源头上解决蟑螂的好方法啊!”

      “机器人的外形也是你根据你表哥古森君提的建议,专门为你定制的噢~”

      站在另一边的宫侑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贱兮兮。

      佐久早额角青筋凸起,心中那股从被拽进来就烦躁不已的心情,在听完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后更是达到了巅峰。

      还没来得及婉拒这份‘别具一格非常用心’的礼物,机器人突然又说话了。

      “主人,请问我能做些什么让您开心呢?”

      “哇噻!这简直太给力了吧!”耳边全是一片赞叹声,甚至还有人说,“我干脆也买个机器人给自己吧!”

      .....

      最后,这场闹剧最终以佐久早被强制收下礼物作为结束。

      因为所有人都统一口径表示,是全款一次性付清,而定制款除非是质量问题,否则无法给与全额退款的售后处理。

      还没退款,佐久早就已经充分感受到了队友们很深的怨念。

      于是,当天训练结束,还不习惯和机器人一起走路的佐久早,把机器人又重新装回了纸箱里,独自一人搬回了公寓。

      -4-

      我再次被启动的时候,地点换成了明显是人类的住所,我的主人的住所。

      主人把我放在了客厅直立空调的右侧后,暂时离开。

      在这期间,他先是去浴室洗澡,花了十五分二十七秒的时间。

      出来后又马上吹干了头发,之后他马不停蹄把浴室打扫干净......

      这些,都是不是我用双眼看见的。

      我是个机器人,大脑仅需启动空间感知,即可知晓同处一个空间里的所有生物的一举一动。

      我的主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真正的作用,而我也在给足了他时间做完所有明明可以都有我代劳的琐事后才开口说话。

      “主人,编号1-5-0-0-0-0很高兴为您服务......”

      接下来我用了5分钟的时间,简短向佐久早阐述了我的基本功能。

      在我说完之后,佐久早看上去兴致缺缺,并没有一下子就表露出对我这个机器人的好奇,或是想要尝试哪个功能的模样。

      他从包装盒中拿出说明书,翻看了一遍,才问我:“你会自动识别蟑螂,并抓到它...们对吧,哪怕它们藏在人类肉眼看不见的地方。”

      “是的,主人。”

      “...可以不用叫我主人,可以的话——”佐久早停顿了一下,颇为苦恼说道:“什么都别叫就可以了。”

      “关于对主人您称呼的设定,和修改我的名称一样,同样可以通过点击我右侧太阳穴的位置进行更改,主人。”

      佐久早这次没再犹豫。

      他的指尖轻轻点住我右边的太阳穴时,属于人类温热的呼吸落在我的耳边。

      他问我:“你有什么想要的称呼吗?对你自己。”

      我正在细细感受着佐久早指尖触碰我皮肤的温度,听到这个问题时,我把眼珠子转向高出我许多的男人的面部方向。

      “我是送给主人的生日礼物。”我面带微笑告诉他:“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以您的生日日期对我进行命名。”

      我的话似乎让佐久早感到诧异,他的视线落到我的脸上。

      “希望?或许你...是有自主意识存在的吗?”

      我是一个机器人,从生产制造到被赋予功能,到摆在商店里贩售的那一刻开始,其中最大的贩售特点就是不存在任何自主意识。

      佐久早看到笑容从我脸上一秒消失,原本抬起看他的视线,也在一瞬间恢复至水平处,音色是经过实验室无数次调试后趋于人类接受度最高的声音。

      他听到我回答:“我是初始编号为1-5-0-0-0-0的机器人,专门为佐久早圣臣定制的机器人。”

      佐久早看上去并没有要在这个问题上和我纠缠,他其实有点想告诉你对这个问题完全无需紧张,但转念一想,机器人根本不会紧张才对吧?

      在他灵活的指尖为我输入了新的名字和一些资料,还有关于怎么称呼他后,我再次抬起头,对他微笑说道。

      “我的名字是150320,圣臣,祝你生日快乐,也祝我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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