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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九章-莫里安·艾博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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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问。
“不!我没有,你信我!”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她还在奋力狡辩,妄图挣得他一丝半点的同情,这让他心痛如绞。
“告诉我,为什么?”他在问她,却也在问自己。
公司账上少了三百万美金,他亲自组织查账小组在财务部待了整整一周。结果让他难以置信。那笔钱在几天之前转到了国外的一个银行账户,这个账户的开户时间不长,就在转账前的几周。而这个账户的开户人居然就是黛雅的堂妹夫。
为了查明真相,他选择先把这件事给隐瞒下来,自己偷偷去查。
结果却让他失望。
早年前黛雅的父亲在外赌博输了一大笔钱,也因为这个原因黛雅并没有读完硕士。债主不止一次的找上门,不得已,她的父母搬离了家乡,开始了经常需要搬家的日子。她中途辍学,除了用大学毕业证书找到的一份工作之外还在外到处打工,但她的工资对那笔欠款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就在此时,她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买到了一张硕士证书,其以假乱真的程度就连他们公司的人事部门都没发现。这张证书帮助她跳槽到了一家更好的公司,但这也只是换了只更大的杯子罢了,需要熄灭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着。
然而就在此时,他被任命为了财团的财务部部长,急需要招聘一位助理帮助他打理事务。她是否就在看见他们财团招聘启事的那一刻形成这个计划的?她是否在赌?赌他会不会把她招进来?然后接下来的一切就简单了。她只要接近他,迷住他,这样一来,就算她擅自挪用公司钱财,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是不是?是不是这样?
这个问题卡在他心里,他问不出口。
他亲耳听到她跟她的父亲通话,她说一切都很顺利,只要再等一等就好。
所以说,这一年来她对他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要骗他?
说啊!
她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绝望层层包裹住了他,他觉得呼吸困难。
“你走吧。”他说。
背过身面对大楼的玻璃墙,他闭上眼不去看倒映在玻璃墙上被夕阳勾勒出的她绝望的身影。
他之所以挑选这个时间,就是为了她在离开的时候至少能保留一些尊严。
失望从她离开的每一个脚印里溢出,流进他心里。慢慢的,那里已经积满了整整一潭。他不敢去追她,因为这意味着他需要横跨这潭深不见底的失望,他没有勇气。
只盼望这些钱能够帮助到她。
他想。
老爷子有一句话是对的。
食物掉到地上不要紧,只要把粘到垃圾的部分切掉,它就还是一份美味的食物。
现在,他必须把她从心里切掉。只有这样,他才能拥有一颗不会痛的心。
所以,即便她此刻正在苦苦地哀求他,他也不能动摇这份决心。
没错。
即使她身着朴素的T恤,头发短的压不住自然卷的翘发,从破了洞的裤腿处还能看到磨破皮的膝盖。
那笔钱应该已经够她还款的,还能带给她和她家人安定的生活才对。怎么还这么落魄?
不,这一定又是一个骗局。
“你走吧。”他说。
“不,求求你,至少……”她抓着他的衣袖,神情恳切。
“你走吧。”挣开她的手,他又说了一遍。
她愣住了,盯着空了的双手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她抬起头看向他,眼睛里没有一丝光芒。他第一次看见有人的眼神居然可以变得如此空洞,仿佛世界上的任何光线都照不进去。不,或者说,那双眼睛把所有的光线都吸走了,就像两个黑洞,任何进到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希望不见了,绝望也不见了,什么都没剩下。
她转身走了,脚步有些踉跄。
他注意到她的手肘上也有一些擦伤。
她真有困难?
终于还是没能彻底把她切掉。他特意让人去查了查她的近况,得到的结果是,这三年来她过得其实还不错。那笔钱不仅帮他们还清了债务,还让他父母得以搬回家乡。在这期间,她找了一份新工作和一个新男朋友。只是那个男人又重蹈了她父亲的覆辙,在外赌博欠下了另一笔钱。
她身上的伤是被讨债的人追时摔的,她剪头发是为了改变形象以便躲债。
而她之所以会来找他,恐怕是以为他既然能帮她一次,就能再帮她第二次?
呵,他就不该信她。
他们之间,如今隔着的是一片名为失望的大海,而就在刚刚,那艘信任的小船业已被她亲手凿沉。
自嘲的笑了笑,睁开眼,盯着眼前灰黑色的天花板,他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
多少年了,梦里的她却还是那么清晰。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半,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他打开台灯,从抽屉底层翻出一本老旧相册,一页页的开始翻看。
当他翻到有她的那一页时,久久的,他凝视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抚上照片上依旧年轻的脸庞,复杂的情绪涌上眼底。
猛地,他合上相册,将她扔回抽屉后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并不是威士忌。
他早已戒了这酒。
“叩叩。”
“进来。”他喝了一口酒。
“我睡不着,听见你房间里有动静,所以就来找你了。”亚当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桌子上那瓶酒,转着瓶子说,“伏特加?给我也来一杯。”
“杯子在那里,自己拿。”他指着旁边的酒柜说。
亚当走到酒柜旁,打开玻璃柜门,“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在,”选了一个中意的杯子,往里面加了两块冰块,“要吗?”亚当回头问,看到他摇了摇头,于是就拿着自己那杯走回桌旁,“所以我就直接回房了。”
“我知道,雅各跟我说了。”他喝了口酒,“你去看过老爷子了吗?”
往杯子里倒上酒,“当然,他还没醒,坐了一会儿我就回来了。”喝了口酒,亚当说,“医生说他不会有事的。”
“那是,只要你足够安分,他就不会有事。”撇撇嘴,他斜了亚当一眼,“你知道的,他的身体一向挺硬朗。”
亚当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状,“是是是,我会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好了吧?”
莫里安抬眼看向亚当仍握在手里的酒杯。怎么看这家伙都还是没有悔改之心。大概是意识到他的眼神指责,亚当赶忙放下酒杯,并再次举起手来。
“行了。”他说,“你还没告诉我,这次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实验上出了点问题。”亚当轻描淡写。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如果我说,是的呢?”
“不,不能有这种如果。”
“那就不是。”
“重案组那边有我们的人,你知道是谁。”
“是,我已经见过他了。”
“接下来的事你自己能搞定吗?”
“当然。”
接下来,他们一起喝了一会儿酒,莫里安对他说,“我该去工作了,你也该行动起来。”
“祝我成功,老哥。”亚当冲他举了举酒杯,随后仰头一口喝光了剩下的酒液。
“是必须成功。”
关门前,莫里安·艾博特如是说道。