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布袋戏]江湖听雨》厌无书

11、阳谋计心

　　“交出西剑流之人，可以！”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四周的空气莫名凝滞。

　　这么轻易就达到目的了？

　　这与胧三郎所预料的不同。

　　“一般说出这句话的人，后面都还会有一个‘但是’，但在你的‘但是’之前……”胧三郎浑身气息一荡，“吾要见到西剑流的人。”

　　“拿出你的诚意吧，年轻人。”

　　“诚意，自然带来。但是在吾展示诚意的时候，盟主是不是也要回我一份诚意?”史明礼环视一周，“这么多人，让吾很没有安全感啊。”

　　“阴谋诡计是你所擅长的，但这份诚意，吾不介意允你。”胧三郎示意包围的忍者退下。

　　“哈，盟主真君子。”史明礼笑了一声，“那接下来，就是吾展示诚意的时候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不知哪里冒出了四个蒙面黑衣人，黑衣人手中各自牵着一条锁链，两前两后呈四方之势，带着已经被绑好的西剑流之人走入众人视野。

　　胧三郎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他忽然开口，“不够。”

　　“人，不够！”

　　这些人中除了仍在中原的赤羽信之介和六部的神田京一以及雨音霜之外，西剑流余孽的领导者应该还剩下六部中咒部的出云能火、医部的衣川紫，以及八门中惊门的鬼夜丸和杜门的月牙岚，最后还要包括一个西剑流现任流主天宫伊织。

　　但是夜神如今交出的这些人中，只有天宫伊织、出云能火、月牙岚和鬼夜丸四个。

　　“少了吗？哪里少了？”史明礼回头去看，“一个、二个、三个、四个，四个人一个都没少。”

　　像是怕胧三郎不信，他侧过身让开视线，并且诚挚的邀请戮世摩罗加入查数，“二哥，你数数这是不是四个人？”

　　“既然小弟都这么诚恳的邀请了，二哥当然会帮小弟数数啊。”戮世摩罗转过头，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做思考状，“这三个、这三个……这三个好像都是老熟人啊。”

　　戮世摩罗唇角勾出一抹笑，“诸位老熟人，不记得我了吗？”

　　转过身的面容是最让人震惊又熟悉的存在。

　　“你！怎会是你！”
　　三人中最为震惊的当属鬼夜丸了，“你是小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就允许你们去别人老家，不允许别人来你老家吗？”戮世摩罗玩世不恭的语气隐隐露出危险，“还有，别叫我的小名，我跟你很熟吗？还是说你已经忘了你、忘了你们西剑流对我做过什么了？”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可还没忘呢。”

　　鬼夜丸曲在身前的两只手忍不住抖了抖，他无力地张了张口，最终一脸灰败的侧过头，原本就佝偻的背更加佝偻，“……之前的事，对不住。”

　　“你这句‘对不住’说的轻松，难道一句对不住就能抹消你们做过的事吗？”戮世摩罗吸了口气，用手揉着额角，“那我现在杀了你，再对你说一句对不住好吗？你要没意见我现在就可以动手，这样有够礼貌了吧？”

　　伤害既然已经造成，就再无复原的可能。就像碎裂的镜子不能重圆一样，就算是修复了，也不代表裂痕不曾存在过。

　　西剑流当初为了复活炎魔幻十郎入侵中原，找到了患有巨骨症的小空，将他抓走只为炼化成一个能够容纳炎魔幻十郎复生的容器。一次又一次的炼化磋磨，其中所经受的痛苦与折磨又岂是三言两语便能掩盖抹消的？

　　“二哥。”
　　史明礼将手放在他的肩上。

　　“好了好了，我还没那么脆弱，但再待的久点，我可能就真的收不住刀了。”戮世摩罗转过身吐出一口气，“小弟，你可要赶时间哦。”

　　史明礼无声一叹，随即转向胧三郎，“我手里可只有这些人，少一个就少一个，难道盟主还要对一个弱女子赶尽杀绝?”

　　“永远都不要小看女人，否则这会成为你致命的缺点。”胧三郎道。

　　“并不是小看，而是手里真的没人，这已经是吾全部的诚意了。只要这些人死，西剑流将从此不复存于世。虽然不知道盟主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说吾勾结西剑流，不知道如今交出这些人能不能洗清盟主眼中的嫌疑，为我夜神殿挽回一点名声?”史明礼道。

　　“夜神殿的名声?”胧三郎道，“如果本就有，又何须挽回?”

　　史明礼:“……”竟然有一点点道理？
　　他道，“那这份诚意盟主收是不收?”

　　胧三郎沉默一瞬，这夜神小小年纪却实在狡猾，手段不输于那些纵横利益场多年的老手。

　　但，他是残忍联盟盟主，他不得不收。

　　“盟主不必犹豫，吾与盟主一样不仅爱好和平，而且也是对西剑流痛恨不已啊。这是迄今为止吾对盟主少有的坦诚与真诚。”史明礼道。

　　“嗯？”胧三郎眉间沟壑渐深，“说出你的‘但是’。”

　　“哈，吾的要求很简单。”笑声过后，原本起伏的声调陡然平静，鬼魅般的声音裹挟着锐利的杀意，“即刻诛杀西剑流余孽！”

　　“即刻，诛杀。”胧三郎重复了一遍关键词。

　　“不错，即刻诛杀。西剑流余孽狡猾，区区几个人竟然耍了盟主与诸位门主这么长时间，未免夜长梦多，自然要即刻诛杀，想来爱好和平的残忍联盟也十分迫切的想要平息西剑流之乱吧。”史明礼思虑周全，“若盟主动不了手，想来诸位门主也很高兴为盟主代劳，比如立花门主，血扇流当初可是被西剑流迫害到近乎灭门，如今流主亲手灭西剑流也只能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遑论西剑流军师赤羽信之介更是曾败门主，一雪前耻从此覆灭西剑流让赤羽信之介沦为丧家之犬的机会可是近在眼前……”

　　不等他最后的话音落下，扭曲的雷光已经随着一声爆喝近至身前，“闭嘴！”

　　发丝飞扬，汹涌的气劲离面具还有三寸，却是再进不得一丝一毫。

　　“哈。”一声轻笑，史明礼周身内息一震，那寸进不得的气劲便顿时被掀飞，然后随着立花雷藏的后退在空中炸出一声惊雷，“虽然立花门主看起来暴躁，但吾也要谢立花门主未出杀招，否则……吾死事小，坏了盟主计划事可就大了，毕竟盟主身为残忍联盟之主，立花门主终究是要听他的话啊。”

　　“浅薄的挑拨。”胧三郎道。

　　“实话实说罢了。”史明礼回道。

　　只不过实话太多了，他去年一年恐怕都没今天说的话多。

　　身前，轮椅上的孤芳君忽然做起了小动作，他解下腰间挂的玉葫芦递给史明礼，“这是孤芳前几日搜罗到的桂花蜜，味道不错，看在今日殿主辛苦的份上，孤芳便忍痛割爱分一点给殿主吧。”

　　史明礼:“……孤芳有心了。”
　　说着，他就去接玉葫芦。

　　但孤芳君却是飞快的收了起来，“殿主，孤芳就客气一下，您还真要啊?”

　　史明礼:“……”我就知道！

　　但很可惜，孤芳君的玉葫芦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因为中途被戮世摩罗截胡了，“你的客气我替小弟收下了，不用谢。”

　　孤芳君:“……”失策！

　　孤芳君清了清嗓子，强行挽尊，“即便血扇流的立花门主不愿意，想来东剑道也是会愿意的，毕竟风间门主身为东剑道之主可是真真切切尝过灭门之痛，昔年东剑道一夕覆灭，门下忍者存活无几，不仅风间门主生死一线，就连您的两个儿子也都在西剑流的手下失踪，生死未卜，天伦不存。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您甘愿放过吗？”

　　这是最粗浅的挑拨，却也是最实在、最有效的手段。

　　毕竟，那些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而若说这些话中最不真的事情就是——真正的风间久护早就已经死了！

　　早就死在当年西剑流无情的绞杀中了！那样一个仁慈的人，早就、已经死了！

　　但这不应该啊！
　　这不应该！
　　这根本不应该！

　　恩公怎么能死？东剑道怎么能灭？

　　那样的一个人，那样的东剑道！怎么能、怎么可以！

　　所以，带着这样的执念，“风间久护”又活了，在一个曾被风间久护救下的傀尸族弟子、一个只为复仇，为恩公光复东剑道的人身上复活了。

　　“风间久护、东剑道之主！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不想报仇吗？为了风间久护这个人！为了东剑道曾经的覆灭！难道你都忘了吗？你要辜负你自己、辜负风间久护这个身份、辜负整个东剑道吗？”孤芳摆弄着手中折扇，兴味的目光落在风间久护身上。

　　剧烈起伏的胸膛、压抑已久的情绪、累积多年的仇恨，终于在这导火索般的言语中再也压制不住，怨恨、怒火、悲伤，种种情绪一夕爆发，化作一声痛彻心扉怒嚎！

　　“啊——！！！”

　　狂乱的内力在周遭无情肆虐，烟尘激荡、狂沙飞舞，风间久护早已乱了心神，将理智让给了仇恨，他掌中日炎刀在地上划出一道深凹，“西剑流，必须死啊！！！”

　　这个时候，外界所熟悉的那个儒雅随和的风间久护好像不存在了，有的只是一个复仇化身的傀尸族弟子。

　　面对暴怒的风间久护，史明礼三人很识趣的为他让路。

　　而被锁链绑着的西剑流众人，亦是一脸凝重，丝毫不敢松懈。只要无人阻止这场屠杀，西剑流便有百分百的可能性在东瀛不复存在。

　　但，胧三郎真的会让西剑流就此消亡吗？若西剑流消亡了，那残忍联盟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若阻止风间久护，作为残忍联盟盟主的胧三郎又有如何对残忍联盟做出解释？

　　其实史明礼觉得胧三郎有一点还是不错的，他身为伪君子的品德很不错，胧三郎虽然心有算计，但他是真的不屑于阴谋诡计。

作者有话说

　　阿郎品性还是不错的，全盛战力血条太厚，适合回妖界发展[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